要不是因为没钱,应该不会想要住到这种破旧的胡同中来,而且她刚才也说自己是泥菩萨过江。
杨思情一肚子的委屈、酸辛、愤恨,很想跟这个靠谱的男人倾诉,又怕暴露实情之后他会对自己敬而远之,那她在这个时空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只好按他猜测的那样,闷闷地承认:“嗯,钱被偷了。”
蓝巍又牵着她走起来:“那你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而且你完全可以在离开宾馆时在前台留张新住址的纸条给我。”
杨思情仍旧闷闷地说:“我没好意思开口,再说也没走到绝路。”
蓝巍陡然义正辞严起来:“我不希望你走到绝路了才想到我,就像今晚,万一我有事赶不过来呢,所以平时就要常联系。”
“哎哟你不要念我了啦,念得我头大,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他的声音再性感,一唠叨起来也跟唐僧没两样。
“你应该庆幸我只是念你几句,你要是我手下的兵,犯了错误至少要负重跑五公里,再做五百个俯卧撑。”
“我就不跑不做你能奈我何?”
“你说这种话就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有机会让你下军营看看那些刺头兵都是怎么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嘿,不是我吹,我见过的世面可比你多多了!”
深夜的月光如绸缎,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
作者有话说:
第十四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别把替身不当人啊啊啊啊啊!◎
刘学明合上教材,今晚第三次去挑起窗帘观察蹲在杨思情小屋门口地上抽烟的中年男人,考虑要不要好心去告诉他一声杨思情因为偷看电影被派出所逮走了。
他猜这个男人也是个被杨思情踩着肩膀往上爬的倒霉男人,跟自己同命相怜。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白天在学校一直苦恼怎么弄走杨思情,晚上她就自己作死,被警察逮走了。
哪怕她在派出所说出自己一个月前推她下河,那也白搭。
第一她没有证据,第二警察不会相信一个犯罪分子的话。
刘老师还是高兴早了。
杨思情大摇大摆地从他窗前走过去。
刘学明以为活见了鬼,惊得下巴砸到了鞋面上。
“杨思情,你娘的大晚上你要冷死我啊,赶紧开门让我进去暖和暖和!”人还没走到跟前,毛刚只看了个大概轮廓就大喊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底碾了碾。
杨思情边走边与蓝巍对视一眼,眼露困惑,转而一惊:
不会又是一个杨思情B傍过的男人吧!
我白天就赚了五毛钱,今晚到底要折腾我几出闹剧啊啊啊啊啊!
别把替身不当人啊啊啊啊啊!
杨思情脸上肌肉抽搐,心里万马奔腾,硬着头皮迎男(难)而上。
在这种寒风卷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的深夜,毛刚的喊声把大杂院好几户人家都吵醒了。
他们知道院里在闹事,醒了也不开灯,只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鬼头鬼脑地张望,空中不停飘过弹幕:
咦喂,是杨思情!
她不是被雷子逮了吗?
卧槽,还带回来个当兵的!
农村女人太野了吧!
她是不是要上天啊!
……
感谢杨思情的生活日常,极大丰富了院里人下班后只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闲极无聊时光,而且还不要钱。
杨、蓝和毛刚面面相觑。
蓝巍站在杨思情身前一步提防着毛刚,即便对方看上去只是个大腹便便的普通中年人。
杨思情等看清毛刚的脸就想起他是哪位了,他就是帮杨思情B弄到那份柜姐工作的蓝靛厂有家室的高级技术工人。
小陈给的资料上面说他隔三差五就会来骚扰一下杨思情B,杨思情B早就看他不上眼了,专心勾引刘老师,但看在工作的份上,也会虚情假意应付他一下。
院里光线昏暗,人高马大的蓝巍在幽暗中更显威武不好惹。
眼神不好的毛刚眯着眼细瞅站姿笔挺的蓝巍,心下明了,眼睛转向蓝巍身后的女人,不屑地冷笑:“杨思情,你可真够骚的,一个月不见又搭上个当兵的。”
“嘴巴放干净点!”蓝巍沉声警告。
毛刚清清喉咙,往地上忒一口浓痰:“我的嘴巴可比这个骚女人的逼干净多了。”
真男人就该能动手时别逼逼。
毛刚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反剪到背后,身体被转了个圈,再一把推出去,让他踉跄间差点摔个狗啃泥。
他站稳身体,一边往院门后退,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当兵的敢打老百姓,有种你别跑,我去喊政府的人过来!杨思情,烂裤.裆的死骚货,工位没了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你给我等着,总有你落单的时候!”
难听的脏话在夜深人静的大杂院上空回旋、回旋、回旋……没有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听见意中人被莫名辱骂会不火的。
蓝巍跨出脚步打算动真格的,送他两拳。
一直忍而不发的杨思情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动粗,怕他会真的因此受牵连,为毛刚那种人不值当。
毛刚也趁机跑进夜色中没影了。
白天杨思情不是神气活现怼了一句开除她的供销社主任,气得主任转头就打电话给她的介绍人毛刚,把火气转嫁到毛刚头上。
毛刚这才得知消失一个月的杨思情回来了,正好老婆今晚回娘家,他像往常一样,摸黑到杨思情的小屋找她嘿嘿嘿。
不想嘿嘿嘿没讨到,人差点挨呲儿。
杨思情哈腰驼背坐在行军床边上扣手指甲,像只被雨淋的小狗,萎靡不振。
蓝巍叉着腿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手搭着大腿,神情严厉。
打一进这间还没他高的小屋他就保持沉默,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些气咻咻的气声。
“你回家去吧,我这边没事了。”杨思情怕毛刚真会去叫政府的人过来,虽然他自己婚内出轨也很心虚。
蓝巍胸膛高高起伏一下,沉声说道:“你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我那里住。”
杨思情对他的话感到意外,凭良心提醒他:“你不介意刚才那个男人骂我的话?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走。”蓝巍放柔声线,他注意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声线过硬了。
坚持带她走,一个是担心自己走后她落单,又要被刚才的男人找上门刁难;另一个是他不允许意中人住在这种破败的小屋里受罪。
“好,我跟你走!”
杨思情一改萎靡之色,打起精神把床上的几件衣服收进行李包中,提起两包行李。
她早就想要跑路避开院中的杀人犯,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蓝巍接手她的行李,矮着头先一步走出小屋。
等杨思情锁好门,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永远消失在了大杂院中。
刘学明放下窗帘,放心去睡觉了。
吉普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杨思情手臂搭着窗台,脸蛋朝窗外迎着冷风,她要让冷风把今夜所有乱七八糟的闹剧都吹走。
“不冷啊?”蓝巍开着车看她一眼,温和地笑。
她上车以后,自己就有种牢牢把她握在手中的感觉,这感觉挺好。
“不冷,我要醒醒脑子。啊,你会冷吧,我马上关窗。”
“我从前在部队冬训,大冬天一头扎进冰河里,那时候首长要是有你这么体贴就好了。”
“所以我当不了首长,因为我太心慈手软,整治不了你们这群刺头兵。”杨思情开着玩笑,还是把车窗关上了,伸着脖子照车顶的镜子整理被吹毛躁的头发。
她梳的是用两条麻花辫盘成的发型,一般已婚妇女才会梳这种发型,蓝巍猜她应该不懂这些。
稍微斜着眼欣赏她整理头发,看她用小小的手在小圆脑袋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憨态可爱,像三月里开在枝头的桃花,感觉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哦,我刚才没跟你说清楚,你不是要跟我一起住,我们不是要同居。我在军院有套机关发的干部房,因为我平常跟父母住在一起,那套房子就空置下来,我只是偶尔想一个人待的时候才会过去睡一夜。”蓝巍怕她会胡思乱想,有心理负担,特地跟她解释两句。
“真要同居也没关系。住‘猪圈’,还是跟又高又帅又正义凛然的兵哥哥同居,这是道送分题。我敢跟你走,就是把自己全权交给你了。你要同居还是要对我先奸后杀再抛尸,那也只是我发生的这么多倒霉事中的又一件倒霉事而已。你刚才不是说你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力,你再怎么样,总比那个骂我的毛刚靠谱吧。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啊。”
杨思情整理着头发,老神在在说着话,颇有一份历经人世浮沉后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泰然自若。
蓝巍爽朗大笑,夸她人小鬼大。
杨思情又甩头向他射去一记凌厉眼刀,黄牌警告他:“不过我也有听说‘十个军人九个淫’,部队嘛,都是男人,没有一个雌物。你光听我那样说感觉我好像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你要是敢对我霸王硬上弓,我凶悍起来飞出一记撩阴腿,可能会让你的“男性雄风”骨折哦~”
蓝巍捧场地陪她演对手戏:“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今晚就把你给办了。”
“你敢,我告诉你领导去!”
她通过杨思情B的日记本,也学到了不少阴损的小伎俩。
果然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好了好了,某些男女之间的有色玩笑咱们就点到即止。你知道我喜欢你,而你现在又落入我的手中,等下玩笑开过了头,我可能会……”蓝巍朝她抿起一个灰太狼之笑,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十个军人九个淫”的“军中饿狼”,正好也姓“蓝”。
杨思情咯咯直笑,笑得很甜很甜,像只熟透了的、一挤就爆汁的水蜜桃,吃了她可以得道升天。
蓝巍想她一定是把自己的话当成玩笑那样去笑,他却是把真话当成玩笑那样去说,他怕如果把男人天性中某些强烈的欲望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会吓着她。
要知道猎物进笼之前,猎人需要做的就是克制和保持耐心。
“蓝巍。”
蓝巍正心怀鬼胎,冷不丁被猎物唤了一声,慌忙回道:“嗯?”
“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就晚上被骂的事为自己澄清一句,不能消极的寄予什么清者自清。晚上那个毛刚骂的是其他人,不是我。至于他为什么要对着我骂,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你让我知道那个男人骂的不是你就行了。我们认识时间还短,你对我有戒心,有些话不敢跟我说,这是合情合理的,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跟相交不深的人谈心里话。尤其你长得还这么招人,你有这份机灵劲儿我就放心了。”
“你说教就说教,怎么还夸人呢,让我都不好意思埋汰你好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