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玫是文工团话剧团演员,杨思情暗怪自己疏于防范,来看话剧之前就该想到她会参演!
她不想看了,可是更不想让史云觉得自己气量小,只得坚持看完长达两小时的演出。
有一说一,卞玫的演技确实不错、很有代入感,去年十二月底的全军大汇演,她不是还得奖了嘛。
但凡能演女主的,怎么着也得有两把刷子。
前影视演员史云女士对卞玫今晚的演出评价跟儿媳一致,在话剧结束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在儿媳面前夸了两句卞玫演得真好的话。
杨思情听了之后,心里怪酸的:妈当初相中卞玫当儿媳妇,肯定是看上她的演员身份,以后生活在一起,婆媳俩就会有共同话题和爱好。
她变成一颗柠檬精,带着情绪回到家属楼,乒乒乓乓翻弄起自己画画的工具。
蓝巍闻声走到她放画具的房间,见她跟个闹别扭的小孩似的。于是盘胸靠着门框,兴味地问:“你不是跟妈看话剧去了吗?怎么拉个脸回家,话剧不好看吗?”
杨思情酸溜溜地说:“哼,话剧好看极了,妈赞不绝口!”
就夸了两句,哪有赞不绝口。
蓝巍闻到她话中的酸呛,赶忙上前抱住这颗黄澄澄的柠檬精:“怎么啦这是?跟老公说说。”
“晚上的话剧是卞玫主演的。”
“嗯。”
“结束后,妈夸她演得好。”
“所以你就不高兴啦?”
“我不高兴的原因,妈夸她只占了一半。”
“那另一半不高兴的原因是?”
杨思情不回答,半晌之后噘着小嘴说:“我也觉得她……演得好。”
蓝巍仰天大笑,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呀你。”
“哼,会演戏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有一门手艺?我画画也很好,我明天就给爸妈画一副这么大的油画。”杨思情张开双臂比划着油画的大小,“画完裱起来挂在蓝家墙上,让每一个到蓝家串门的人都能看到,让妈自豪地跟他们说‘这是我儿媳妇瞎画的’。”
嫉妒和虚荣使杨姐面目全非。
蓝巍在背后环抱着她,带着她一起在屋里走动起来,边走边说:“虽然你想给爸妈画肖像的初衷是出于虚荣心作祟,但这个行为是好的,至少比给我画什么人猫画有意义多了。”
“画画不分内容贵贱,只要自己喜欢,就是有意义的。”
“原来你喜欢人兽这种组合啊?”
“哈哈哈哈……你跟猫的组合,我只是觉得很萌,你却让我感觉这个组合好变态!”
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杨思情的酸被丈夫高强度的甜掩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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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劈他们的雷在来的路上
◎你学不会成年人的稳重,因为我会把你宠成小女孩。◎
第二天周日, 杨思情一早就和蓝巍上街买画油画欠缺的颜料和油画布。
他们很快买完需要的东西,到附近公园约个怡情的小会。
北京的五月是比较舒适的月份,公园红绿相间, 湖水光影浮泛, 天空瓦蓝瓦蓝, 偶有几片白云被风吹着飘过,天气异常晴朗, 公园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人生充满希望的错觉。
杨思情在丈夫身边活蹦欢笑,散步散到一条面向湖水的长椅, 双双挨着屁股坐下,十指相扣,她把头倒在丈夫肩头上,日光照得她半眯起眼,心情和环境一样恬静闲适。
两张挨在一起的脸,一张上面一个大写加粗的“虐”字, 另一张上面一个大写加粗的“狗”字, 合并起来:虐狗。
所以天气好的时节,单身狗应该少去公园这类场所,会被一路上两两成双的情侣虐得体无完肤。
约莫坐了半小时, 蓝巍说:“回家吧。太阳大了,晒人。”
自己先站起来,再牵起老婆,轻轻拍掉她屁股上的尘土。
心情不错的杨思情走动时不由自主颠了下兔子跳,一惊, 赶紧压抑住自己的天性, 变回规矩走路。
“我是已婚妇女了, 要学会成年人的稳重。”她端起板正的脸色说道。
蓝巍朝她偏过脸, 笑得如沐春风:“你学不会成年人的稳重,因为我会把你宠成小女孩。”
歹毒的夫妻,虐狗都虐得这么用心,劈他们的雷正在来的路上。
他们十点多回到军院。
蓝巍边蹬自行车边和后座上的老婆热聊,说话间望见家属楼那边有几个人在搬东西:“思情你看,楼里又新搬进去一户。”
“哦?”杨思情从他宽厚的背后探出脑袋望过去,飞速行驶的自行车几秒之内就让她看清那几个搬东西的人是哪几个人,“啊,褚凡哥!卞玫!是他们要搬进家属楼!”
褚翠也在那里帮他们夫妻搬东西。
杨思情的心有点方,尘封的记忆开始攻击她了,她三月份好像、似乎、仿佛有让翠儿怂恿褚凡哥跟家里争取搬出来单过。
现在看来,他们兄妹对法西斯母上大人的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
自行车从搬东西的几人身边滑翔而过,刹住车。
杨思情跳下车后座,喊一声:“翠儿。”拿上买的东西,跟蓝巍说,“我跟着翠儿先上楼。”小跑到搬东西的褚翠身边,跟她一起走进楼道,第一句话就是向她发难,“你哥今天搬进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褚翠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给你一个惊喜嘛。”
杨思情心中有气,赌气地说:“你故意的,你不仗义,我不跟你好了。”
“你别生气嘛。”褚翠拿肩头坏坏地撞她一下,“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惊喜。”
还“更大的惊喜”呢,纯粹是嫌她气得不够大,再喂她吃颗气弹。
蓝巍这边,褚凡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从军衣口袋掏出烟盒,颠一根出来递给他,跟他聊上几句搬家的事。
平常经常郁郁寡欢的男人,今天笑容特别神采奕奕,脸上没别的,就是高兴,可见他有多想和老婆从父母家搬出来单过。
那是必须的。
和父母一起住,褚凡只能当事事都要听从父母意见的儿子。
搬出来单过,他就能当家做主把歌唱。
身份的转变和以后自由的婚姻生活,给他带来极大的振奋。
那边的卞玫吊高了嗓门催他:“褚凡,你别跟蓝巍同志讲话了,快过来呀。太阳这么大,我们要早点搬完。”
太阳的炙烤和笨重的力气活,让她洁白的额头布满汗珠,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她抬手随意一擦。
褚凡“就来,就来”地答应着,快步走过去。
他每每脚速一快,身体就会摇晃得非常厉害。
旁人的异样眼光会让他觉得尴尬、烦恼,长期以来就养成慢吞吞走路的习惯。
今天在蓝巍面前却毫不在意,可见能搬出来单过,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褚凡搬不了大件家具,卞玫就让他搬些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等轻省物件。
她认为搬家是夫妻共同的事,他身为丈夫一定得出力,不能晾在一边光出个眼睛。
褚凡对此毫无怨言,并且挺高兴卞玫没有因为他的腿疾,把他供起来,不让他做事。
关于夫妻在家庭中的分工这一点,蓝团长就应该向卞玫同志学习学习,不能老那么把杨思情当仙女供起来,自己甘当牛郎,包揽一切。
蓝巍把烟支在耳朵上,解开袖扣,挽起袖子,明朗地说:“我跟你们一起搬。早点搬完,早点进屋不用晒太阳。”
卞玫没意见,道声谢谢。
褚凡推辞两句,同意了。
有这位活雷锋的强力支援,他们很快搬完大件家具,再扫尾一下杂物,任务轻松搞定。
杨思情呈“大”字型躺在床中央仰望天花板,倾听对门房子进进出出的凌乱脚步声和搬抬东西的磕碰声。
一张脸,了无生气。
早些时候在公园被阳光晒热的血液,现在全凉透了。
褚翠的两个“惊喜”,1卞玫搬进家属楼,2卞玫搬进家属楼她对门的空房子,这两个“惊喜”把她打击得支离破碎。
一切巧合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还是她在做梦?
科学无法解释。
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她统一归结为:这都是命。
她乌龙穿越是命,在茶馆意外旁观蓝巍和卞玫的相亲局是命,蓝巍选她弃卞玫是命,现在有缘无分的蓝巍和卞玫住对门,更是命中命。
她想气都气不起来,只是感觉无力,深深的无力。
外面的房门开了又关上。
思考人生中的杨思情要死不活地抬起脑袋望望外面,然后脑袋砸回到枕头上。
蓝巍解着衬衣纽扣走到卧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看床上小女人那张凄凄惨惨戚戚的晚娘脸,好笑地问:“杨姐,您老还安好吗?”
刚才从褚凡口中得知他们搬到对门,他就猜家中老婆大人的心态会崩塌。
杨思情有气无力地讥讽:“活雷锋做好事回来了呀。您这么积极,别人一年份好人好事的KPI,您用半年就能达成。”
蓝巍脱下汗津津的衬衣:“军院里谁家有点什么事儿,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儿,远亲不如近邻。”
杨思情背对他侧躺起来:“我是只大懒虫,没有邻里情,真是对不起。”
“你别不说人话昂。”
杨思情不说话,手伸到后面挠挠屁股给他看,无声挑衅他的夫威。
“啧,快起来,不要大白天无所事事躺在床上!一有点不如意的事情就怨天尤人,像什么样子!”
听蓝团长的声量,他这是要对仙女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