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舟将她放到马背上,先帮她将裙摆整理好,然后自己也翻身坐上去,才回道:“当然不是,就是想让你提前适应一下。今天现场毕竟人多,怕万一惊了马,出什么意外。”
许青梨紧紧攥着缰绳,回头看了眼。
后面整整齐齐跟着十匹一水的枣红马,除了霍晚枫、温湘湘和程旗这三个本来就是高手的,其他伴郎伴娘身后,都跟着一位教练。
这画面可比刚才的11辆超跑还要吸睛。
许青梨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懵懵地问:“可是,去马场的和今天在场的,也不一样啊……”
“想让你适应骑马是真的,去马场放松也是真的。”温峤舟好脾气地一一回应,“姜星和左霖实在是工作忙不过来,而且他俩原本就都会骑一点,不用担心,所以没去。”
许青梨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很多问题,一扭头忽然注意到,这条小路的两边,都摆满了鲜花立柱,一条长长的花路直达海滩。
海滩上的人全都翘首以盼,还有人在拍照录视频。
温贺林跟温弛站在迎宾的位置上,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点不安。
“他怎么骑着马来了?”温弛小声道,有些暴躁,“这么多人,万一惊了马……”
现在场上很多都是温家亲戚,还有很多老人孩子,万一惊马弄伤几个,那可能就不是甩锅温峤舟能解决的了。
温贺林表情阴郁:“那不正好?全是温峤舟做的孽。”
温弛看他一眼,眼神有些惊怒。
温贺林眨了下眼,说:“我开玩笑的,这不是嘉宾都还没到齐吗?仪式又不可能马上开始。他们过来总要下马,等他们一下马,我就让人将马迁走,看管起来。”
说话间,温峤舟和许青梨的马已经到了沙滩边。
温贺林笑着迎上前:“二弟,弟妹,恭喜恭喜!”
“谢谢大哥。”温峤舟对许青梨道,“这是大哥。”
许青梨团扇挡着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微微点了下头:“谢谢大哥。”
温峤舟翻身下马,又将许青梨抱下来。
“马给我吧。”温贺林温和地伸出手,“这里人多,万一马受惊就不好了。”
“好。”温峤舟将缰绳递给他,自己牵着许青梨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看这样子,像是对温贺林毫无戒备。
祝子尧简直要被他气死,眼看温贺林牵着马走开,放心不下,咬咬牙还是跟来上去:“大哥,我跟你一起吧。”
温峤舟听到他的声音,嘴角微微翘了翘,脚步不停。
两人很快来到林婉晴和温弛身边,婚礼还没举行,听说婚礼上有个改口叫爸妈的环节,许青梨就还是叫的“叔叔”“阿姨”。
温弛长得也很帅,身材高大,脸型长得简直完美,这样的脸型感觉无论长什么五官都好看。温峤舟的脸型跟父亲比较像,再加上妈妈漂亮的桃花眼,难怪会成为书中最好看的人。
相应的,温弛五官就比较普通一点,当然也绝不难看。温贺林的五官比较像温弛,跟妈妈不太像;祝子尧则是上半张脸像爸爸,下半张脸像妈妈,都算是父母相对没那么优秀的基因,兄弟三人中,他的长相也最普通。
但许青梨觉得,祝子尧反而是看着最顺眼的一个。
之前觉得他中二病,刚才跟温贺林站在一起,整个人都显得阳光开朗起来——温贺林看似温和,实际身上笼罩着一股低气压,让靠近他的人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听说温贺林出生之后一度很受宠,家里最好的资源全给他,父母都引以为傲。可等到温爷爷去世,他瞬间成为弃子,再也没人关注。
能够想象,这期间的落差不小,他心里别扭也正常。
说到底,都是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造的孽。
许青梨对温峤舟父母印象不好,也不想跟温家其他亲戚寒暄。
温峤舟侧头去看其他人有没有下马,一不小心就看到一身嫁衣的小梨宝,站在众宾客面前,百无聊赖地抱着团扇转来转去,小脑袋一点一点,无数颗气泡萦绕在她身边。
【啊对对对,说得正好。】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我也这么觉得。】
【真的吗?】
【这也太那个了吧!】
【哎呀,难为你了。】
【真棒!】
【好有道理!】
……
全是糊弄学话术,温峤舟差点笑出声来。再看其他人都已经下马,低声对许青梨道:“挽着我手臂,我们走红毯了。”
小梨宝谨慎一阵,【呀】一声,抱紧Q版温峤舟的胳膊:【快走快走!】
许青梨也赶紧挽住温峤舟的胳膊。
伴郎伴娘团跟上来,变戏法似的一路撒着花瓣,一起走过红毯,然后在众宾客疑惑的眼神中,直接朝……海水走去?
不对,准确地说,是朝着跳板走去。
刚才停靠在这里的一艘游轮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块供人通行的跳板下来,跳板上还铺了层鲜花瓣,也是很讲究了。
没等一群宾客反应过来,温峤舟已经带着许青梨上到游轮上。
几位伴郎伴娘也迅速通过,然后转头将跳板撤走,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哎!什么意思?”沙滩上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冲到前面朝他们大喊。
温峤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话筒,对着沙滩边众人温和地道:“各位亲友长辈,感谢大家莅临我和许青梨小姐的婚礼现场。我不喜欢那么多繁文缛节,早就和我老婆说好了,走过红毯就算礼成,所以今天的婚礼已经结束。相信以各位对我的爱,应该可以理解我这小小的任性之举吧?之后我们就要去旅行结婚,前往幸福的彼岸了。谢谢大家前来观礼,招呼不周,敬请谅解。爸、妈、奶奶、大哥,我最亲的家人们,请务必帮我们招呼好宾客,谢谢。”
他拉着许青梨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鞠躬致谢。
两人直起身时,船身轻轻震动,是真的已经起航了。
温弛和温贺林冲过来,急得乱转,甚至想要冲到船上去。
可跳板一撤,他们根本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游轮越走越远,无能狂怒。
“小弛,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说好的观礼就这?”
“小声点,你看他们的表情,这事怕有点蹊跷。”
“什么蹊跷,就是人家没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呗。”
“也不能这样说,年轻人嘛,就喜欢搞点新花样,挺好。”
“就是,循规蹈矩的婚礼,谁记得住啊?他们这婚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爸,我以后结婚也要这样搞。”
“那可不行!”
“为什么?”
“把宾客撂在这里,多不礼貌。”
“可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吗?新郎和新娘幸福就好了,为什么宾客要不高兴?又不是不给饭吃。”
“小孩子不懂,不要问了。”
……
宾客议论纷纷,当然有人不满,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都还没敬酒呢,怎么能就走了?
但大部分人并没有那么生气,说白了参加婚礼对很多人来说,其实就是人情应酬。有些新人婚礼环节准备太多,宾客又不能参与其中,只会觉得无聊。像温峤舟这样,走个红毯就结束,然后让他们在五星酒店随便吃喝,他们反而高兴。
温贺林听着宾客的议论纷纷,脸色越来越沉。
他们准备的人,必须要当着温峤舟的面闹事,效果才好,现在温峤舟走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大部分没来,闹给谁看?
“既然仪式结束了,是不是该开饭了?”有人嚷嚷,“不会不给看婚礼,还不给饭吃吧?”
温贺林扭头看去,竟然是他找来的人。
那些人丝毫不心虚,直接跟他对视,一脸理直气壮。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那么想吃饭吗?但假如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干这样的事?温贺林扯了扯领带,真是越想越生气。
祝臻善站起身,扬声道:“他们提前跟我打过招呼,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好,就同意了。谢谢诸位拔冗前来,现在请移步酒店,宴席已经准备好。今天霍安酒店我们已经包下来了,希望能让大家玩得开心……”
众宾客纷纷朝酒店转移,温贺林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转身去找刚才拴起来的马。
他找的人没法闹事,马闹事不怪他吧?
可到了地方,哪里还有马?
温贺林疑惑地左右张望,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祝子尧的声音:“大哥,你在找什么?”
“马呢?”温贺林眯着眼问。
“那是人家马场的马,用完自然就都带走了。”祝子尧看着他,“大哥你也想骑马?”
“是不是你跟温峤舟报的信?”温贺林朝祝子尧逼近两步,“刚才我拴马你就非要来。”
“关我什么事?”祝子尧跳起来,“你想想看,我是什么时候才知道的?这婚礼他准备多久了?等我给他报信,来得及吗?”
这倒也有道理,温贺林气得要死,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
祝子尧想到温峤舟只用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就将温贺林气得跳脚,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爽,故意道:“你听,他们好像在放婚礼进行曲,估计不是不想办婚礼,只是不想给我们看而已。”
话说完,忽然意识到温峤舟叫了司机给他当伴郎,去看他的婚礼,都没叫他这个弟弟,又有点沮丧。不过转眼看到温贺林又狠狠踢了树桩一脚,他又爽了点。
温贺林脾气古怪,他小时候可没少被欺负。
像是回应他们,空气中还隐约传来一声:“有请新郎新娘登场!”
温贺林脸色铁青,扭头就走。
祝子尧站在沙滩边,看着那艘渐行渐远的游轮。
其实现在想想,那艘游轮是中式复古风,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怎么看也不该是随便停在这里的,毕竟旁边就是码头。
可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根本没人仔细关注。
温峤舟真是厉害,胆大心细,将所有人都摸得透透的。
他精心准备的婚礼,一定很有特色吧,祝子尧有点羡慕,可惜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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