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霖这才满意了,拿起香囊,丢了一颗糖进嘴里,“就这个花样的?要什么木料?”
“如果可以,当然是越贵越好。”
聂青青很俗气地说道,声音都小小声,自觉自己有些无耻。
司空霖没好气翻她一个白眼,“那就是紫檀的?”
“嗯嗯嗯!”聂青青连忙点头,“这箱子能放很久吗?我打算将来等我死了给我孙女。”
司空霖眼神复杂地看了聂青青。
他堂堂一个皇帝的孙女,还没可怜到等着继承这么一口箱子吧,这不知是该夸聂美人真有心,还是该夸聂美人看不起他这个皇帝。
“给你曾孙女都行。”
“那就好,”聂青青嘻嘻一笑,冲着司空霖露出个甜美谄媚的笑容,“皇上……”
“有话直说。”
司空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是一口箱子不太好吧,人家都说送礼得送双,要不您再给臣妾打一个衣柜,四门八足的那种,顶好是描金大漆,蝙蝠纹……”
“不行。”
司空霖毫不犹豫。
他丝毫不怀疑倘若自己答应打了柜子,聂美人定然还会要求打个什么罗汉床、条案、花几什么的。
好家伙,合着这小丫头自己没嫁妆,上他这里来讹诈来了。
“皇上,”聂青青拉着司空霖的袖子撒娇,“横竖您也不上朝,每日除了跟那群侍卫去打猎,就是做木工,您给臣妾打吧,打吧,啊……”
这把声音那叫一个娇软,简直酥软入骨。
司空霖深深地看着聂青青。
就在聂青青以为司空霖改变主意的时候,司空霖提起她的衣领,直接把她丢出了顺心殿,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带上。
被丢出来的聂青青目瞪口呆,春华直接愣住了。
门外候着的曾公公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瞧见。
“皇上!”聂青青丝毫没感觉沮丧,她站起身来,拍了下门,“您千万要记得臣妾那口箱子要打的漂漂亮亮,不要偷工减料。”
曾公公都快忍不住笑意了。
屋子里传来啪地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司空霖恼羞成怒:“滚!”
聂青青撅起嘴,“滚就滚,这东西臣妾不急,您慢工出细活。”
曾青冲聂青青做了个手势,“聂美人慢走。”
聂青青故作大气地冲曾青点了下头,然后小声道:“曾公公,咱们俩名字都有个青字,算起来八百辈子前不定是一家子的,您可得帮我提醒着些皇上。”
“这个奴才记住了,美人请去吧。”
曾公公哭笑不得,这美人要是再不走,屋子里皇上得气坏了。
聂青青这才跟着春华回去了。
春华简直佩服她们家美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后宫里那些美人嫉妒她们家美人实在是没意义,谁能有她们美人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老虎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
第20章 入宫的第二十天
◎入宫的第二十天◎
司空霖恼归恼,隔了几日到底是派人送了一口箱子过来,紫檀嵌百宝婴戏的箱子,四角包铜,做工精美极了。
聂青青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趁着日头好,把衣裳都取了出来晾晒,又跟许姑姑、春华一起一件件叠起收入箱子里。
原先那口黄木箱子她也没丢掉,打算收起来,预备着将来衣裳多了使用。
皇上虽然好做木工,但却很少送人,宫里头得过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是太后跟太皇太后两人而已。
太皇太后那边是每年雷打不动在寿诞送上一根拐杖,太后那边则是先前送过一个剔红纽绳络山水宝盒,太后说喜欢得不得了,可回头却从不见她用过。
因而,聂青青可谓是后宫里头一个得赏赐这个的。
一时间,又不知起了多少风言风语。
聂青青是一概不搭理的,听了也只当没听见,许姑姑还暗道她心态好。
殊不知聂青青是从书里得知,这不遭人妒是庸才,她这么得宠,要是不被人嫉妒那还了得?
这日下午。
聂青青才睡起,许姑姑进来伺候她擦了把脸,她的头发又多又密,夏日里就难免比旁人热一些,粉白的小脸红扑扑,像是蜜桃一样。
许姑姑道:“美人起的倒是时候,有人来做客了。”
“谁?!”聂青青一下来精神了。
许姑姑心中疑惑聂美人怎么这么惊喜,只当她是因为闷得久了想找人说话,便道:“是梅香阁的周才人。”
“她啊。”
聂青青想起她来了,小脸一皱,“她有羊癫疯,不会是跑咱们这儿来发疯吧?”
许姑姑沉默片刻,不知该辩解一下周才人其实没羊癫疯,还是该解释羊癫疯跟发疯没关系。
她算是看出来了,聂美人家里怕是什么都没教给她,如今人没长歪,心还是好的,这都难得了。
她索性也不多解释了,只是道:“想来不是,周才人今儿个像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聂青青眼里现出疑惑。
周才人会来求她,周才人又有什么事来求她?
等到前面见了,聂青青就明白许姑姑为什么这么说,先前一直颐指气使,各种见到聂青青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周才人今儿个出奇的温顺,不但老老实实地给聂青青见了礼,还态度颇为亲热。
这反倒叫聂青青心里越发嘀咕。
聂青青对春华道:“春华看茶。”
等春华答应一声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记得用皇上赏的蜜饯跟金橙子泡茶,也让周才人尝尝贡品的味道。”
周才人捏紧了手中的销金帕子,只差没一扬手赏聂青青一巴掌。
但她不敢。
一则聂青青现在品阶比她高,只有聂青青打她的份儿,万万没有她打聂青青的份儿;二则是今儿个周才人是蓄谋于心,她有大事要做,岂能为了小节坏了大事。
周才人挤出个笑容:“这倒是妹妹沾了姐姐的福气。”
聂青青冲她笑了下,拉着许姑姑小声道:“她真的有古怪!”
要是先前的周才人,自己这番特地“炫耀”,周才人不瞪她两眼才怪,怎么可能还能笑得出来。
许姑姑拍了拍她的手背,“美人心里有数就好。”
茶上来了。
黄橙橙的蜜饯金橙茶,味道甜滋滋,其实别有一番滋味。
周才人心里厌恶聂美人得意忘形,便是好东西也觉得不好,当下勉强夸了句:“好茶”,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求求聂美人。”
“才人有什么事寻丽妃或者林妃娘娘做主不好,怎么来找我们美人?”
许姑姑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可问出的问题却叫周才人有些尴尬。
周才人面色就不大好,看了许姑姑一眼,又看向聂青青,“聂美人,我想单独跟你说话。”
聂青青早就怀疑她,见她要把许姑姑赶出去,越发不肯,摇头道:“不必,你可以让你的人出去,但是许姑姑我信得过,她在这里没关系,你要么就这么说,要么就别说。”
许姑姑心里头简直跟泡在温泉汤里似的,心里别提多受用。
周才人见无法,只好忍了。
她做出一副可怜模样,拿帕子擦了下眼角,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聂美人,你得帮帮我,你如果不帮我我快活不下去了,那些个小人见我不得宠,这些日子给我的膳食都不是人能够吃的。”
聂青青眨巴了下眼睛,整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确切地说是看她的眼睛。
她心里好奇不已,这周才人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她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误会聂青青对她是面露同情,周才人越发把自己的处境说的种种可怜,什么点心都是坏了的,要冰块都没人给。
聂青青咬着唇,皱眉思索:“你是想要我帮你跟皇上告状?”
“不,不是这样的。”周才人连忙摇手,她擦擦眼泪,“您能帮我一次,可您不能帮我一辈子,那些个小人就算是皇上训斥过一次,下次又会再犯,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不得宠爱罢了。”
她说着话,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聂青青。
聂青青懂了。
聂青青恍然大悟,她捶了下手掌,“我明白了,你想出宫!”
“咳咳咳。”
周才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呛死。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聂青青,“不是,我为什么要出宫!”
聂青青当然知道她不是要出宫,她就是故意逗周才人的,她皱起眉头,手摸下巴,“那你莫非是想要我把你推荐给皇上承宠?”
周才人脸一下就红了,整个人燥得不知该说什么。
到底是年轻姑娘,就算心思多,提到这些事免不了脸红。
她攥紧了帕子,“美人要是愿意答应,我这里有厚报。”
周才人的厚报是一沓足足二千两的银票。
这一份厚报着实不菲了。
聂青青看着银票,眉头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