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志远立刻心生警惕, “管家, 你先看看是什么。”
“是。”管家答应一声, 就要上前接过匣子。
谢易道这里面就装了一张纸, 岂能让管家看了去,立刻收回手,“不成,我说了,不能让别人瞧。既然蒋兄这么不在乎,那就当我没说,我先告辞了。”
他一半是真怒了,一半是为了欲拒还迎,吊蒋志远的胃口。
谁知道他这么一来,蒋志远越发断定这匣子肯定有猫腻,立刻喝了一声:“把人拿下!”
几个家丁瞬间出手,不到眨眼功夫,谢易道主仆两人就被捆绑丢在地上。
管家从谢易道手里拿过匣子,捧着到蒋志远跟前,“少爷。”
“你打开看看。”蒋志远往后躲了躲,正想着要不要去旁边等结果,安国公蒋长胜来了,他昂首阔步走过来,瞧见这大厅里绑了两个人,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爹,您来得正是时候。”
蒋志远脸上露出个谄媚的笑容,“儿子正审人呢,这人突然来咱们家,说要献宝,还神神秘秘,不许叫外人看。儿子就怕是刺客,正让管家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哦?”
蒋长胜觉得有些有趣。
安国公府这么多年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可从没人敢说什么献宝,毕竟安国公权倾朝野,什么宝贝没见过,在他跟前说献宝,那是班门弄斧。
蒋长胜示意亲兵去拿过匣子。
谢易道这会子却从愤怒的状态下冷静下来了,他浑身狼狈,脸上更是擦出了几道伤口,“安国公,我真不是什么刺客,我跟您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谋害您?可恰恰相反,我跟当今圣上有着血海深仇!”
听到这句话,蒋长胜眼里才露出几分兴味神色。
“你是?”
“爹,他是被皇帝禁止三代科举的谢易道。”蒋志远连忙介绍道,“说起来,他跟皇帝还算是连襟呢。”
这就有趣了。
小皇帝的连襟跑来找他献宝。
蒋长胜觉得这事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这谢易道没了上进的路,想依靠的人除了林家可不就是他们蒋家。
若是这么解释,谢易道的确没有害蒋长胜的理由。
但蒋长胜还是让亲兵开了匣子,仔细检查过里面,这才亲自去看匣子里面那张纸。
在瞧见纸上的内容后,蒋长胜变了变脸色。
谢易道看得清楚,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安国公,在下没说谎吧。”
蒋志远心里好奇,想瞧瞧纸上写了什么。
蒋长胜却挥了挥手,“快给谢先生松绑。”
管家等人都愣住了。
还是亲兵反应快,拿了匕首给谢易道主仆松了绑。
“谢先生,是犬子无状,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蒋长胜亲自搀扶了谢易道起来,态度十分亲近,“不如到本国公的书房说话,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谢易道眼里露出欣喜神色。
谢易道在蒋家足足呆了大半日。
谢夫人在家里,见儿子出去久久不回来,都着急了,“这儿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看了眼好整以暇坐着吃茶的聂轻羽,“那也是你丈夫,你倒是坐得住。”
聂轻羽眼皮抬也不抬,“母亲教训的是,母亲若是看不惯,趁早把我休了便是。”
她这句话,顿时把谢夫人满腹责怪的话都堵住了。
原本谢夫人能拿捏聂轻羽的无非就是把她休了,可现在,人家求之不得,谢夫人根本拿聂轻羽没办法。
“你以为我不敢!”
门口传来一声暴怒声。
聂轻羽等人闻声看去,陈碧莹惊呼出声,“易道哥,你怎么喝成这样?”
谢易道喝了不少,蒋长胜设宴款待了他,还送了他好些礼物,这才打发人把他送回家。
谢易道浑身酒气被德贵搀扶进来。
他趾高气扬,手指指着聂轻羽,“你不就是想要我休了你吗?想攀龙附凤吗?我告诉你,我如今跟安国公搭上了线,安国公对我嘉奖有加,还赏赐了我两个丫鬟,你想走,你就走啊!”
两个娇滴滴,千娇百媚的丫鬟走了进来,屈膝福了福身,“给老爷、夫人、少夫人请安。”
谢老爷跟谢夫人都瞪大了眼睛。
既欣喜又不敢置信。
谢夫人抓着谢易道的手,“儿子,你真的跟安国公搭上关系了?”
“可不是。”谢易道打了个嗝,他身形摇晃,手指着后面,“娘,安国公还送了我老些礼物呢,你瞧瞧,您喜欢什么,都拿去!”
“哎呦,哎呦!”
谢夫人简直高兴得语无伦次,她连忙看向家丁们手里捧着的礼盒,一个个打开,无一不是珍宝,有金镶红宝首饰、有羊脂白玉镯子……
谢老爷脸上也是与有荣焉。
陈碧莹看向谢易道的眼神,头一次这么火热。
聂轻羽却是彻底愣住了。
她只觉得仿佛被人泼了一面冷水。
“不是要回你聂家去吗?”谢易道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十分畅快,“回去吧,明儿个我就送休书过去,休了你,我要娶好的,多了去了!”
聂轻羽咬着唇儿,“你别痴心妄想,我跟着你吃了这么多天的苦,你要休我,除非我死!”
……
“皇上。”
曾青快步从外面进来。
他小声不知说了什么。
司空霖眉头皱起,露出疑惑神色,“他怎么跟蒋家混到一块儿去了?”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曾青道:“盯着他的人也说了,之前谢易道根本跟蒋家没打过交道。可这几日,安国公对他十分亲热,还不断地送各种好东西给他,并且还延请他当门客。”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安国公府豪富是不假,可要让蒋长胜舍得花钱,必须得是有本事的人,那谢易道一身才学都是假的,别说骗蒋长胜,便是骗汴京城里稍微消息灵通的有钱人家,也骗不过啊。
“继续盯着,肯定有古怪。”
司空霖果断吩咐道。
“是。”
曾青刚答应完,聂青青就过来了。
聂青青是来陪司空霖用膳的。
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必早朝,司空霖有的是时间,事实上,就算不是正月,司空霖也一直很有空。
年头里,尚食局使出了看家本领。
十八道菜把桌子上都摆满了。
每道菜都非常精致,四喜丸子卖相可爱,八宝葫芦鸭做工巧妙,里面的糯米馅吸满了鸭肉的汁水,聂青青自己就能干掉一半。
她最爱的还是梅子酒。
琉璃杯里倒入琥珀似的梅子酒,浓郁的梅子香扑鼻而来,梅子酒酸甜可口,喝起来就像是在喝蜜水一样。
“这酒可不能多喝,喝多了会醉。”
见聂青青抱着酒盏喝个不停,司空霖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酒量特别好,不怕醉!”
聂青青嘴硬说道。
什么喝多了会醉,她才不相信咧。
这酒喝起来甜滋滋,跟加了蜜糖似的,怎么可能会醉?
司空霖信以为真,便也没拦着。
结果,就是半个时辰后被个酒疯子抱着吵个不停。
“皇、皇上。”聂青青大着舌头,“您、您这人实在是太、太坏了,我昨天才知道,原来您根本不会读心术。”
“是吗?”司空霖边拉着这小酒鬼别摔了,边勾起唇角,“你怎么发现的?”
“我昨天偷偷在心里骂了您好几句,您都没发现,还给了我压岁钱嘿嘿嘿。”
聂青青得意不已,小脸露出个傻笑,简直没眼看。
司空霖没好气,怪不得昨天他给压岁钱的时候,聂妃眼神跟见鬼似的,他还以为是给少了嫌弃,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你敢骂朕,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司空霖故意拉下脸来,一把抱起小酒鬼,轻轻把人放在龙床上。
聂青青躺在床上,这龙床实在太软和了,她忍不住打了个滚,嘴里嚣张地说道:“我才不怕呢,我可是宠妃!”
司空霖正要给她脱鞋,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低着头,越笑越大声。
殿内的人早就都出去了,司空霖扳过聂青青的脸,“那你知道为什么朕这么宠你吗?”
聂青青迷迷糊糊,学舌一样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朕喜欢你。”司空霖看着聂青青迷糊的小脸,到底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拍了下聂青青的脑袋,“少问为什么,睡觉吧,小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