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伯沉吟半晌,同意了这个说辞:“那行,咱们去问问安半仙,他们也该吃完了。”
其实还没吃完,但也差不多了。
这时,安父吃了个八分饱,还有些微醺,看到余耀宗父子三人过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才过来?这都快吃完了。”
余耀宗几人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呢?当下打了个哈哈,由余二伯解释了一下他们刚才商量的结果,然后一群人包括族长在内,都将目光投向了安父。
安父:……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完完全全就是虽然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模样,说实话,这个结果也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的。
懵了半晌后,安父绝对实话实说:“我以前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没法给你们准确的答复。”
余二伯忙问:“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换人成功的,对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话一出,余家人顿时一片哗然。
而这里头最焦急的,莫过于余耀宗本人了:“半仙,我们可是下了定金的!”
安父点头:“是的没错,要是没办成我会退钱的。”
听到余耀宗提到定金,余族长立马拉下了脸:“这话是何意?难道我们就会亏待半仙吗?他给了多少定金,我给双倍!还有车马费、辛苦费,我们余家还会赖这种钱吗?”
“我是无所谓的,你们要不先商量好了,咱们明个儿上山试试?”安父能说什么呢?这些都是甲方爸爸啊!
见余家人难以决定,安父又道:“那要不然这样,你们先说说你们打算要啥庇佑,如果太离谱的,直接不用说,那个代价你们付不起。”
就有人心下一咯噔:“我孙子前阵子突然病了,看了大夫也说没用,如果我想求我爹救救我孙子,那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替孩子承担行吗?”
安父果断摇头:“谁得到庇佑,谁承担代价。这个是不可能改变的,但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要看老爷子了,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
见那人满脸失望,安父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孩子已经快不行了,死马当活马医,再大的代价还能大过于性命吗?人要是真的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相比之下,哪怕孤寡一生也比直接丢了命强啊!”
“对对对,那我要救我孙子!半仙啊,求求你救我孙子吧!我那早逝的大儿子,他就留了这么一根血脉啊!”
安父:……
他觉得他可能是刚才喝酒喝高了,脑壳嗡嗡的疼。
扶着额头,安父一头黑线的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大儿子都死了,你为啥不求你大儿子保佑你孙子呢?你是不是傻啊?”
那人愣住了。
“等下,你先告诉我,你大儿子什么时候没的?要是时间太久,估计还真没辙儿,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去、去年没的,我大儿子是去年没的。”
“明个儿试试。来都来了,反正我看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讨论不出结果来,明个儿日子不错,我让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安父大手一挥,“都是齐全的,那明天先给他孙子求个庇佑,你们的事儿慢慢讨论,我不急。”
大概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余家其他人纷纷傻眼。
但仔细一寻思,这话似乎也有点儿道理,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罪不起安半仙。
……
这一夜,安父倒是睡得喷香,他也没挪地方,直接就在族长家住下了。新被褥真舒服,还有股子晒过太阳的味道,加上他晚饭时还喝了点儿小酒,睡得别提有多香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余家其他人估计是一夜未眠了,甚至有可能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次日一早鸡打鸣后,安父就醒了。
用过早饭,他还去看了一眼病重的孩子。依着他原先的套路,为了稳住他的世外高人人设,他会搞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儿,其实是完全没必要的,但他就是要搞事儿。
像准备祭品都算是小事儿了,他以前还会要求被庇佑的人,对着墓碑三跪九叩的,这叫做虔诚。
但拿孩子真的病了,初秋虽然不算冷,但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出来呢,再说他们还要去山上,别说三跪九叩了,这孩子出去一趟搞不好就凉了。
安父赶紧叫停,让孩子在家里待着吧,他临时摸出了一张符,装模作样的在孩子脑袋旁边晃悠了一圈,就算是好了。
然后才带着孩子的祖父以及几个叔叔一起上山去了余家的坟地里。
在路上,安父才知道那孩子的祖父是余耀宗的五叔。
余五叔一路上就絮絮叨叨的说他大儿子有多孝顺父母照顾弟弟们,结果就是好人不长命,去年家里盖房舍时,从屋顶摔下来,虽然也不是很高,但位置摔得不对,大夫还没赶来,人就没气了。
等一行人到了坟地时,余五叔已经哭得老泪横流了。
安父能怎么办呢?他又不会安慰人,只能吩咐另外几人将祭品摆好,再顺便清理一下墓碑。好在,余家这边是比章孝义靠谱多了,坟墓是不气派,但胜在整洁,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过来收拾清理。
一切准备就绪,安父开始做法。
说实话,这真是他头一次这般虔诚的使用金手指,毕竟以前的客户,有一个说一个,都是闲得慌。包括钱大富也是,不发财又没啥,人孩子才两三岁大小,看起来着实可怜。
把该做的戏都做好了,安父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却是召唤了他的金手指,默念被庇佑之人,同时开始丢光环。
在场的其他人完全感受到任何异样,却见到安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看着眼前那一道绿光,安父目瞪口呆。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哦不,这是生命的奇迹,绿色象征着冉冉升起的生命力,不是那啥啥的意思。
这是成功了?
安父自个儿也傻了,足足愣了半晌后,才扭头看向余五叔:“你大儿子也是个人才啊!”
余五叔顶着一脸的迷茫不解看过来:“啥、啥啊?成了吗?”
“算是成了吧。”安父边琢磨边说,“原先我想着求个百病全消,不过求来的是旺盛的生命力,意思应该差不多。哦对了,还有那个代价,是平庸。”
平庸?
在场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真算不上什么好词,但如果是从代价上来说,又几乎可以算是全无代价了。
毕竟,这世上九成九的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都说人要接受两次现实,一次是承认自己很普通,另一次就是承认自己的孩子很普通。
哪儿有那么多的天才?大家还不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余五叔突然哭了出来:“好好,平庸就平庸吧,我只求孩子平平安安的健康长大!”
安父看了一眼墓碑,那盎然的绿意啊!
他觉得他还是赶紧走吧!
回去的路上,余五叔提起了酬谢的事儿。他昨个儿已经听到余耀宗说过定金,后来应该也打听过的,这会儿便主动提出回去拿钱。
“你准备八两银子,然后给余耀宗吧。我平常接受预约,但定金没必要给得那么早。等往后有结论了,再去找我,除非真的抽不开身,不然我肯定会来的。”
“八两?可不是说八两是定金吗?事成之后还要给另外的八两?”
“那是第二次更改庇佑,第一次够了。”甚至还多了,因为当初收八两银子,还包括了给余老爷子算出殡的日子和时间,陪同一起下葬等等琐事。
安父倒也没主动少钱,大不了不收车马费和辛苦费了,然后再给余家登记一个VIP客户,享受跟钱大富一样的免排队服务。
他猜得不错,余家确实没那么容易商量出个结果来。
谁都想要庇佑,但老爷子就一个,子孙却有上百人,僧多粥少,怎么分配都不可能让大家满意的。
不过,余家还是商量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在安父回到村里后,族长先找安父问了个情况。
假如换了庇佑,会不会影响到前头的那个庇佑。
安父摇头:“一码归一码,不影响的。就说咱们县里那个钱大富,我不止一次的劝他换个庇佑吧,换个平安顺遂多好呢,反正已经发了大财,到手里的钱又不会没的。你们这个情况也一样,先前求的是考中秀才,那秀才功名还能丢啊?”
秀才功名当然是可以被剥夺的,可那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
这点被确定后,族长也几乎是确定了接下来不光要更换庇佑,还要把人换掉。
老爷子不是他余耀宗一个人的祖宗!
那是全体余氏一族的祖宗!
凭啥只让他一个人占便宜?都已经占了大便宜,怎么便宜还占不够?
然后,族长就让他的儿子亲自送安父回家去了。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族长他真的不知道安父住哪儿,他给儿子安排了重要任务,第一确定安父的住址,第二尽可能的打好关系,第三当然是要把人平安舒服的送回去。
这些都不是问题。
安父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住址,在意识到对方想跟自己套近乎后,他索性把人忽悠到了他堂弟的客栈里,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
“这是我堂弟,这是我堂弟媳妇。对了,这是余家新族长的儿子,弟妹啊,你要管他叫啥啊?”
“叫叔呗,他跟余秀才是堂兄弟。”余氏突然想起来了,飞快的答道,“堂哥啊,他已经成亲了,他有媳妇儿还有孩子,好几个孩子呢。”
安父:……
谢谢你的解答,我并不关心你叔是否单身。
“你认准这个地方,因为回头我就要搬新家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不在那边的巷子里了。还有,我经常要远门,家里未必有人。你家再找我,就直接来客栈这边,我弟会通知我的。”
安父吩咐完就直接走人了。
有两天没见到他家宝贝闺女了,也不知道闺女有多想念他。
“小卉啊!爹回来了!”
正在屋里啃着鸡腿喝着糖水的安卉当场愣住:“啊?这次你咋回来得那么早?”
昨个儿吃完午饭才走的,今个儿午饭才刚吃上呢,她爹就回来了?
安父满脸谴责的看着饭桌上的一整个大烤鸡:“我连午饭都没吃,办完事儿就急吼吼的回来了,结果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爹,吃鸡。”安卉嘿嘿笑着,给她爹掰了一个大鸡腿。
昨个儿刚开业的烤鸡店呢,据说这手艺还是来自于京城的。当然安卉也知道广告这种事儿,听听就好了,但这烤鸡的味道确实不错啊!
父女俩吃了个满嘴流油,自然也说起来这两日的事儿。
其实真要算算时间,也就是发生在这十二个时辰里,精彩的剧情甚至是从昨个儿晚上才开始的,到今个儿早上就结束了。
也不算是彻底结束了,应该是未完待续。
余家人啊,那回头肯定得找他来。
别看余家好像没有钱大富那般有钱,可他们人多啊!人多了嘛,基数一大哪怕死亡率不变,死亡人数也会增加的。在证明了自己的能耐后,安父觉得,要么余家从此不死人,要么就是长长久久的回头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