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善堂。
慕云欢浑身杀气踩断陈大夫手腕的模样,吓得那中年女人都忘记了哭喊,愣愣地看着她,还往回缩了缩。
慕云欢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摸了一把他的手腕,转而笑着望向那中年女人,突然问道:“你相公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那中年女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被她周身凛然的杀气镇住了,愣愣地回答:“生辰…生辰,六月初八。”
慕云欢朝那中年女人笑了笑,看似温柔地问:“那他今年多少岁啊?”
她浑身的杀气散了些,那中年女人觉得浑身松了些,心里正慌乱地思考着怎么回答。
下一秒,她脸上传来冰凉锋利的触感——
慕云欢手里的匕首紧紧地抵在了她的左脸颊上,她笑了:“放轻松,回答对了有奖。”
那中年女人吓得抖若筛糠,只觉得眼前的容貌绝美得女子可怕至极:“三…三十岁。”
慕云欢冷笑着看向她,手里匕首半点不松:“啧,你怎么连自己相公的年纪都能记错?”
她刚刚摸过那男人的骨龄了,三十六岁。
说着,慕云欢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那中年女人的脸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痕,隐隐渗着血。
她笑道:“为了钱命都不要了,你应该不怕毁容吧?”
那中年女人被吓得不轻,眼前的女人太可怕了!比村里杀猪匠的杀气都要吓人!
她慌忙朝慕云欢跪下,指着旁边的陈大夫解释道:“不不不,我我我怕…怕,是他,都是他指使我的!是是他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说…说我只要装成这个死人的婆娘,给他哭一场丧闹个事就行了,您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吧!”
陈大夫一听那女人竟然被慕云欢一吓就全部都说了出来,瞬间就慌了神。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
“你演技这么好,哭一场丧才值二十两?”慕云欢挑了挑眉,像是没想到这么便宜,想了想提议道,“不如,你当着他妻儿老小的面,以娘子的身份给他哭一场丧,只要他咽了气,我给你两千两!”
百姓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哭丧还能把人哭咽气?!人都没死哭什么丧啊?
陈大夫:“!!”
那中年女人虽然害怕,但一听到钱两眼瞬间放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十两对普通人家已经是一笔大钱,更何况是整整两千两!
那女人脸上笑容谄媚,眼睛里发着精光:“好勒!”
哭丧这事儿她擅长啊!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说着那女人瞬间换了方向,扑在陈大夫身上开始哭得如丧考妣:“相公诶,我的相公,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你这么一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哟!”
众百姓:“……”
陈大夫被慕云欢打了一顿,厌恶又凶狠地猛地推了那女人一把,恶狠狠地骂道:“呸,见钱眼开的下贱坯子,谁当你相公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这么一推,就彻底惹怒那中年女人,她满眼嫌弃地啐了他一口:“哎呀!像你这样的窝囊废,老娘还不稀的嫁给你呢!要不是这位姑娘给钱,老娘多看你一眼都嫌恶心!”
慕云欢笑得开心,啧啧感叹:“陈大夫,你不是传说中的医科圣手?怎么混得连一个随便的女骗子都嫌弃你?”
众百姓看着这一场闹剧,都开始抖肩偷笑,陈大夫平时嫌贫爱富,最瞧不起他们这些老百姓,现在看着他如此凄惨,好一个大快人心!
陈大夫气得浑身颤抖:“你!”
慕云欢半蹲下,给那男人把脉服了解药,转而一把攥紧陈大夫的衣领,怒道:“我骂你是狗都是侮辱狗了,就为了报你自己那所谓的仇,给一个无辜的人用上屠牛草毒?再伙同这个女骗子来我济善堂闹事?你挺有本事啊!”
屠牛草,毒性极强,见血封喉。
要不是这个男人昨天误打误撞先服下了她秘制的百解丹,恐怕今天就不只是陷入昏迷那么简单了。
竟然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计谋!
陈大夫朝着慕云欢歇斯底里地喊着:“慕云欢你这个煞星,胡说八道什么?!如果不是你害死了他,那你急什么?明明是你治死了人,还想要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慕云欢冷笑着按上他脸上刚刚结痂的伤口。直到那伤口重新渗出鲜血,她才放手:“狗咬你,你不急?”
陈大夫被慕云欢怼得没话说,捂着自己的脸疼得嗷嗷叫。
慕云欢看着他在地上疼得不行的模样,高高扬起了手,抡圆了,正想在给陈大夫两巴掌,却听见——
“慢着!”
低沉如铄金的男声响起。
众百姓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身穿白衣长衫的男子坐在木制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最令人瞩目的是,那男子一番冷白病弱模样,一双幽暗漆黑的桃花眸睥睨着众人,周身凛冽冰冷的气势让人禁不住背脊一凉。
众百姓们都被他浑身的气质震住,自觉地给他让开道路。
疼得止不住在地上打滚的陈大夫,艰难地看向沈离夜,心中浮起希望。难道这个男子是慕家二小姐派来救他的?!
慕云欢抬眼看向沈离夜,没有想到他会现在回来,站起身背脊挺直,好整以暇地对上他的眼神,略带兴味地挑了挑眉:“知道回来了?”
这位天下第一庄庄主,她可是使唤不起。
她浑身的肃杀气势如有实质,和沈离夜对上,竟是没有半分逊色。
众百姓看着这场面,以为沈离夜突然冒出来是要阻止慕云欢的,瞧着一男一女双方毫不示弱的对峙,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沈离夜舌尖抵了抵腮,瞧见她眼眸中的警告,听见她那话,诡异地带上了笑意:“我去客栈拿东西了,并未乱跑。”
她是在担心他?
慕云欢瞧了他一眼,没看懂他突然的笑意,随口道:“过来。”
别挡着她揍人。
沈离夜闻言,桃花眸中笑意渐浓。
他只是出去了不足小半日,她其实不必如此担心的。
临风将沈离夜推到她的身边,沈离夜把手上那根木棍递给她:“用这个打,不伤手。”
众百姓和陈大夫都看傻了,这人不仅不是来阻止慕云欢的,还是专门给她递棍子的!
慕云欢看着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还挺合适。
她拿着铁棍子走到陈大夫面前,止不住地冷笑出声:“我这人,就喜欢打狗!”
说着,慕云欢举起棍子就朝陈大夫的脑袋猛砸过去。
前世在末世杀丧尸杀多了,习惯性爆头,她也没办法。
陈大夫看着那一铁棍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要是敲实了肯定血溅当场,他狼狈地朝旁边滚了过去。
“你这个煞星,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你肯定会后悔的!”
“不就是傍上了靠山?”慕云欢听见他这话,好笑道:“但是,我慕云欢打狗,从来不看主人!”
陈大夫昨天还那样低声下气地认错,今天就敢带着人上门来污蔑她,肯定是背后受人指使。
但是,打狗这种事情,肯定是先打他一顿,解了气再说!
那一棍扎扎实实砸在了陈大夫的肩膀上,慕云欢左一棍右一棍敲得不亦乐乎,陈大夫被打得惨叫连连。
现场的百姓看着,觉得解气之余,又被慕云欢暴力的样子吓得连连摇头。
直到——
那个声称已经死了的中年男人醒了过来,陈大夫被慕云欢打得七荤八素,精神恍惚间看见那男人睁开了眼,着急忙慌地大喊:“他醒了!到底是我冤枉了你,还是你医死了人,只要问问他,一切事实就清楚了!慕云欢,你敢不敢?”
慕云欢右手拿着烧火棍,一下一下轻敲左手掌心,俯视着陈大夫:“那你倒是爬过去问啊!”
陈大夫看着慕云欢的动作,生怕她再打自己,也顾不上什么尊严脾气,竟是极为听话地爬到了那中年男人面前。
“你说,你究竟是不是吃了慕云欢的药丸,才晕死过去的?!”陈大夫满脸淤青还带着鲜血,抓着他的衣领急忙问:“你说啊,就是慕云欢医术不行,导致你险些死了对不对?!”
众百姓更加来了兴趣,难道这件事情还有反转?!
那中年男人听见陈大夫的质问,脸色灰白地怔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像是清醒了些。
他抬头看了慕云欢一眼,像是有些心虚,才结结巴巴地点头说:“是,我昨天就是吃了这……这位姑娘的药丸才突然晕倒了过去。起初,起初我和我娘都以为是解毒的药,谁知道回了家才知道是要害人命的药……”
这男人的话,让原本慕云欢稳赢的局面瞬间扭转,处处都对慕云欢不利。
听见那中年男人的话,陈大夫像是终于打了胜仗一样,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嘴里疯狂笑着:“大家都看见了吧?都听见了吧?就是慕云欢的药害死了人,还说什么圣医,明明就是煞星,被你救过的人都会因你而死!”
这一局,终究是他赢了!
原来慕家二小姐说的已经安排妥当,是已经连这个男人都买通了,幸好,幸好!
那中年男人和陈大夫的话,如果属实,那不仅慕云欢会以煞星的方式闻名江州城,而且这济善堂也会因为医术不济,水平不够被所有的百姓排挤。
“最烦狗叫!”慕云欢抬脚就把正在狂笑着的陈大夫踹到了一边,半蹲下用匕首挑起那中年男人的下巴,轻声缓慢道:“看着我的眼睛。”
那中年男人被迫抬起下巴,在对上她惊艳凤眸的一瞬间,整个人心神都被摄入了其中。
慕云欢定定地对着他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晕倒?”
她嗓音故意放得轻柔,语调缓慢,像是江南烟雨般的吴侬软语,温婉蛊惑至极,像是神秘的魔咒一样蛊惑了那中年男人的心神。
前世在世界变成末世之前,她是华夏第一催眠师,之后末世来临,才迫不得已拿起武器,后来杀的丧尸多了,就成了公认的末世战神。
她的催眠术,对思绪不稳定的人尤其好用。
而他,心里有鬼!
只听见那中年男人愣愣开口:“因为我服了屠牛草毒。”
陈大夫一听,瞪着大眼睛扑上来想要阻止那中年男人再继续说下去:“你胡说些什么?!你自己怎么可能服下屠牛草毒?你别胡说!你别怕,只要查清楚了是慕云欢害了你,我们就能把她告上公堂,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来报复你了!”
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在搞些什么?刚刚不还好好地按照计划在说吗?
现在怎么突然就反水了?!
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证词。一旦他继续说下去,说出是背后有人指使想要陷害慕云欢,就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了。
围观的众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在讨论这始料未及的反转。
陈大夫还想要说些什么来阻止中年男人出卖自己。但那男人已经被慕云欢催眠,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慕云欢瞧了陈大夫一眼,一棍就狠捶上陈大夫的小腿,又问那男人:“你为什么要自己服下屠牛草毒?”
那中年男人双目无神:“因为要栽赃嫁祸给济善堂的慕姑娘。”
众百姓全都惊呼出声,原来真相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