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只能仓皇地跟在后面走了。
不多时,王公公便带着人将秦振勇押走了。与此同时的允国公府也是鸡犬不宁,整个汴京城由此便彻底动荡起来。
慕云欢给秦振勇服了药,确认他没事,又趁着秦今歌还在处理府中的事情,就抢先回了定北侯府。
今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她总是需要些时间消化的。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沈离夜,瞧着今日临风那样子,应该不是临时得到的命令,而是从一开始沈离夜就安排好了,才特地派的临风跟着她去成国公府。
而沈离夜,早从一开始就已经算的明明白白,秦今歌会为了她破釜沉舟,与秦世恩相争,三皇子会因为秦今歌的冲撞而将苏舜请来做主,结果一定是秦今歌翻出手中最后底牌扳倒秦世恩,甚至连三皇子所用的借口,都在沈离夜的谋算之中。
所有的细节,沈离夜都已经了然于胸。
怪不得外界都说,定北侯文韬武略,七国罕有人能与之媲美。
这一段时间,慕云欢算是真真切切领教到了。
她回府的时候,沈离夜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她本不想去打扰。但若耳却说沈离夜正在书房等她,慕云欢索性就去了。
慕云欢踏进房门,就瞧见沈离夜正在挥毫,看着十分专注。
她绕到他的身后,翘起脚尖轻轻遮住他的眼帘,压出粗嗓子故意逗他:“这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啊,打劫!”
“你家的。”沈离夜站直身子。
磁性好听的嗓音刚落,她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慕云欢见他没有被吓到,顿时有些失望:“一点都不好玩。”
沈离夜瞧见她失望的模样,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顺着她演:“这位姑娘可有什么心事,可愿同本……小生倾诉?”
“你瞧出来了啊?”她在他怀里支起身子,手指百无聊赖地卷起他的墨发。
“嗯。”沈离夜嗓音虽冷,但对她总是温和的:“说罢,本侯愿意听。”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有时候黑白并不是那么对立,对错也不是那么绝对。”
慕云欢瞧着他,抿了抿唇:“今日我瞧了好一场大戏,虽然你早就已经料想清楚,但我却深受震撼,明明是手足兄弟,如何能够残忍到将兄长逼上绝路,只是为了所谓的官位权势。而一整场大戏中,老皇帝都是偏向于灵均的,我起初只是以为他精明瞧事情清楚。但后面想了想,其实多半也就是为了利益。成国公府若是秦世恩承袭爵位,那么必定是三皇子一党,那么三皇子身后便有了成国公和允国公府两大伯爵府作为靠山,对于日后太子登基不利。但若是秦今歌承袭爵位那便彻底不同,多半成国公府会因为你我的关系,站在太子身后。”
说到一半,慕云欢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继续说:“这件事情对我有利,但我也不免有些唏嘘,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永远只有利益关系才是最牢靠的,而情,无论爱情、友情、亲情都得往后放。那我们日后呢,在面对触及彼此利益的时候,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160章 夫人心里的本侯
“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黑白善恶只在一线之间,一念之差便能够造成完全一样的结局,世间变化也只在时间之间,世人善变,多以利益勾兑相互维系,但正因为如此,真心尤为珍贵。”
沈离夜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欢儿,也许所谓利益也是由于别的情意产生呢?”
窝在他的怀里,慕云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心安。
没由来的安心感,慕云欢不明白从何而来。但她知晓,这种感觉只有沈离夜一个人能给。
她抬头望向沈离夜,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老皇帝是真心想要推举太子苏怀瑾上位,因此才一直给他铺好每一段路?”
“是。”沈离夜肯定回答,他薄唇轻启:“利益、人心皆在本侯谋算之中,但真心已然给了欢儿,就算欢儿不想要,也只能收着。”
这话说得嚣张狂妄,但又字字属实。
与他相望,慕云欢突然就笑了,以他的谋算。若是当真有心计算她,恐怕她现在被狗男人骗得衣服都不剩了。
“笑什么?”见她心情好了,沈离夜低头问。
“这世上多是利益惑人心,所以真诚的情意越发珍贵。”慕云欢钻进他的怀里,轻声说:“你想好成亲的事情了吗?”
她知道这世间真心不易,她不贪求其他更多,只求岁岁年年。
灼灼的目光落在她俏脸上,饶是沈离夜也愣了片刻,才掀唇:“你……想成亲了?”
“那我倒是还想玩个几年,毕竟别人都说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过谁让我答应你了呢?”慕云欢笑着逗他,手指缠着他的长发,眉眼带笑。
“谁说的?”沈离夜再次真诚发问。
慕云欢一听,被他逗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关注点都这么偏?”
“此时成亲有些麻烦。”沈离夜故作深沉地回答。
“麻烦?”慕云欢一听,以为他是不想成婚,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你要是不想成亲,你就直说嘛!”
“没有。”沈离夜含笑摇头。
慕云欢有些不信他,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变心了狗男人。”
“傻话。”沈离夜在她红唇上毫不留情地一咬。
“你别转移话题,什么叫现在有些麻烦,之前就不麻烦了?”慕云欢绷着一张俏脸,不停地戳在他的后腰。
“乖……别碰腰。”沈离夜被她调戏的无奈,浑身温度都开始慢慢上升,反倒是罪魁祸首还没有反应过来。
冰冷的大掌将她不安分的柔荑包裹在掌心,他笑着:“乖……不逗欢儿了。”
“那你倒是解释呀。”慕云欢没意识到和沈离夜打闹的时候,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娇软嗔怪。
沈离夜搂着她,沉声解释:“皇上赐婚的规矩复杂繁琐,婚礼的形制、类型、规矩、服饰都需要准备。如今欢儿已经算是和成国公府摊牌。若是不带成国公府嫡女的名分出嫁,恐怕成国公府那边不会同意。但若是带着名分,那成亲的诸多事宜都需要和成国公商议才能定下,而且岳父恐怕不会轻易松口,最要紧的是,皇上明日休沐了。”
慕云欢恍然大悟,定北侯的亲事定然是极为隆重的,加上她这身份有些敏感,注定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准备好的。
这是古代,不是29世纪,拉着沈离夜直接去民政局领个证就行的。
而且今日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朝堂休沐五日,苏舜初三过后才会上朝,秦今歌的身份和她的身世都会压到初三之后再公之于众。
“那就只能等到过了年再说。”慕云欢不觉得秦今歌会为难沈离夜:“但他应该不会的。”
沈离夜眉梢轻挑:“那就要靠夫人试探了。”
“试探什么?”慕云欢眨了眨眼。
“试探本侯何时才能娶妻。”说完,沈离夜像是又觉得不对,随即改口:“何时能够娶老婆。”
慕云欢脸色一红,娇嗔道:“怎么我就说了一次,你就记住了?一天天的好的不学,情话你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沈离夜从善如流地答:“情话是学的,爱欢儿是真心的。”
耳根爆红,心底微甜,慕云欢嘴硬傲娇地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也不许看了,再看给你没收了。”
好家伙,她被一个古板老男人撩得节节败退是什么情况?
“好,不说。”沈离夜回答。
慕云欢顿时气结,让他不说还真不说了?她之前说过那么多句话,他也没听过啊!
看着他多情含笑的桃花眼,慕云欢抿了抿嘴才说:“你刚刚写的什么?”
“想看?”沈离夜挑眉瞧她。
“嗯,想看。”慕云欢定定地看着他。
“自己拿。”他低声说。
这话很熟悉,对上他的眼神,慕云欢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从前在江州那一日,她想看他写的计策,他也是这样回答。
那时候她并不敢去拿,因为她那时候不清楚自己的心,也不对沈离夜没有要多别的情感。
但如今,她却是敢笑着拿了。
沈离夜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两个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慕云欢不再闪躲,笑着从他怀里钻出来,拿起他刚才盖住的宣纸,正要装模作样地点评,却突然发现那宣纸上栩栩如生的女子极为眼熟,他画的是她?
她正在震惊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抱进怀里,低沉悦耳的嗓音传来:“喜欢吗?”
“好看,怎么好像比我真人还好看。”慕云欢眉眼俱笑地看着画卷。
那是她坐在秋千上的时候,一笔一墨间似乎都蕴含着缠绵不绝的情意。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沈离夜笑答。
慕云欢扭头看他:“要不我也画个你?”
“欢儿会么?”沈离夜问。
“当然会啊!你别小瞧人好不好?”慕云欢撅唇看他:“想当年我作画的时候,叫我作画的老师都夸过我天赋异禀的好不好?你乖乖坐着别动,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你的相貌气质再加上我的绘画天赋,不说是惊世画作,至少是惊府画作!”
看着慕云欢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沈离夜半信半疑地当起了模特。
他的五官极为精致深邃,没有苏妄的女气,也没有苏怀瑾的书卷气,相貌五官极为硬朗俊美,倒是个从战场上被血洗礼出的暴戾天神。
一个时辰之后,慕云欢满眼赞赏地看着面前的画作,甚至拿在手里甚是认真地欣赏了片刻。
“好了,快来欣赏我的惊世画作。”慕云欢带着灿烂的笑容,望着沈离夜。
沈离夜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宣纸,低头一看。
很好,沈离夜没说话。
慕云欢满是期待,直勾勾地望着沈离夜的俊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沈离夜没说话,脸色变得十分的……复杂和诡异。
见他沉默,慕云欢忍不住开口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我画的你好看吧!”
“嗯……”沈离夜应了一声,瞧见她那样兴奋,似是不忍破坏,索性开口:“确实不错,欢儿的绘画天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这样的艺术造诣和艺术理解远非一般人可比,欢儿不愧是欢儿。”
慕云欢听他一番话,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拿回那画作,得意满满地开口:“我就说嘛!你别看我平时一般不画,不画则已,一画惊人!看看这样的画作,我要拿给若耳和临风他们瞧瞧。”
瞧见慕云欢转身的兴奋身影,沈离夜微愣,身影微僵。
慕云欢刚转身还没迈步,就被沈离夜拉了回去,她愣愣地看向他:“咋了,你有事儿?”
“没有。”沈离夜眼底眸光微变,随即就道:“当初教欢儿作画的师父,是哪位大家?能够发掘欢儿这样的天才?”
“你说教作画的师父啊,他没什么名气的,就是一画画的普通老头儿。”
慕云欢说完就要走,却不想又瞬间被他拉了回去。
她抿了抿嘴,无奈地问:“你还有事儿?”
“我想……”沈离夜沉吟开口,尾音拉长。
“你最好能说出什么正事,否则……”慕云欢话还没说完,接下来的声音就被沈离夜尽数封在了嘴里。
他吮吸啃咬,她接受回应,两人唇齿相融,舌尖交缠,敏感又缠绵。
两人心神专注了,慕云欢像是失去了水的鱼,无言又温顺地接受他全部的柔情,那样的吻让她禁不住身子泛软,手脚也逐渐被抽空了力气,刚才还攥在手上的宣纸就孤零零地飘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