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离夜听见慕云欢的话,瞬间脸色阴沉难看,像是染了漆黑的墨色,眉眼间萦绕着怒气,浑身罩着冰冷的戾气。
她竟要答应别的女人进侯府做妾?她倒是大方!
明明说过不让他瞧别的女子,他爱极了她的占有欲和霸道,现在她不仅不怕他,更是敢拿这种事情出来打赌了!
慕云欢,长本事了啊你。
他知道她有绝对的把握赢下这两场,但是!
他还是很!不!爽!
在外面她想怎么就怎么了,等回了府,他就让她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孙晶晶一想,就算她的书法赢不了,只要舞艺赢了她,慕云欢也算输了,那她就更不可能输了。
更何况她现在骑虎难下,若是退缩恐怕要被笑一辈子。
孙晶晶连忙摆手:“回皇上,臣女愿意与侯夫人比试!”
慕云欢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小姐下注吧!皇上不如与民同乐,也下个注吧。觉得没带够银两的小姐们现在就可以派人回府取银子去了。”
苏舜挑眉,不管舞艺,反正慕云欢的书法必定赢不了,他倒是想押孙晶晶,就是怕他那好兄弟当场暴走,怒斥他堂堂皇帝怕输钱。
“朕出一千两,押侯夫人胜。”
不打紧不打紧,反正输了也才一千两,他是个输得起的皇帝。
沈离夜心底嫌弃,朝临风使了个眼神,临风立马放上银票:“侯爷下注十万两,押夫人胜。”
就算他要和她赌气,但该宠还是要宠。
是他宠出来的人,再气也要宠一辈子。
两人下注的间隙,那些世家小姐纷纷派身边的人回家去取银子了。
反正慕云欢必输,至少舞艺不可能赢孙晶晶,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只要压的多赢得也就多,只要她们全押孙晶晶,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正下着注,临风带着袭月在登记。
从人群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声音:“惠妃娘娘驾到!”
众人一瞧,可不就是身穿便服的惠妃来了吗。
苏舜急忙去扶她,有些责怪的意味:“你去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这样的场合也敢来?来也不吩咐人告诉朕一声,还只带了这几个人保护,你和孩子若是出了问题,朕让他们陪葬。”
楚眉娇俏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年纪越大越啰嗦,听说师傅要跳舞了,我怎么忍得住吗?上次看师傅跳舞还是在好几年前,师傅跳舞可遇而不可求呢!”
苏舜点头:“是,乖乖待着。”
那些吩咐人回府拿银子的小姐们,竟是将各家的大人们都惊动了,原因无他,要的数目太多,一听下人解释,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银两来看热闹。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要?
更重要的是,定北侯府出丑丢脸谁不想看?
于是就出现了一下壮观的一幕,慕云欢和孙晶晶一场比试,竟是将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召集了过来,俨然是一场宫外的除夕宫宴。
临风和袭月在登记:“御史孙大人下注一万两,赌定北侯夫人输!”
“兵部刘侍郎下注五千两,赌定北侯夫人输!”
“允国公府周大人下注三万两,赌定北侯夫人输!”
“户部尚书李大人下注一万两,赌定北侯夫人输!”
……
一通登记下来,竟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场面。除了苏舜和沈离夜,全场成百上千的人全赌的慕云欢输!
临风给慕云欢瞧了一眼,低声禀报:“夫人,整整四十一万两雪花银,这赔率太高了…”
慕云欢听的咋舌,一本正经地看着临风:“你看见了吗?”
临风没跟上,“夫人?”
看见什么?他该看见什么?
“你没看见侯府发着金光,我们要一夜暴富了吗?”慕云欢双眼都冒着财迷的光芒。
场下的人却全都是按捺不住了。
御史孙大人最先开口:“怎么还不开始,难不成侯夫人不敢和我家晶晶比了?若是不敢的话,直接认输吧,在场的大人们也都会给侯爷面子,不会笑夫人的。”
楚眉一听在苏舜的怀里抬起头,闷声闷气地骂:“呸,老匹夫!敢质疑我师父,等会儿别说你孙女,连你的脸都给你打烂!”
这话骂得苏舜一愣,他倒不是不喜欢,鬼知道他有多久没看见楚眉这么孩子气,活泼可爱的一面了。
果然还得是慕云欢。
楚眉那句话骂给苏舜听的,其他的大人倒是没听见,反倒是纷纷附和起御史大人的话。
因为在他们眼里,慕云欢就是在拖延,她怕输,就是在拖延他们赚钱的步伐。
慕云欢翻了个白眼,“比,现在就开始,先比什么?”
孙晶晶迅速说:“舞艺,侯夫人虽然是从江州来的,但是架不住定北侯身份尊贵啊,所以还是请侯夫人先来吧。”
“我先来,那你就让开点,我跳舞地方要够大,容不下野狗挡道。”慕云欢挑眉,勾唇一笑,吩咐临风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孙晶晶想要发作,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走了下去。
呵,她倒是要看看这慕云欢怎么个花样出丑法?
只见临风带着人拿一大块又长又宽的空白宣纸上来,又抬上来一桶漆黑浓稠的墨汁。
在准备的间隙,慕云欢已经换上了一身雪白水袖衣裙,水袖又长又宽,可她背身站在台中央,挺拔纤细的身影如同清冷月神降世,夜空中无人可分去半点光辉。
苏舜撞了撞沈离夜,“没见过这丫头跳舞吧?”
沈离夜眉头紧锁:“她脚上有伤,说是几年前就不跳舞了。”
这也是他生气的一个原因。
明明脚上有旧伤,还要强撑着跳舞,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总是不肯躲在他的身后。
有他在,没有人能够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那倒是便宜今日在场的人了。”苏舜颇为欣赏地感叹:“朕也有几年没看了,这丫头就像是天生就要跳舞的,一般人还不配欣赏,你这小子恐怕日后就舍不得让别人看她跳舞了。”
沈离夜抿唇,嗓音生冷:“眼下,已经舍不得了。”
真想剜了这些人的眼睛!
“奏乐!”
丝竹管弦之声缓缓流淌而出,只见慕云欢手上长长的水袖随即舞动起来,随着她的身姿,肆意柔美地舞动,那样长的水袖在她手上竟是听话至极,就好像和她合为一体一样。
随着丝竹乐声从缓到快,快慢急缓变化之间,慕云欢柔美的身姿竟是融合得分毫不差,像是整个人融合到了乐声中,浑然一体。
她身上严严实实,不露半分春光却实打实地蛊惑着在场所有人。
之前那些嘲笑她的人都看呆了,百姓们也看得入迷,像是被带进了一场幻境中。
惊奇地,慕云欢的水袖和脚尖竟是时不时地点着浓墨,却被她融合在舞姿里,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一曲毕,舞台上的身影也终于停了。
好一阵的安静,所有人竟都看入迷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跳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如雷般响亮的掌声响起!
“我的天!我感觉那天下第一舞姬戏月的舞蹈也不过如此了吧?简直……哪个词儿叫什么?”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真的是仙女下凡了吧!?”
“我怎么感觉,那孙晶晶再跳,也比不过侯夫人了…”
孙晶晶和御史孙大人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孙晶晶咬牙满是怒气质问:“你骗人!你不要脸!你明明就会跳舞,还要和我比!”
慕云欢收了水袖,懒懒散散地瞧了她一眼:“孙小姐这话就冒昧了?我说了我不会跳舞?难道不是孙小姐先说自己舞艺汴京城第一,最拿手的就是舞艺,我才选的舞艺和你比?这就算胜之不武了?那孙小姐专挑我不会的书法比,又是什么意思,人至贱则天下无敌是吗?”
孙晶晶咬牙切齿,被她怼的无话可说:“你!你强词夺理!”
慕云欢摊了摊手:“在场大家都瞧见了,也听见了,到底是谁不要脸,自己心里该有点数!”
有些百姓开始帮慕云欢说话了:“就是,明明是她自己像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点狗屁舞蹈一样!”
“她还好意思说话呢!我看她的舞不看也罢!”
群起激愤的时候,突然一个官员神色大变,惊呼出声:“这个舞!!我见过!她就是七国天下第一舞姬戏月!!就是被七国皇室奉为上宾的舞姬戏月!她当年以一舞名动天下,黄金万两都求不到她一舞!!”
这一嗓子吼的,就像是一滴水溅到热油里,迅速引起百姓和官员们的激烈讨论!
如果说提起舞姬会引起别人的不齿。但若是提起七国第一舞姬,那绝对就是荣誉高雅的代表词!
有人敢说舞姬出身低,但绝对没人敢说七国第一舞姬出身低。因为就连七国皇室见了她,也是要尊称一声戏月大家的。
孙晶晶已经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戏月?!就凭这一支舞,她怎么敢冒认是七国第一舞姬戏月!”
“一支不够,那再加上这个呢?”慕云欢云淡风轻地挥手,让临风将地上的那张宣纸收起来,最后两个人将那一整张纸竖着展现在众人面前。
万里河山,层林尽现,巍峨高绝,俨然是一副绝美水墨画!!
孙晶晶脸色苍白,她竟是能够做到以舞入画!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什么舞艺汴京第一,这才是一舞名动天下的水平!!”
“就是就是,某个人是谁啊,怎么好意思挑衅人家,在天下第一舞姬面前说自己舞艺好的呀??”
之前那些不看好慕云欢的官员脸上都满是尴尬局促的神色。
这个脸打得啪啪响!“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苏舜笑着开口:“好一个以舞入画,好一副《万里寒山图》,不愧是戏月啊!朕喜欢!”
慕云欢浅笑着答:“已经三年未曾练习过舞艺了,戏月献丑了,还请各位海涵!”
听着是谦逊,实则是往所有人的脸上又猛地扇了两个巴掌。
底下百姓忍不住道:“这叫献丑?这还是三年没练习舞艺的水平,啧啧啧,我真是为某个自封的汴京第一担心啊!”
慕云欢瞧向孙晶晶,挑眉挑衅道:“孙小姐,不会是怕了吧?”
“我会怕?”孙晶晶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退缩比输了还丢人,她怎么敢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