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派人已经把陈大夫解决了么?
他怎么还活着?
慕思思也顾不上头上的斗笠,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直到衙役将陈大夫带了上来,慕思思看见「死而复生」的陈大夫,一瞬间吓得脸色刷白,心虚得腿软,一把摔到了地上!
赵知府面无表情道:“堂下陈大夫,将你知道的如实道来!”
只听见陈大夫道:“昨日林二在家中,离奇被下毒,此事乃是慕府二小姐慕思思一手策划!”
第26章 句句不提慕云欢,句句都是慕云欢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不要相信他的话!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您不能相信他的话!”慕思思现在已经吓得脑子乱成浆糊,急急忙忙地辩解。
她没想到陈大夫还能活着,更没想到他会反咬她一口!
陈大夫猩红着双眼,满是憎恨地盯着慕思思:“是你,就是你!是你指使我给林二下毒,就在蝶花客栈,当日你的贴身丫鬟也在!”
经过慕云欢的好一顿忽悠,已经成功把陈大夫洗脑了。
他现在把所有的仇恨都加注在了慕思思身上。
慕思思咽了咽口水,强行冷静下来:“不,不是的大人!民女从小在慕府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和林二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让人去害西水村的一个农户啊?这不合理吧?再者陈大夫,我平日和你也无怨无仇,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突然来害我,可能是收了别人给你的钱财,又或者是被别人威胁。但不管是什么理由,这里是江州府衙,你要告我,就要拿出证据!”
她这一番话下来,句句不提慕云欢,句句却都是慕云欢啊!
慕云欢挑了挑眉,好歹慕周烨也是奸诈的商人,这慕思思的脑子反应得倒是不慢。
她好整以暇地瞧着,适时又「善意」地提问:“你怎么知道林二是西水村的,还是个农户?你不是和他无怨无仇吗?”
众百姓也恍然大悟,按道理慕思思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如果她真的和林二没有关系,又怎么会对他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肯定有猫腻。
“你想要害死林二,是因为你嫉妒慕云欢姑娘,你知道林二吃了慕姑娘的药。如果林二死了,你就可以嫁祸给慕姑娘,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皇帝赐婚!”陈大夫恨慕思思恨得牙根痒痒。
加上之前在济善堂发生的下毒事件,众百姓恍然大悟,这理由就说得通了。
她神色狰狞可怖地走向慕思思:“事情败露之后,你就想要杀我灭口,你知道被扔在乱葬岗是什么感觉吗?周围都是残肢尸体,到处都充斥着鲜血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数不尽的、白色的蛆虫会爬满的你的身体,全都是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啊!你知道差点被蛇咬死是什么感觉吗?冷冰冰的蛇信子,就这么舔上你的脸,尖利刺骨的牙齿紧紧地贴着你的皮肤,血盆大口里满是能熏死你的血腥味,只需要一口,你就会被它吃进肚子里!谁知道我福大命大,我活下来了!慕二小姐,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就算是成了恶鬼都不会放过你!”
陈大夫脸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又满是青紫,他神色狰狞又疯狂就更加显得面目可怕得紧!
他的话像是毒蛇一样,猛地咬住了慕思思。
慕思思本来很心虚,现在对上陈大夫那张可怕的脸,更加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忙不迭地开口辩解:“不,不是我!我没有让他们把你扔到乱葬岗!”
慕云欢看着陈大夫和慕思思两个人,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慕思思要杀陈大夫是真,但她早就已经料到了,在慕思思动手的时候她就跟上去了。
她故意看着陈大夫被打晕,看着他受尽了惩罚之后,最后时刻才将他救了出来。
赵知府看着慕思思慌慌张张口不择言的样子,心底嫌恶至极,只能猛拍惊堂木:“给我拉住他!”
衙役急忙将陈大夫扯开了。
赵知府冷道:“肃静!不得扰乱公堂!陈立,你可有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慕云欢不悦拧眉,她猜到赵知府会因为慕周烨而偏向慕思思。但她没想到他会偏得如此堂而皇之。
方才慕思思精神已经快要崩溃,再问下去她肯定会露馅。
但赵知府这时候拍惊堂木,就是提醒慕思思!
听见惊堂木响,慕思思心神突然清醒了几分,没有证据,对,他没有证据!
陈大夫走上前,面无表情地道:“大人,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慕思思指使我给林二下的毒。”
“还不快将证据呈上来?”赵知府狠狠皱眉。
现在没有证据,还能保下慕思思一条命,若真的有了证据,恐怕这事就要闹大了!
“那一日慕思思是命她身边的丫鬟,将屠牛草毒给我。屠牛草又名染色草,寻常人只要沾上了屠牛草的汁液,寻常清水根本没有办法洗掉,只能等待三日之后自己褪色。屠牛草毒是由屠牛草的汁液经过提纯之后,加入水银而制成的。市面上没有可供购买的屠牛草毒,只能自己配制,只要查看慕思思的手,就可知道她碰过屠牛草毒!”陈大夫说着。
赵知府看向一旁的仵作,见仵作点头认可,才命衙役去查看慕思思的手。
闻言,慕思思深呼吸了一口气,竟是主动将自己的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干干净净,毫无异样。
幸好,她还留了一手!
陈大夫狠狠皱了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思思,怎么会?
见状,慕云欢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说:“大人,其实想要证据也不难,这屠牛草一般常见于地里田间,经常会被牛羊等家禽家畜食用。众所周知,屠牛草本身无毒,但屠牛草的汁液一旦碰上水银,就会变成剧毒!但水银属于大宋国管制之物,寻常人家根本弄不到。至少江州城,想要弄到水银,都是要在府衙经过登记,且标注用途才行。所以,究竟是不是慕思思下的毒,只需要赵知府查看一下最近的管制物登记即可。”
古代的水银是从朱砂中提取出来,但因为有剧毒,所以才被大宋国列为管制物。
赵知府一听,心底暗惊,这慕云欢竟这么了解水银这等管制物?
因为慕周烨,赵知府虽然有心帮着慕思思,但现在这么多百姓看着,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他吩咐衙役将登记册拿了过来。
衙役很快就拿来了登记册,高声禀报道:“大人,这个月只有慕府派人来取了水银,而且并未标注用途!”
“大人,我想这应该是有力的证据了吧?”慕云欢笑得人畜无害道:“早就听说赵知府大人是明如镜,清如水,为了百姓勤勤恳恳,爱民如子。特别是和慕老爷交情甚好,之前还不了解,现在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毕竟像是水银这种管制物,慕府来府衙取用,竟是不用标注用途!”
赵知府沉着脸,慕云欢这番话表面上在夸他,实则是在敲打他!
若是他今日再对慕思思手软,恐怕明天就会落上一个官商勾结的罪名。
此时他心底已经骂了慕周烨不知道多少遍了,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杀人也就罢了,做事还这般的不谨慎,直接给对手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
官商暗中勾结这罪名一旦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这条命恐怕都保不住!
大庭广众,加上慕云欢的话,赵知府定然是不能再为慕思思说话了。
赵知府正开口给慕思思定罪之时,却被慕思思打断了!
第27章 慕云欢是本侯未过门的夫人
“啪……”
慕思思竟是突然猛甩了绿袖一耳光!
没等赵知府开口,慕思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指着绿袖破口大骂道:“水银,那日是你取的水银!你竟然指使陈大夫杀害林二!还想要栽赃到我头上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骂完,她疯了一样地拉过绿袖的手,看见她手上的黑色印迹,慕思思急忙向赵知府禀报:“大人,大人,她才是凶手!她的手上有屠牛草汁液染的颜色!”
众百姓一听,只见绿袖手上果然有一块屠牛草汁液印迹!
慕云欢冷眼看着,并不意外。
本来在古代没有摄像头监控,又缺少证据,就很难
赵知府心下这才松了些,心想慕思思也不算蠢笨如猪,朗声道:“嫌犯绿袖,你可有辩解之词?”
绿袖吓得面色灰白,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小脸挂着泪水,嘴唇蠕动了几下正要开口辩解,却被慕思思抢了过去。
慕思思佯装恨铁不成钢道:“当初你爹你娘将你卖进慕府当丫鬟,我就答应了他们要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我对你视若姐妹,府里一众的丫鬟里,你的吃穿用度最好,也不用住在丫鬟房,每年给你家送钱。我是哪里对不起你,要让你和别人勾结来栽赃陷害我?如此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你弟弟若是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姐姐,足以羞愧致死!”
堂中沉默了。
慕云欢看着装模作样的慕思思眯了眯眼,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要拉人垫背了!
闻言,绿袖登时瘫软在地,惨白着小脸开口:“大人,我认罪,水银是我借着二小姐的名义取的,屠牛草毒也是我给陈大夫的,是我指使陈大夫给林二下毒!”
陈大夫忍不住,冲出去质问绿袖:“明明不是你!你为什么要为慕思思顶嘴啊!你和慕云欢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绿袖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布娃娃,任由陈大夫推着搡着,她含泪闭上了双眸,满是绝望:“因为我嫉妒她!明明都是在乡下长大的,凭什么她慕云欢轻而易举就可以嫁给定北侯,凭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我要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是人,凭什么她的命就比我的高贵?!所以我要害她,要让她没办法嫁给定北侯!”
陈大夫还想再问,却被衙役拉了下去。
“大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全都认罪!”朝赵知府禀报完,绿袖转而朝慕思思不停地磕头:“二小姐,是绿袖辜负了您的期望和厚待,这一切都是绿袖的错,是绿袖背叛了二小姐,求二小姐不要迁怒于我的家人,求求二小姐……”
赵知府看准了时机,宣判:“罪犯绿袖,指使陈大夫杀人一案,证据确凿,判处绞刑,十日后执行。嫌犯陈立虽为从犯,却知错能改,及时上报一切,判处脊杖五十!嫌犯慕思思虽不是真凶,但明知罪犯取了水银却知情不报,判处脊杖二十!”
慕云欢没再说话,静观着局面。
绿袖咬死一切都是她做的,再加上一心偏袒的赵知府,此事只能暂时搁下,好在还剩下十日。
现在人多嘴杂,太吵太乱,若是当众催眠绿袖,只是普通百姓也就算了,恐怕会被赵知府或者慕思思看出端倪。
衙役们把绿袖拖下堂去,她泪水流了满脸,那双眼睛却近乎哀求地看向慕思思:“二小姐,求求您!”
赵知府冷脸下堂,慕思思和陈大夫也被带下去,当众脊杖。
慕云欢自然是要跟上去看热闹的。
一下堂,赵知府就被周晨带往了偏堂,去审那个打架斗殴的案子。
沈离夜负手站立在堂中,身姿若芝兰玉树。
赵知府刚在慕云欢那里得了好大的气,说话也是暴躁了:“谁,谁敢故意殴打他人?给本大人站出来!”
临风看着迎面走来的赵知府,冷喝一声:“大胆!”
听见这嚣张至极的话,赵知府正要发作,就看清了眼前的人,嚣张的气焰瞬间没了,笑着:“是临风大人!您请坐!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了江州城?可是侯爷有什么吩……”
临风可是定北侯手下的一员猛将,骁骑营副将!
还没说完,赵知府就看清了坐在堂中的沈离夜,脸色又是一变,急忙迎了上去:“侯爷,下官见过侯爷!”
赵知府面上笑得谄媚,心虚慌张得紧,这尊大佛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来了江州?
这定北侯最是冰冷残忍,手上人命无数,出了名的「活阎王」,是当今皇上见了都是要让三分的人,万万不能得罪了!
他亲手给沈离夜递上了茶水,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花一样:“下官刚得了西北来的大红袍,还请侯爷不要嫌弃。”
沈离夜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对于赵知府的讨好视而不见。
临风板着脸,才回答赵知府的话:“知府大人,侯爷一向身子不好,很多东西不能随便碰,这大红袍您自己享用就好。”
“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赵知府微愣,丝毫不敢有半点不悦,急忙开口问:“侯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见沈离夜和临风不说话,赵知府猛地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晨,颤抖着声音问:“这就是你说的打架斗殴的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