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一身月白长袍,腰间玉带上挂着她送的香包,举手投足间全是冷傲矜贵。
“你以为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够长成你这副惊心动魄的妖孽长相?”慕云欢轻哼一声,转而想起他那坚持的样子。
她心中无奈。
要怎么告诉这个老古板,救命之恩也不一定要用以身相许才能报。
沈离夜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似乎是在夸他的长相。
惊心动魄?
她的形容词总是奇怪得很。
“不论如何,你只能对我耍流氓,对我你想要怎样就怎样,但不能对别人这样。”沈离夜说得强势,甚至又强调了一遍,眼眉间染上冷峻郁气。
慕云欢喝了口茶,听见他的话,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小阿七,如今你就对我如此情根深种,那若等我和那定北侯成了婚,你又该如何?”
“你不会嫁给他。”沈离夜幽深的目光随着她,薄唇紧抿。
听见这话,慕云欢微微挑眉,看着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浅笑着问他:“你就这么肯定?”
沈离夜沉吟:“你说过,不会嫁给他。”
“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平时我让你按时喝药,你是一句都不当回事。”慕云欢好笑地说。
“你不嫁他,那可愿意嫁给我?”他嗓音有些沙哑,磁性又清冽,听起来极为性感。
沈离夜拧着眉瞧她,像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情绪。
慕云欢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愿。”
她不愿意成为深院内阁的女人,也不愿意整日整夜为了讨好一个男人过日子。
不愿意遵从古代的腐朽规矩,更加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男人。
男人多的是,有什么好抢的。
现在沈离夜能将热情倾注于她身上,说不定几年后就能倾注在别人身上。
漆黑幽冷的桃花眸没移开过,沈离夜脸色有些沉,语调缓慢冰冷:“为何你不愿意嫁给我?”
他很差?竟被她这样嫌弃?
他言语间已经染上不悦,寒潭般的眸子中也带着不解。
慕云欢眨了眨眼睛,摸着耳廓,心底疯狂在想怎么回答。
不婚不育保平安?
那肯定不能这么说,更何况他还是思想古板强势的古代男人。
“你在想如何忽悠我吗?”瞧着慕云欢脸色犹豫怔愣,又半晌没说话,沈离夜眸光沉沉,冷白的脸上覆上一层冰霜。
嘶…
被人一眼看穿怎么办?
慕云欢忽悠了这么多次人,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堵的没话说。
“嗯…我是在想,明天鼎生寺的庙会会有什么吃的?”慕云欢这话题转的实在很生硬。
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想回答,沈离夜冷沉着脸色,带着一股傲气扭了头,冷哼着回答她:“会有你喜欢的炙猪肉。”
她眉间一软,没想到以他的脾气,就算被气到了,还会记得她喜欢吃炙猪肉。
其实若是不谈别的,沈离夜若是肯乖乖待在她身边,她也是愿意尽全力去医治他的病。
正想着,就听见沈离夜又开口说道:“你不愿意嫁给定北侯,是因为并不喜欢他吗?”
慕云欢诚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你要非是要问,那我倒也可以说清楚。那定北侯我一眼都没见过,根本没有半点情意的两个人成了婚。要是再遇见了让彼此心动的人,那岂不是要去蹉跎一辈子了?再者,你们古代的男子,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坐享齐人之福?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笔好买卖,这婚不成也罢,你和定北侯也同理。”
闻言,沈离夜隽黑幽邃的眼眸中出现不解,眉头紧拧,看着她问:“你们…古代?”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们这儿。”慕云欢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正色,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不也是大宋国人?”沈离夜满是疑惑地问。
慕云欢摸了摸耳廓,否定道:“我不是大宋国人,按照我老家的规矩,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若是同时娶了两位夫人,那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想不到北疆国有这种民风。”沈离夜想起初见她在北疆雪原,以为慕云欢话里说的老家就是北疆国某一处地方。
虽然沈离夜向来洁身自好,除了慕云欢以外再看一眼别的女子都嫌浪费时间,但也感到惊奇。
大宋国都是以男子为尊,倒是鲜少听说这种风俗。
慕云欢也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索性就顺着他的话默认了。
“你不愿意嫁人,是因为都不是你的心上人。那怎样的男子,才能成为你的心上人?”沈离夜眸中带着勾人的魅光,索性直接问她。
“好问题,我没想过。”慕云欢打着哈哈,夸奖了他一句,正想着怎么样能随口敷衍过去,就撞进了沈离夜深沉幽邃的目光中。
如同旷阔无垠的深海,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的心神。
慕云欢被他瞧得心虚,才正经了几分,老实回答:“他不需要多大的权势和地位,我不需要他权势滔天或者腰缠万贯。就算他是农夫、猎户,抑或是杀猪匠都不要紧。就算是西水村的富贵儿也无妨,我只求我的富贵夫君能懂我,尊我,爱我。”
前世少女怀春的时候,慕云欢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择偶标准。
她不求他大富大贵、权势滔天,只希望他能够将她的一颗心妥帖安放。
若是有了那样的人出现,她能将所有的委屈哭给他听,将所有的开心都说给他听,将完整的自己拱手奉上。
第77章 沈离夜认定了只会娶她
只见沈离夜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慕云欢也没继续说话,端起桌上的茶盏,用茶盖撇了撇浮沫,正打算喝一口茶水的时候,就听见沈离夜苦大仇深地开口了。
“富贵…是你对未来夫君的爱称?”沈离夜拧着眉,隽黑幽冷的桃花眸中情绪复杂晦暗。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话说沈离夜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关注点?
慕云欢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她反应不及,茶水已经进嘴,呛了她好大一口。
“咳咳咳…”
瞧见她被茶水呛到,沈离夜面色微沉,急忙迈步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带了些责备地开口:“平时看着精明强势,怎么这样笨,喝口茶都能呛到?”
慕云欢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白了沈离夜一眼,她哪儿是被茶水呛到,明明是被他骨骼惊奇的关注点呛到。
“对,我从小就发誓了,日后要是有了夫君,我就要叫他富贵儿。”慕云欢没好气地随口胡诌。
看着她俏脸被呛得绯红,清澈明亮的凤眸中咳出点点泪水,没了强势,眸中染着水光,潋滟生辉,眼尾上翘,微微发红,眉眼间是让人难以抗拒的妖魅,红唇饱满湿润,泛着盈盈的水光,是最勾人夺魄的存在。
沈离夜一时看得失神,听见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又看她看得入了神,这个认知让他又羞又恼。
他没多想,随口道:“甚好。”
懂她,尊她,爱她。
若是寻常的女子,这几点倒也不是很难做到。但她偏偏不是寻常的女子,她那些思想和她老家的风俗,他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慕云欢:“……”
确实不错,她突然狗蛋这想法的确很好。
两人都沉默着,沈离夜陷入沉思还无意识地帮她舒气,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冰冷的大掌轻抚上她背,陌生的感觉让慕云欢浑身陡然一僵,他动作轻柔,手掌所过之处在皮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明明他手掌冰凉,慕云欢却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诡异得发烫,止都止不住。
就算加上前世,慕云欢和男子亲密接触的次数寥寥无几,基本上全都是和沈离夜。
上次是沈离夜失去了意识,已经入了心魔的状态,她就算再不适应两人亲密接触,慕云欢咬着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着,慕云欢就像是感知放大了无数倍。对于沈离夜每一次的触碰都无比敏感。
慕云欢下意识地一躲,沈离夜也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抬眸,沈离夜一低头,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上,两人都是一时无话。
慕云欢有些局促,随口找了个话题:“明天早上若是有鱼羹,我就随你去鼎生寺庙会。”
碰过她的手掌只觉得一阵发烫,沈离夜心底欲望正燥,低声应下:“明日,临风会做好鱼羹。”
“那什么,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慕云欢长腿一迈急忙就跑了。
只留下沈离夜站在原地,低头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他没想过,在她面前会是这样。
……
第二天一大早,慕云欢刚起身下了二楼,就瞧见一楼桌上的鱼羹。
临风一瞧是慕云欢来了,笑得像个招财猫一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眯眯道:“白玉鱼羹,慕姑娘尝尝?”
他很欣慰也很惊讶。
自家侯爷竟是愿意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洗手作羹汤,要知道侯爷那可是拿剑的手。
临风一开始以为沈离夜只是一时新鲜,后来看着沈离夜日日进厨房,这才真正相信了自家侯爷是来真的。欣慰的是,他终于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想着法子劝主子吃饭了。
慕云欢尝了一口,瞬间满意地哼了一声:“嗯!”
对上沈离夜那难掩期待的桃花眸,慕云欢点头毫不犹豫地夸赞:“阿七,你这手艺越发进步了。”
沈离夜没承认是自己做的,眉间舒展了些,眸中情绪沉了些,薄唇轻掀:“先吃吧。”
用完了早饭,慕云欢就和沈离夜出发前往鼎生寺了。
临风自然不放心,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后来到了江州城门,看见楚河和赵艺茹的时候,三人行又变成了五人行。
慕云欢看着沈离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下意识抖了抖,瞧着他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了?”
沈离夜脸色不悦,收回了看向旁边三人冰冷阴郁的眼神,冷哼着回答她:“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