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离夜满是杀气地站在不远处,随手用力就折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手中长剑破空而去,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排山倒海的气势,猛地撞在那黑衣人的剑身上,摩擦出一连串的火星子。
黑衣人手中的剑被迫改变方向,他虎口发震,险些要握不住剑,临风反手一剑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见他手中没了武器,那些刺客全都朝着沈离夜而去!
无尽夜幕中一轮血月,霜白的长袍已经被鲜血染得七七八八,沈离夜眼眸猩红,冷白的俊脸上溅了不少殷红的鲜血,眉眼间阴鸷戾气全现,在月光照耀下他像是一尊从地狱爬上来的杀神,脚边稀稀拉拉全是刺客的尸体,浑身的杀气冰冷强大,肆意翻滚着像是将此方天地都笼罩在其中。
他手起刀落,将那些刺客全部解决之后,竟是转头满是杀气地看向了临风几人。
“不该动她的,不该动她的……”他嗓音低哑,口中不断地重复着。
一见沈离夜额头青筋爆出,眼眸被染得通红,神色狰狞、杀气腾腾地朝他们走过来,王公公和临风心中大惊,异口同声道:“不好,心魔发作了!”
心魔发作,沈离夜就会变成神志不清的杀人狂魔,靠近者死!
看着他逐渐逼近,临风大惊,却只能硬着头皮对上,着急地大喊:“侯爷,您醒醒!”
“不该动她……不该动她……”沈离夜念念有词,手下毫不留情,全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王公公看着又害怕又着急,刺客是死了。但心魔发作的沈离夜比成千上万的刺客都要可怕!
此行出来并未带大夫,这可怎么办……
临风只能闪躲,在他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不注意地撞到了脚边的「东西」,他扭头一看,竟是疼得受不住的慕云欢。
只一分神,沈离夜手里的长剑已然抵上临风的额心。
“沈离夜……好疼……”无意识的呼喊从慕云欢嘴中溢出。
寂静的夜色中,那满是痛苦的呼喊像是知道方向直往沈离夜耳中钻,瞬间那杀神立即停在了原地,手中长剑也迟迟没有落下。
“啊!”满是痛苦折磨的惨叫声响起,惊得树林中群鸟四散而飞!
临风和王公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离夜像个木头人木讷僵硬地将慕云欢抱起……
王公公想去救慕云欢,却被临风拉住。
“只有慕姑娘才有可能控制住侯爷。”临风面无表情道。
沈离夜披头散发,眸中写满疯狂的挣扎,像是在和心魔做着极困难的斗争。
一双小手倏地扯上了他的衣袖,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沈离夜……”一声又一声的呢喃,像是给了他莫大的动力和无尽的力量,沈离夜眼眸中逐渐恢复了清明,看着慕云欢撞地的动作,不管不顾地将她控制在怀里,嗓音沙哑至极,宛如沙子摩擦布帛,轻声叫:“欢儿……”
荒郊野岭,没带大夫,他连她究竟是怎么了都不清楚!
欢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沈离夜急红了双眼,扭身朝几人怒声问:“有没有人会医术?!”
“小六子……小六子会!”王公公急忙开口。
在他旁边躲着的小六子,颤颤巍巍地给慕云欢把脉,看着半人半鬼的沈离夜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过了好一会儿,小六子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回…回侯爷,侯夫人是因为体内的并蒂双生蛊发作了,才会这样痛苦。”
沈离夜看向小六子问:“并蒂双生蛊?”
“是…是……并蒂双生蛊,是南蛮蛊术中极为阴毒的一种,每月十五都会发作,挺过一夜便好。但发作时如同身有万虫,啃食浑身血肉骨头,痛苦至极,传闻中有不少都是活生生疼死的。”
他眉眼阴鸷冷厉,抱着怀里拳打脚踢的慕云欢,心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撕扯。
“你确定,只要挺过今晚就好?”沈离夜眯着眸子,满是杀气地盯着小六子。
小六子吓得忙不迭点头:“侯爷放心,只要坚持过今晚,就夫人就会恢复正常。”
沈离夜眉头紧锁,侧脸染着血珠,如同罗刹,他低声吩咐:“此地不可久留,上马车慢慢赶路。”
费了好大劲儿,沈离夜才将慕云欢弄上马车。
临风将打晕的黑衣人绑紧也带上了,一行人借着月光缓慢赶路。
马车中。
“杀了我,杀了我……”慕云欢疼得根本承受不住,失控地喊道。
巨大的无力感,如巨浪将沈离夜打倒,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
沈离夜只能将她死死抱在怀里,阻止她伤害自己,他喃喃道:“欢儿乖,过了今晚就好了……”
话音刚落,肩膀一股剧痛袭来——
慕云欢不受控制地咬上沈离夜的右肩,像是能发泄身上的剧烈疼痛一样。
登时鲜血如注,沈离夜白袍上仅剩的干净部分瞬间被殷红的鲜血浸湿。
他抱着慕云欢,任由着她咬。
若是这样能帮到她,又有什么要紧。
沈离夜眉眼柔和了些许,桃花眸中盛满了如无垠深海般的心疼,他语调缓慢温和,轻声道:“欢儿别怕,有我陪你疼着。”
她的苦痛找到了发泄口,在他怀里也不怎么挣扎了,但咬着他的肩膀力道丝毫不减。
他紧紧抱着她,她死死咬着他。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离夜被咬得麻木,怀中的慕云欢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确定她是力竭晕倒了,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垂眸看着她疼得隐隐发青的俏脸,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凌乱地粘成一撮,沈离夜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禁不住伸手将她鬓边的凌乱碎发挽到耳后,动作极其耐心,像是情人间深情的呢喃:“欢儿真棒,真的坚持过来了。”
言语间,尽显温柔缱绻。
已经没人回答他,沈离夜却不觉得有什么。
说完,沈离夜细心地擦去她嘴唇上的鲜血,偏头贴上她的额头,动作娴熟亲昵至极,他眸中血色还没散去,无奈又心疼:“真的快要心疼死了,慕云欢。”
……
第二天,慕云欢睁开眼,浑身的疼痛差点把她就地送走。
口腔中一股子变了异的血腥味,她狠狠皱了眉。
她自己把了脉,这才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果然沈离夜误人。
跟他一番极限拉扯下来,竟是忘记了昨日是十五,并蒂双生蛊会发作。
慕云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疼痛。
却不想腰间突然有些痒,像是被什么轻挠着,她低头一看,才看见那只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顺着那手臂往上看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沈离夜那张男妖精脸!
她登时震惊地睁大了双眸。
卧槽!
她竟是整个人都被沈离夜圈在怀里!
不是吧,不是吧。
并蒂双生蛊发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睡男人的先例啊!
不是,就算……就算是她神志不清了要调戏人,怎么也不会调戏到沈离夜身上去啊!
反应了片刻,慕云欢索性摆烂,不就睡了沈离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他睡着,她又没被绑着,没了沈离夜,那群侍卫拦不住她,岂不是跑路的大好时机
慕云欢咽了咽口水,动作很小心,想要一点一点地从他怀里挪出去,却不想——
只要稍微一动,腰间的手立即地锁紧了一些,像是在睡梦中都害怕慕云欢跑了一样。
被沈离夜禁锢在怀里,慕云欢抬头认真地看着沈离夜那张脸,想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结果,看着看着,耳边响起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醒了?”
下撞进了那双幽深平静的桃花眸中。
“欢儿似乎很喜欢看我,嗯?”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定定地瞧着她,沈离夜面色看不出任何不对。
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越发显得性感,不停地冲撞着她的耳膜。
慕云欢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猛地回过神来,她这又是被狗男人撩拨了?
“侯爷想多了,是你抱着我不让走。”冷漠平静地说完,慕云欢就要坐起来。
腰间强有力的臂弯骤然缩紧,换做平时慕云欢也就随他去了,但现在她丝毫不肯相让。
慕云欢卯足了劲儿坐起来,随即就听见背后传来男人的闷哼。
忍住去查看他的冲动,慕云欢活动活动了肩颈,冷笑道:“侯爷的苦肉计还是留着,对着别人用吧。我这人是好色了点,但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不能在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侯爷说是吧。”
和之前不同,面对慕云欢夹枪带棒的话语,身后男人只是呼吸粗重,却没有回答。
慕云欢以为他是铁了心地还在骗她,咬了咬牙带着怒气问:“沈离夜,你还真是把我当傻子玩啊,你打算用苦肉计骗我几次?”
沈离夜没说话,马车车厢里只剩下男人粗重隐忍的呼吸声。
见他不说话,慕云欢深呼吸了一口气,铁着心不去管他,想撑着榻挪到一边,可手刚撑上榻就碰到了粘腻的液体。
她扭头一看,才发现竟是血!
意识到沈离夜不是装出来的,慕云欢急得去查看他的情况,秀眉紧拧,看着他问:“你怎么了?说话啊!”
“可能是肩膀的伤口裂开了……”沈离夜气息不稳,一眼看穿她刻意隐藏的担心,心下柔软,桃花眸中染上淡淡笑意。
“你有病吧,伤口裂开你还笑?”慕云欢拧眉骂了他一句,扶着他坐起来。
沈离夜薄唇轻勾,噙着浅笑:“相思病算病的话,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
“神经病。”慕云欢白了他一眼,怼道。
狗东西,竟敢乱她道心。
她直接扒开他的衣领,露出他的肩膀,就看见右肩上一个很深的牙印,此时鲜血不停涌出。
那血淋淋牙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显得越发的狰狞刺眼。
慕云欢啧了一声:“啧,这没点深仇大恨咬不出来。”
沈离夜脸色苍白,闻言只是勾唇浅笑着附和:“恨不恨得不清楚,猫儿确实挺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