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欢回答:“并蒂双生蛊,只能种在一对至亲血肉身上,每月十五,中了蛊的两个人会同时发作,而且这种蛊必须在两个人身上同时被解开,现下找不到人,我自然解开不了。”
沈离夜一听,心下凛冽,他早就查过,慕云欢的母亲早逝,慕周烨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想要解开她身上的并蒂双生蛊,就必须找到她的亲生父亲,线索太少,短时间之内很难查到。
没查到之前,慕云欢每个月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思及此,沈离夜就忍不住心疼她。
他低眸,敛下眼中的情绪,继续问:“可有暂时压制的法子?”
闻言,慕云欢凤眸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神色未变地回答:“没有。”
她穿越过来之后,就发现原身已经被种了并蒂双生蛊。
但苦于找不到骨肉至亲,她原本以为是慕周烨,知道回到江州才肯定自己不是慕周烨亲生的。
这些年,在忍受和习惯痛苦的同时,她其实早已查到了压制的法子。
服下雪灵芝,可压制三年。
谁知道能在雪山遇见沈离夜这么个一脸男狐狸精相的病秧子。
“好了。”生怕沈离夜听出不对,慕云欢迅速给他上药包扎完,就坐到了一边。
沈离夜披上衣物,问她:“你可以同我说说,你家那边的情况吗?”
没想到他不是哄她,慕云欢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对上那双眼眸,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戏弄或是开玩笑的意味,她这才开口:“那里没有皇帝,我们崇尚人人平等,没有嫡庶之分,尊重他人的意愿,一夫一妻,婚姻自由,所有人都具有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利,女子不必依附男人而活着,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活的独立潇洒。也没有什么嫡庶尊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腐烂糟粕的思想,比你们这儿好多了。”
瞧着她说起29世纪,禁不住眉眼弯弯,带着向往的模样,沈离夜眸色沉到暗,眉眼冷硬,冷声问:“你很讨厌这里?”
“也许这里也不错,但我在那里长大,当然不喜欢这里,日日勾心斗角,时刻提防别人。身为女子要神经高度紧绷,生怕一步之差就被一群人戳着脊梁骨骂,还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命运还牢牢掌握在高位者手里。”慕云欢如实说,叹了口气:“但末日了,我也很久没看见29世纪繁荣安宁的景象。”
情绪上头,沈离夜紧锁眉头,桃花眸锁在她的身上,喉结滚动了许久才问:“那你会离开这里吗?”
慕云欢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他:“如果能找到离开的方法,也许会走吧。”
“也许?”沈离夜面若冰霜,桃花眸愈发幽冷。
“我自己都不清楚,也许突然有一天我就消失了,就像我来的时候一样猝不及防。”慕云欢看着他,如实说道。
看着他冷下脸的模样,慕云欢倏地一笑,懒散地看向他:“怎么,又怕我跑了?”
沈离夜薄唇紧抿,幽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反问:“你想跑吗?”
只要她不想,便不会。
“若是你被人强行定下婚事,又因为心软被人欺骗,趁机强绑回去逼婚,你会跑吗?”慕云欢笑得讥讽,瞧着他。
只怕是个傻子,都会想跑吧?
她本就不愿意嫁人,也讨厌被身边人欺骗,更加讨厌极了命运被死死握在别人手上。
这三条,沈离夜全占完了。
他神色冰冷寡情,眸色漆黑深沉,眼眸中像是席卷着巨大的黑色风暴,沉默着像是在沉思。
过了良久,沈离夜薄唇蠕动了几下:“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真正做到,懂你,尊你,爱你,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你可否、为了我留下来?”
第95章 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那双桃花眸中缱绻着似水的温柔,他近乎执拗地看着她,沈离夜觉得自己疯了。
以往对于女子他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面对着慕云欢,如此郑重的承诺随意便许下了。
也许,在送给她玉雕那时,就是他心动偏执的开始。
像是疯了一样,竟是不择手段,只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听见这话的慕云欢,照样沉默了几秒钟。
他一句话,重重地敲在她心上。
她虽没谈过恋爱,但倒是被不少人追过。
没有哪一个,能像他这样执拗地粘着她。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慕云欢敛眸遮住情绪,躲开了沈离夜的目光,她目视前方,不悲不喜地回答。
沈离夜不是第一个对她许下郑重承诺的男人。
但她活了两辈子,拢共四十多年,从没人真正做到过。
人类生命短暂,却轻易许诺永恒。
等她再抬眸,却发现沈离夜突然到了她的面前,那双桃花眸强势地逼着她对视,隐隐涌动着几分偏执,一字一句地说:“我许下的诺从未食言,我只要你,你也只能是我的。”
突然而来的强势,慕云欢被他瞧得一愣一愣,她耿直地说:“话倒是好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瘆人。”
他那神色跟恨不得打她两下一样。
白袍翻飞,他挺直坐着,神色微冷地说:“我不会再绑你,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走。”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慕云欢侧眸看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尊重了,但没完全尊重她。
沈离夜冷着脸褪下外衫,露出被她咬的右肩,满眼严肃地瞧着她说:“肩膀,你咬的。”
“嗯,我知道是我咬的。”慕云欢供认不讳,微皱了眉反问他:“但是我给你包扎了。”
他想要怎么样,难不成又想要用一个牙印赖上她。
“疼。”沈离夜说道,狭长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尾染红,冰冷又带着些许委屈的意味,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
慕云欢哼笑着说:“久闻定北侯大名,都说定北侯是从战场人山人海中厮杀出来的铁血男儿。如今就咬了你一下,还值得你喊一句疼?”
他么的狗东西,到现在还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玩苦肉计。
“欢儿,真的很疼。”沈离夜满是执拗地说,对上她打量的目光也没动摇。
昨晚她咬得真的很重。
不是不疼,只是忍着,不想让她担心自责罢了。
咬了咬牙,慕云欢扒开他的衣服,认真看了看那背上的牙印,这才发现确实咬得够重。
那白皙的肉微微往外翻着,搁近了看甚至还能隐隐看见些骨白,可见那口咬得多狠,撒过金创药之后,出血速度才慢了许多。
算是信了沈离夜说的疼。
慕云欢心底不停骂着自己,好端端的,非要咬这么个病秧子,他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
像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慕云欢低头在他肩膀上比了比,越发确定就是她的牙印。
从腰间的香包里摸出几片金叶子和一个瓶子,慕云欢递给他,佯装平静地说:“这瓶子里的药能压制你的寒毒,还有这些钱,足够你养好肩膀上的伤了,算我赔给你了。”
自从被那天寒毒发作的沈离夜折腾之后,她翻遍典籍才配出药方,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他试。
沈离夜瞧都没瞧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眉眼清冷禁欲,说道:“不够。”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慕云欢气结,奈何是她理亏,只能从香包里拿出剩下的金叶子,全都给他,愤愤不平道:“这总够了吧!”
“不够。”沈离夜望着她,斩钉截铁地说。
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慕云欢深呼吸了一口,提醒他:“这些金叶子能换好几千两银票,我好歹是个圣医,这些药更是我独家秘制,你寻遍大宋国都不一定能寻到,加起来怎么着也值个万把两银子。还不够,你以为自己是唐僧,咬一口就长命百岁吗?”
沈离夜皱了皱眉,问她:“唐僧是何人?”
“你管他是谁?我这药你还爱要不要!”慕云欢被气得懒得和他解释,染着怒气怼他:“没意识的时候咬了你一口,结果就被讹上了,你这么厉害,街上碰瓷的大妈都得叫你声哥。”
牙印是昨天咬的,人是今天被讹上的。
沈离夜不以为意,神色未变,一副咬定了她的架势,云淡风轻道:“伤口很深,算是结痂要不少日子,恐怕要疼上好一阵。就算结痂,少不得要裂伤口的,到时候定是要很疼。欢儿也知道,我这身子本来就弱,脊椎更是不好。要是再得不到好的照顾,想来下半辈子也是要废了。”
慕云欢:“?!”
就咬了他一口,已经被他夸张到了下半辈子要废了?!
忽悠还忽悠到她头上了。
她之前怎么就看出来,这厮这么能讹人?
“你直接说,想要什么。”慕云欢恨不得上去再咬他两口,忍着气问他。
“侯府中没丫鬟婆子,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做事难免出纰漏。况且我的病情,欢儿最是了解,有你照顾我,肯定不会把我养废了的。”沈离夜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慕云欢的后路堵死。
慕云欢银牙一咬,假笑着看他:“你做梦。”
“若是欢儿不肯,那便看着我自生自灭好了。”沈离夜神色正经,瞧着她认真地说。
“是你自己让我不要自责的。”深呼吸了一口,慕云欢看着他眯了眯眸子,尝试用他说的话反驳。
杀人不犯法的话,她过去就是一刀。
谁知,沈离夜剑眉微蹙,瞧向慕云欢问:“我说过这话么?”
慕云欢气结,看着沈离夜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我咬的是肩膀,不是你的脑子。”
“是么,可能是我忘了。”沈离夜眉眼清冷俊朗,嗓音低沉清澈。
这话配上他的神色,无懈可击。
偏偏,她没办法反驳。
慕云欢气得咬紧了牙根,娇骂道:“沈离夜,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要脸吗?可我明明是跟着欢儿学的。”沈离夜神色平静,语气淡淡。
丝毫看不出来,他在耍无赖讹人。
这句话把慕云欢剩下骂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撞上他理直气壮的眼神,看清他桃花眸中浅淡的笑意,慕云欢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忍着上去拍死他的冲动。
正要骂他,却不想马车轮毂像是撞上了石头,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袭来,两人反应不及,等稳定下来,她的红唇竟是紧紧地贴在他白皙的锁骨上!
刚包扎完伤口,他没系腰带,上身的白袍散乱不堪,马车这一折腾,白袍越发掉落,露出他冷白惹眼的胸膛。
沈离夜低眸瞧她,温热的触感袭来,他有些难耐地滚了滚喉结,正想说话,就在此时,马车停了。
临风急忙进来查看两人的情况,“主子,慕姑娘,刚才马车撞上——”刚掀开马车门帘,临风关切询问的话语戛然而止
自家主子把慕姑娘逼到角落,慕姑娘还亲着自己主子。最重要的是,主子衣衫凌乱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