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谁说我在哪儿睡他就在哪儿睡?”说着,慕云欢越发多了几分底气。
“还是本侯。”沈离夜承认得爽快。
“既然是你非要和我睡一张床,那就怪不得被我压了。”慕云欢越说越理直气壮,微昂着下巴看着他。
这回沈离夜没说话,鬼医小老头跑过来就拉着慕云欢的长发玩,满脸兴奋地惊叹:“什么?小怪物你和那死小子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灵均看鬼医弄慕云欢的头发,屁颠屁颠跑过去就拍开鬼医的手,有些幼稚:“你别动欢欢的头发。”
“我不我不,我就不!”鬼医是个老顽童,一言不合就和灵均争,倒是幼稚到一块去了。
那双含笑的桃花眸,内勾外翘氤氲着似水柔情,上翘的眼角越发显得妖冶魅惑,慕云欢俏脸越来越红,转身轻拍开两个人的手,“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只要沈离夜一笑,平日那双幽冷漠然的桃花眸,就会变成看狗都深情。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慕云欢在院子里晒完了那些药材,又给花浇了水,终于才算静下心来,她坐在秋千上。
正是隆冬,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心里想着秦府的事情。
根据秦芊芊所说,秦府大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她那个便宜父亲。
秦今歌,慕云欢是听楚音提起过一两句的。
据说当年成国公秦振勇有五个哥哥,当年为了抵挡南蛮国,秦振勇的父兄都死在了战场上,仗是打赢了。但也只秦振勇一人带着军队回到了汴京城,先皇感念秦家满门忠烈和战功,便封了秦振勇成国公的伯爵之位。
秦今歌是秦振勇的大儿子,从小博闻强识,三岁识千字,八岁遍览群书,最得秦振勇的宠爱与欣赏。
但不知为何,就在十八年前,秦今歌一病不起,患上一种古怪的病症,十年内遍寻名医而无用,从此被送去了外面养病,再没回过汴京城,鲜少有人能一睹其真面目,现下更是不知道人是生是死。
算算时间是对得上,慕云欢今年正好十八。
如果真是她那便宜老爹,那古怪的病应该就是并蒂双生蛊。
只要找到秦今歌,等到十五确认他是否会发作,一切便可清楚。
但且不说秦府戒备森严,她更不知道秦今歌到底在何处养病。
想要找到秦今歌,又谈何容易,只能从长计议。
想着想着,慕云欢竟是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小怪物,吃饭了!你怎么在这儿睡着?”
“欢欢,欢欢……”
慕云欢再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就是灵均和鬼医两张脸堵在她的面前,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都怪沈离夜,昨晚上太能折腾,觉都没睡好。”
“喔呦……”那老头子一听,眼睛都亮了,满脸暧昧又八卦地看着慕云欢,“啧啧啧,那死小子也不知道心疼人,怎么能让你觉都是不好呢?真是年轻气盛哇……”
“喔……喔呦?”灵均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跟着鬼医有样学样。
被鬼医八卦地盯着,又被他一番满是暗示性的调侃,慕云欢俏脸发红,毫不客气地捏上他脸颊的肉:“我说小老头儿,你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年轻人的事情你少打听!”
他吃痛,呲牙咧嘴地连忙求饶:“行行行,我不打听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慕云欢松开他,笑着就去了内堂。
内堂的大圆桌,竟是和红袖招那特供二三十个人吃饭的一般大。
那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品。
慕云欢一坐下,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天侯府得花上多少流水啊。
果然是定北侯,有一种不顾银两的潇洒。
她看着就觉得肉疼。
等她们三个人都落了桌,侍卫还在陆陆续续上菜,但都用小木盖子盖着。
慕云欢正巧饿了,问旁边站着的那男人:“你叫什么?”
“回夫人,属下叫若耳,负责侯府清管侯府的账目。”若耳如实回答。
若耳穿着和一般的侍卫不同,脸色有些不自然:“侯爷说,让夫人和鬼医你们先用,不用等他们。”
一瞧他那的神色,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再三确认:“沈离夜去哪儿了?”
顶着慕云欢那直勾勾又冷厉的眼神,若耳也是吓得咽了咽口水。
侯爷说一切事宜都听从夫人的意思……
那现在,他是说还是不说,侯爷带着临风去了牡丹楼。
罢了罢了,侯爷都说随着夫人了。
若耳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终于开口:“回夫人,侯爷他……他带着临风去了牡丹楼。”
“去青楼了,怪不得。那你们就一起坐下来吃,这么大一桌子菜,三个人吃属实是浪费了。”慕云欢嘴角含笑,宛如没有听见若耳那句话。
若耳微怔,怎么夫人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听见侯爷去了青楼,这么平静?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属下们都有自己的桌子,夫人和鬼医用饭即可。”
慕云欢脸上笑容可掬,那笑意未达眼底,说道:“我吃饭喜欢热闹,你们都一起来吃吧。”
若耳抿了抿嘴,没想到夫人倒是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应下就去叫外面侍卫们了。
侍卫们一来,那张桌子就座的差不多,只剩了两三个位置,可见沈离夜平日也是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平日都是和侯爷,沈离夜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没什么架子,他们都习惯了。
瞧着慕云欢这位新夫人,那些侍卫们都拘谨得很。
看着他们都不敢动筷,慕云欢笑眯眯地说:“不用拘束,都吃吧。”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没敢动。
“你们家侯爷在外面有了好去处,一时不回来也正常,但你们可不要学他这样,否则——”慕云欢俏脸上笑容温柔又灿烂,但从红唇中吐出来的话让人直打寒颤:“容易英年早逝。”
那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咔嚓」——
慕云欢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她笑眯眯道:“吃,还是不吃?”
吓得那群侍卫都咽了咽口水,一个个立马端起碗就吃起了饭,生怕迟了。
“这才热闹。”慕云欢含笑道。
面上看着平静如常,甚至还笑着,但一桌上的人越来越觉得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牡丹楼。
热闹非凡,门庭若市,可见这家青楼的受欢迎程度。
它才是汴京城最大的青楼。
就算在江州被临风拉着去了一回青楼,沈离夜此番依旧拧着眉,深邃幽冷的桃花眸中半点情绪也无,薄唇紧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沈离夜和临风一到青楼门口,旁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要迎上来,就被吓得面色苍白得老鸨拦住了。
“妈妈?这男人穿着气质不凡,您为何拦着姐妹们?”
那老鸨横眉一怒:“你们知道什么?那可是定北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不想死就都安分点。”
心里惴惴不安,这位杀神怎么突然到了牡丹楼?
那句定北侯一出,姑娘们一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就算没见过真的定北侯,但汴京城坊间流传着一句话:
定北侯亲自上门,不是杀人就是灭门。
老鸨颤颤巍巍地迎了上去,哆哆嗦嗦地问:“侯爷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事?”
沈离夜抿唇不语,双手负在背后。
临风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朗声吩咐:“找个事儿少的姑娘,这是酬劳。”
拿出一根金条给了老鸨。
那老鸨心有余悸,但一看金条就像饿狼一样双眼冒光,急忙招呼:“好嘞,二位爷楼上请。”
说着,就把沈离夜和临风带去了花魁凌霜的房里。
一进门,一股浓厚的香粉味熏得沈离夜皱紧了眉头。
那冷霜不愧是花魁,长相和身段都是一流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正要展示自己的才艺。
沈离夜眉眼间透着寒气,如同北疆万丈雪原上的寒风,刺骨寒冷凶猛,他往后退了一步,临风长话短说:“牡丹姑娘无需准备,我们来买下你手中的话本子。若是你能为我家侯爷解惑,这根金条便当做酬劳。”
一听,凌霜立刻就丢了手中的琵琶,脸上的假笑也没了,懒懒散散地说:“解惑?莫不是侯爷此时为情所困?”
她才懒得营业,懒得伺候。
临风神色一冷:“与姑娘无关。”
“成,姑娘我也不稀得知道。”凌霜打开床头最大的木箱子,无所谓地摆弄着衣袖:“就这些了。”
那箱子里至少得有几十本,临风咋舌。
沈离夜扫了一眼那些名字,拂袖道:“全要了。”
……
回到侯府时,一群人已经吃完饭了。
一到门口,就看见守门的兄弟连连打饱嗝,临风讶异道:“你们怎么了?”
那侍卫无奈地摆了摆手,低声说:“被夫人盯着吃太多了,你和侯爷还是小心为上,夫人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太吓人了。”
临风更不解了,转头瞧瞧沈离夜。
鬼医的院子里。
鬼医和灵均正在玩,旁边若耳禀报:“夫人,侯爷回来了。”
慕云欢端着杯茶,撇了撇浮沫,轻笑道:“倒是还知道回来。”
她虽笑着,但若耳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沈离夜早就换下了那一身官服,又是一身霜白长袍,薄唇轻勾,噙着一抹浅淡笑容,低声唤她:“夫人可吃过饭了?”
若耳看着,只能暗戳戳地朝临风使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