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

　　木下真又气又痛，眼泪都流了出来，话还没说完，脖颈的血就溅了村上友树大半边脸。

　　丢下这具尸体，村上友树弯腰把餐刀换成地上的枪，看向赵如眉。

　　野田茗心下一紧，恰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黑。

　　不好！

　　校卡又要抢身体！

　　已经熟悉这个变化野田茗不断强化自身意志，这关键时刻，他绝不能掉链子。

　　野田茗紧咬牙关，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这场僵持持续了很久，久到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又恢复了视野。

　　“远山！”野田茗急忙开口。

　　“用这个。”赵如眉不需要他多说，当即把手中刀具抛到他跟前。

　　野田茗想捡起来，但身体阻力重重。

　　“野田也不想活了？我可以帮他。”村上友树看了眼手里武器，望向赵如眉，温声说。

　　村上友树的举动不光让木下真震撼，同样超出了赵如眉的预料。不过局势再坏，也不会比木下真还活着更棘手。

　　“他还想活，只是这具身躯的罪孽，需要解决。”赵如眉语气平静，“他自己可以，让他来吧。”

　　村上友树似懂非懂，并未阻止。

　　在两人注视下，占据野田茗这具身躯的解说艰难捡起地上刀具。看着锋利的刀刃，要说不怕那必然是假的，他手臂颤抖，校卡里的怨灵察觉他的犹豫，反而选择放弃争夺。

　　他就不信这人真下得去手自杀。

　　然而，被选中成为解说的宁朝今还真下得去手。他怕疼，所以双手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刺进了身体里。

　　“啊——”

　　宁朝今痛得惨叫出声，身体失力摔在地上，他额头满是冷汗，脸上血色飞快褪去。也不管流淌在地的鲜血，反而盯着直播间白着脸喃喃：“直播间结束前进不了热门推荐，我，我死不瞑目！”

　　观众：“……好好好，满足你。”

　　遭大弹幕狂刷存在感的赵如眉：“……”失算。

　　早知道让村上友树动手了，一击中脑，也不至于让他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我闻到烟味了。”

　　村上友树盯着野田茗的尸体，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医用缝合线，轻声说：“地下室应该有别的路，你带大原走吧。”

　　“我就不出去了，我啊，晚上从客房窗户看到别墅的花圃时，总在想，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鼓起勇气去报警，那样知子也不会死了。”

　　村上友树拿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脑袋，声线有些颤抖，“可是啊，她当时那么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我总想着她很快就会死掉，就算能活着，变成了一个没有牙齿没有指甲毁容的丑陋怪物。”

　　“她家人跟周围人也不会再接纳她吧，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要她不想死，任何人都不能也没资格剥夺她生的权利。”赵如眉看着村上友树，语气平静却极为认真，“有眼睛的人才会在意一个人的容貌是否丑陋，可瞎子不会介意。”

　　“砰——”

　　第二声枪响后，地下室除了赵如眉，只剩下还处于昏迷的大原纯希。

　　赵如眉走近野田茗，把染血的刀具抽出来，她不说话，地下室也陷入一种平和寂静。

　　用刀具割开绑住大原纯希的绳索，赵如眉沿着这座地下室的墙壁走了一圈。找到机关后，她伸手试了试附近的挂饰，在试到第五个时，地下室的出口‘轰隆’打开。

　　出口近在眼前，赵如眉却没出去，而是折返在离大原纯希三米的距离时停下步伐。

　　“知子。”

　　赵如眉看着大原纯希，温声说：“我想跟你见一面。”

　　她话音落下后，一道身穿校服的虚影从大原纯希身体剥离，绑着马尾五官清秀的年轻女生怯生生看着眼前青年，除了身体明显虚化外，她与正常人无二。

　　赵如眉沉默走近中田知子，在离她不过二十厘米的跟前停下。

　　在中田知子疑惑的目光中，赵如眉伸手捞起她手掌，将手中刀具递到她手里，又拽着她另一只手握住刀具。

　　“把刀握稳，帮我一个忙好吗？”赵如眉轻声说。

　　中田知子眨了眨眼，认真点头。

　　就目前这局势，按理说赵如眉只要对中田知子说明自己身份，就能轻易完成任务走人。可她如今举动，就连观众都有些迷惑了，不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

　　在中田知子面前站立的赵如眉走了两步在刀尖即将抵入身躯时停了下来，有些动摇的刀尖见状，又稳住了。

　　可下一瞬快得连中田知子都来不及反应，她虚化又冰凉的身体已经被一个温热怀抱紧紧抱住。

　　刀尖刺穿了这具予她温暖的身躯。

　　“你手很冷……”

　　赵如眉话还没说完，意识就被系统以任务完成为由，拽出了这具身躯。

　　主播离开，但直播间并未关闭。

　　中田知子后知后觉回抱住这具失去生机的尸体，在她身体凝实的同时，头发开始大片大片掉落，面容与皮肤开始变得极为可怖。

　　遍布鲜血的地下室，她丑陋如怪物，却抱着这具尸体哭得歇斯底里。

　　直播间的最后画面，定格在这一幕。

第21章 老同学

　　接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 宁朝今感知到的所有疼痛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包裹全身的柔和力量, 缓慢渗入他身体中。

　　【全能基因强化剂1mg注射完毕。】

　　【基因潜力计算中……】

　　【备选玩家当前基因潜力C-。】

　　在这些提示中，宁朝今从标准版智脑舱中苏醒，居家机器人语气尊敬：“主人，现在是下午17:04分，您在智脑舱中停留了两个小时又十五分钟。较比过去七天的平均停留时长一小时，这一次增加了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

　　“根据星际公民使用智能网络指导手册……”

　　居家机器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朝今不耐烦打断, “建议公民每天使用智能网络不超过两个小时对吧, 知道了别啰嗦，快去准备晚饭。”

　　“好的主人，纠正您一点。指导手册上说的是建议精神力低于C-的公民, 使用智能网络不宜超过两个小时, 超时将会对精神中枢造成一定损伤。”

　　居家机器人说完就消了声。

　　宁朝今平躺在舱里，回想在副本里度过的六天，那些惊险、刺激、让人振奋、甚至濒死的体验，就像一场逼真梦境。等梦醒来，什么都不剩下。

　　“基因强化剂……”

　　宁朝今想到之前在脑海里回荡的声音，他沉下心神, 再度进入恐怖直播间。

　　作为观众, 恐怖直播间的选择页面就像立体网站, 有着成百上千个直播间分类，涵盖所有让人感兴趣的类别。

　　他本以为解说完成使命后, 会转换为观众视角直到副本结束, 可直接退出恐怖直播间, 是他没有料到的。

　　恐怖直播间的副本流速跟现实差距极大, 就他跟机器人管家这几十秒的对话，估计主播早就完成副本，顺利结算回归现实了。

　　好在直播间副本结束后，并不会马上销毁，而是进入筛选库以供观众浏览。十二个小时内，同一批筛选库里的副本会根据推荐量，按先后排名晋级。

　　每一轮筛选，作为副本通关者的主播都能获得热度奖励，坚持的筛选轮次越多，获得的热度也越高。而这些热度，最终都会结算成为主播的积分。

　　由于筛选名次无法被主播左右，且淘汰率太高，大部分主播在这方面的收益都不高，因而基本没什么主播探讨这方面。

　　但在观众眼里，筛选库可是个好东西。能进筛选库的，都是通关的主播，观众不用担心过程戛然而止。

　　宁朝今找到一阶主播的筛选库列表，通过搜索框把已经能背下来的直播间编号输入其中，点击搜索。很快，成百上千个筛选库里，精准跳出一个副本。

　　映入他视野的画面虽然血腥又诡异，然而那怪物拥抱着尸体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故事感。

　　宁朝今点进这个副本，以观众视角从头开始看，忽然发现了许多自己当时未注意到的细节。例如他在图书馆被中田知子为难，主播很快就踹门冲了进来。

　　首次见木下真，主播特意把他挡在身后。

　　当时宿舍楼断电，大原纯希手里拿着把刀，要不是来电及时，两人说不准要被砍了。

　　还有回宿舍后，得知四人合伙做的事，宁朝今进厕所呕吐，主播跟村上友树聊到一半，忽然冲进厕所把差点溺死的他捞了回来。

　　很多的细节换作普通人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主播却已经做出应对之法。

　　在副本的时候，宁朝今就觉得主播非常沉稳可靠。现在以观众视角再看一遍，发现主播岂止沉稳，每一次都表现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可又不会让人觉得做作，相反还非常真实。

　　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全程，看着用最好的模样见主播，在主播死后变回怪物的中田知子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宁朝今不禁生出几分心酸。

　　“啊啊啊啊——这个副本的质量也太高了吧！太好哭了，呜呜呜知子真惨！”

　　“就算主播已经离开，我也要发几个大弹幕支持一下，呜呜呜，我太感动了。就算遍体鳞伤只要心脏还能跃动，总会有一部分人不介意你的模样！”

　　“可惜这个副本只能观看，不能关注主播，啊！亏了亏了。”

　　“为什么要让我们在筛选库相遇，我恨啊！”

　　“别慌，以主播这么优秀抢眼的表现，我们早晚会在热门推荐里相遇。”

　　……

　　宁朝今看到这些弹幕，连忙点了下关注列表，还好，系统帮他自动关注主播了！

　　缓过神来的宁朝今惊奇发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竟然还在上涨，最让他振奋惊喜的是直播间居然登上了广场里的热门推荐！且正好停留在第三十五名，跟三十六名相差九千热度。

　　当时宁朝今也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那时主播的热度跟三十五名相差近两万，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想要追上去几乎不可能。

　　然现在这个结果，太出人预料了！

　　宁朝今本来想发几个大弹幕支持一下，结果却遭到系统提醒他当前消费的星币额度大于星卡余额的二十分之一，且还列举了一堆之后几个月需要开销的清单。

　　宁朝今：“……”

　　以主播的性格估计不会在意这几个大弹幕，宁朝今摁掉弹窗，退出恐怖直播间登上最热门的星网论坛。

　　恐怖直播间的观众很多，但跟星网用户相比还是九牛一毛。

　　考虑到筛选库跟热门推荐的时效性很强，宁朝今选了论坛板块后，从自己的星网账号里翻出一张两年前的自拍当封面。经过深思熟虑，起了个特别吸人眼球的标题。

　　#偶然看了一场直播后，开始对自己性向产生怀疑……#

　　单只有这个标题，只能吸引特别无聊的人。但如果配上一张特别附和星际网民审美的照片，帖子一经发出，热度直接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