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汇合后,监管者还在追击,赵如眉挡着前路,一边战斗一边后退。宋及风三人也在有序配合着撤离,花费将近二十分钟撤退到地下中枢的台阶,根尼叶夫果断脱离队伍去把暗门推开。
他施加力道时,发现该暗门比预料中的还要更轻。他甚至怀疑这个东西究竟是如何挡住这群被污染的监管者与教徒的,这简直不合理。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看向下方通道,胸膛与腰间别着照明工具的队友招呼:“快!”
宋及风跟观石已经换成远程武器,一点一点后撤的同时用火力掩护队长。赵如眉也在后退,有些监管者的攻击还没落到自己身上,就被队友给崩掉了,这确实减轻了她挥动赤扁蛇的频率,变相提升了她的效率。
四人退出暗门后,发现原本监管者震不开的暗门,居然开始了摇晃。
“建筑出问题了?”
宋及风见状,看向身边队长:“我们先撤?”
“嗯。”赵如眉干脆应了声,带上铁匠收藏品与三位队友撤离地下中枢这个入口周边。避免暗门被破开后,监管者与教徒冲出来围剿与干扰。
在四人转移时,海鲸五人见识到了餐堂建筑的终结。
它们像被抽去了骨架与灵魂,起先是变得脆弱,紧接着开始摇摇欲坠,最终在五人的灯光照耀下,轰然崩塌。这些建筑化作粉末的同时,释放了浓郁的、带着微不可察的活性的污染。
即便是目睹了餐堂建筑的倒塌,五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面那薄薄一层的粉末,就是偌大餐堂建筑的全部。
但污染侵蚀的疼痛感唤醒了五人。
“走!先回去!”海鲸沉声招呼完四人,扭头朝着收容处方向快步奔走。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从道具栏里拿出陆地载具坐了上去。
“谁能搭,带我一个!”抽不出载具的这位信徒玩家心梗地看着四人说。
“我这里。”
默乌的载具是辆动力单车,有后座的那种。不用自己花力气踩,但要烧载具能源,且时速只有12km。赶路还行,像被追逐着跑路就算了,极其容易车毁人亡。
载上这位队员,四辆载具沿着石板路直奔收容处。
中途路过大教堂时,发现这标志性的教堂也没了,至于其它的一些雕塑更是不必说。
“修道院这就算还有npc活着,也名副其实了吧?”执事玩家左右观望说。
“……但副本还没有结束。”海鲸神色平静。
在载具赶路下,花费十几分钟赶回收容处的无人发现围墙已经没了。信徒从远看一片漆黑、近看格外平坦的开放式出入口踏入修道院内部,他们无暇顾及玩家,仿佛修道院里面有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在召唤着他们。
“修道院跟收容处的建筑忽然崩了。”发现光束,路加连忙靠近道。
“小镇呢?”凯尔曼忽然问。
“小镇上的建筑也都在慢慢崩塌,反正靠近收容处的建筑,都没了。”另一位信徒玩家说。
凯尔曼收起载具,手持照明工具与身患疫病的信徒擦肩而过,环顾着附近。墙没有了,建筑也都消失了,除去石头地面还在,也许等到明天,这修道院就会让人认不出来了。
“难怪。”
凯尔曼脸上忽然浮现些许笑意:“难怪出来不算主线任务完成,原来不管是建筑里面还是建筑外面,实际上都是修道院的地盘啊。”
在其他玩家为这突然变故思索着出路与解决之法时,凯尔曼拿着照明工具在附近东看看,细看看。
其他人以为他是在观察,也相信有其他队员在注意着他。路加等人探讨着,在就要不要趁着天黑深入修道院勘察时,团队里产生了两个不同的意见。
海鲸等人自然是探索派,而路加等信徒玩家则倾向于保守派。
他们的意见是可以探索,但最好是等到天亮视野辽阔的时候,这对于探索与危险的感知,更有利更敏锐。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双方主线任务的侧重点,信徒玩家是能不犯险,就不犯险。如果不是最开始不知道监管者的机制以及没有预料到洗礼修女的出现,从而死了一批,他们这种让污染源头喜爱的保守派才是玩家主力。
就在双方争论时,忽然有玩家反应过来:“凯尔曼呢?”
他这一说,众人才惊觉凯尔曼怎么不见了!
“我刚才他还在小镇那个方向。”默乌再度看去,发现那一片黑暗当中已经没有了光照反应。这说明凯尔曼要么已经走出太远,导致光照无法穿透黑暗,要么就是关掉了照明工具。
大家都是成年人,正常人,这种走失情况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发生才对。
尤其是所有人都在附近。
但它就是发生了,在所有人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的情况下。
就连跟凯尔曼发生过短暂口角的海鲸等人也提出要找人,在场的九位分为四组,往最后看见凯尔曼的方向用载具去搜寻,如果他是步行的,那么载具绝对能追得上。
在玩家火急燎燎找寻时,大部分处于他们各自视角的观众也懵了。搞不明白凯尔曼这是在玩什么,甚至有观众阴谋论他该不会是不想跟海鲸等人组队,于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摸摸溜走了。
对于究竟是不是这么个原因,观众比玩家更好验证,他们直接切到了凯尔曼的视角。
结果发现入目一片漆黑。
[????这是哪啊?请问主播人还清醒吗?]
[我也不知道他清不清醒,他刚才自言自语说要逃离修道院,然后就朝着一个方向猛走。走着走着,照明工具就暗下来了,如今具体位置在哪我也不确定。]
[如果是靠两条腿走,那还好,应该很快就能被其他主播发现。]
[主播主播?]
大弹幕:[凯尔曼,你在吗?]
[大弹幕也没反应,完球,主播该不会真的凉了吧?]
[弹幕的光太小了附近建筑也没了,分辨不出来啊…感觉他走得不快,怎么也没听到其他主播的呼叫声音啊?他们有没有喊?]
[在喊啊,我切过来的时候,主播在喊他。好奇怪,他究竟在哪啊?]
观众虽然能确认凯尔曼还活着,但关于他具体位于哪个方位,就连观众都无法锁定。因凯尔曼突然失踪,海鲸等人在附近搜寻了近二十分钟,载具四周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人。
最终不得不停止搜寻。
而海鲸借机发作,路加等信徒玩家也不想在这周围待下去,索性同意了他夜晚探索的提议。
与海鲸这批玩家的波折相比,赵如眉四人小队则简单许多。沿途转移时,他们也察觉了修道院的建筑与雕塑崩塌,且隔了没多久就发现身患疫病的信徒npc。
这些信徒的体魄极为脆弱,可以说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他们哪怕奔走着,也不过是正常人的快走速度。他们对周围的人或物视若无睹,于黑暗中朝着地下中枢的方向赶去。
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污染源头干的好事,它在补充消耗。
可即便知道这点,赵如眉也拦不住,因为修道院很大,如果连围墙建筑都没了,那信徒就是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守在地下中枢入口,既要面临被污染的教徒与监管者风险,还得防着其他玩家。
这非常不利于休整与恢复。
“污染源头想用信徒筛选出可用的傀儡,会给净化点数吗?”观石比较实在地跟队友探讨。
“应该给吧。”宋及风不太确定,但他直觉会给,就像被污染的教徒那样。实力拉上去了,净化点数也翻倍了。虽然确实挺香,可一旦数量多起来也确实麻烦。
“暂时在这里休整吧。”
赵如眉带着队伍与地下中枢入口拉开将近2km距离,在一个坡道处对三位队友招呼。修道院的建筑全部崩毁,且一片平坦,由于找不到类似‘易守难攻’的休整地,只能以距离为主。
“我有3个治疗……”根尼叶夫话刚说出来,就见这位执事黑袍的玩家手里出现一盏精致的镂空灯,随着翠绿圆珠丢进去,极具活性的治疗能量瞬间灌注入他的体内。
根尼叶夫睁大了眼睛。
“跟海鲸的比,这治疗效果怎么样?”观石走到根尼叶夫身边笑问。
“很强。”根尼叶夫认真且肯定地说,“非常强。”
“我希望等我们休整过后,海鲸他们能过来送死。”观石坐在草坪上,看着迷你铁匠捶打修理着道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觉得很有意思,他放松身心道,“把他们全部处理掉,就能专心解决污染源头了。”
“他们的距离传送有些已经好了,有些快好了,无法团灭。”根尼叶夫想了下说,“他们会很谨慎,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存活到倒计时结束。”
“那更要杀了。”赵如眉随意说。
像这种有退路的玩家,他既可以不动手,动起手来代价也不是那么大。
在己方势强时,他们会小心蛰伏。一旦抓住机会,又会秉承着捞一笔的念头,蠢蠢欲动。目前碰不到且不说,等夜6时一过雪灵女刷新,一旦再碰到,就是厮杀。有距离传送又如何,他不可能一直传送。
在修道院污染四溢的情况下,哪怕杀那么2-3个,也是赚的。
根尼叶夫知道自己那位本国玩家恐怕要死在这个副本里了,但这是他的个人选择。哪怕有点遗憾,仅凭他一人之力,也阻拦不了。
在这漫长深夜里,四人耳边有一段时间只剩下铁匠收藏品‘砰铛砰铛’的敲打声。
海鲸九人则通过跟随信徒,发现了地下中枢的入口与大肆扩散的污染。这些信徒有的尸体倒在入口附近,有的沿着台阶踏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下去看看?”
默乌望向海鲸提议,他余光扫过在场的信徒玩家,补充道:“下面可能有净化点数。”
路加隐秘地撇了下嘴,不吃这一套地说:“我们在这外面守着,你们三个下去探个路怎么样?”
“可以。”海鲸这一次没有跟他浪费时间,他指了指信徒玩家里的两个崎国玩家道,“不过不是我们三个,而是我们五个,你们四个守着外面。”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东夏国可不会管你们究竟是来自崎国还是西国。”海鲸说。
路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要下就快点,别那么墨迹。”
“清一下附近的信徒。”海鲸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四位队友踏下台阶,个人主线由不得他们三人放松,这里面最好是还有监管者。
路加虽然很不爽海鲸三人在个人主线上骗人,但眼下大家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信徒该清还是要清,出口该守还是要守,这个时候内讧,死得更快。
地下中枢通道上全是信徒,一直清到大厅,才有被污染的监管者出来。
海鲸三人脸色一喜,连忙拿出武器清理,结果杀了一个就发现这玩意居然还能按1/6个来计算。也就是说杀6个才算主线里统计的1个,三人总计还缺124个。
也就是说得杀744个这样的碎片监管者,虽然这个计算方法让人很有吐槽欲望,但好歹让人有了盼头啊。就在海鲸带着几位队友卯足了劲清理这被污染的碎片监管者时,让观众极为牵挂的凯尔曼还在走动。
据小部分观众记录,他已经走了快4个小时。中途什么人也没碰上,什么建筑也没看见,至于与观众的互动更是为零。有些观众借助弹幕的微光,推断出他脚下踩着的是草坪,估计人还在修道院内部。
可他就算碰不到海鲸,既然是被污染源头给操控了,总归要跟污染源头聚集吧?
但他就不,他就一直走,一直走,大部分观众都受不了这种漫无目的的消磨,纷纷跑路,也有小部分较为执着的观众想要知道他究竟打算走到什么时候。
“嗝儿——”
有些观众都快看睡了,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饱嗝。
不光是观众,就连位于斜坡草坪上休息的赵如眉也听见了。她拿出希冀弓的同时,宋及风已经用照明工具照过去,只见修女打扮的凯尔曼塌着肩膀,双臂垂下,双目微微闭着一副浅寐之意。
打完饱嗝的凯尔曼再张嘴,声音拖得有些幽长:“佩—莉—,我们,可以——合作——”
根尼叶夫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凯尔曼’,又看了看身旁这位伪装已经卸下五官轮廓深邃的年轻女性,他视线又落在‘凯尔曼’身上。
“佩—莉—”‘凯尔曼’张嘴喊道。
“什么合作。”赵如眉已经站起身拉开手里弓弦,瞄着‘盖尔曼’的大脑,语气平静问。
“不要——打他——会醒来——”
‘凯尔曼’或者说污染源头的意志操控着这具身体开口:“我帮你——杀了——其他——入侵者,你们——两天——之内——不许——打我——”
“你认为我击杀他们需要两天?你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他们合作,配合着他们过来击杀我才对。”赵如眉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其他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