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黄岐目光随着箭矢没入水底，看着山谷中心的漆黑污染翻涌，他顿了下才道：“这会不会惊动它？”

　　“没事，它动起来才好。”赵如眉言简意赅道。

　　眼下已经不是互相试探的时刻，而是该图穷匕见了。目前她这边已是压倒性的优势，但谁能保证这污染意识绝对没有后手呢？恐怕除了它自己，谁也无法确保这点。

　　赵如眉能做的就是在它的忍耐边缘反复横跳，它要是忍不住了提前拿出杀手锏，那自然是好的。

　　没有杀手锏，那她也不亏。

　　连着射了百来箭，除了漆黑污染往四周扩大了些，这污染意识始终没有太大反应。

　　赵如眉收起长弓在附近找了个能看见山谷的地方休息。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在‘净化领域’技能还有大约十分钟结束冷却时，赵如眉带着还没用的效果1赶往山谷中心，漆黑污染在深色的药汁中格外明显。

　　这污染比起上午越发地扩大了，已经扩得直径超过五米，但它是浓度却有所下降。赵如眉没有伸手或是跳进水里去摸索，而是在这个关头把雪灵女召唤了出来。

　　它的极寒天赋仅是针对周围，但随着它踩在凝结成冰的水面上，将手贴近冰面，寒霜在它的操控下，自然而然没入了水里。

　　水底开始被冰冻，雪灵女搜寻了两三分钟，最终站起身摇头说：“不在一米深度内。”

　　污染源头即便没有实体，在被冰冻时它的反应跟常规污染定然不同，但雪灵女并未察觉到特殊存在。

　　赵如眉用赤扁蛇在这污染中心的冰面破开一个洞，她把净化提灯放在旁边，将手伸了进去。在执事套装的防御效果下，她把‘净化领域’效果1在水底下用完，很快便将手抽了回来。

　　水底下漆黑的污染受到净化能量刺激而翻涌，它越发地扩散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这个污染源头找出来，除非把附近的污染全部消灭一空。

　　赵如眉也不着急，她就待在这附近利用净化提灯跟C+级净化药珠。燃烧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后，这污染依旧没有散去，但它的浓度明显降低了。

　　确认这浓度已经不成气候，赵如眉这才贴上符迹跳入由药汁汇聚而成的‘湖泊’中。

　　净化提灯在水下也能提供光照，污染意识之前还妄图撑到天黑，但它没想到这人类居然还敢下水。在被逮住时，它爆发了最后的能量。

　　然而这能量又跟上次一样，撞入了满是克星能量的区域里。

　　赵如眉握住这颗污染核心时，系统提醒慢了一拍在她耳畔响起：【检测到玩家已获取巴坨地界·污染源头，是否交由直播间进行销毁？如上交直播间，玩家可获得1.5倍副本结算积分收益与积分商店资源自定义权限*1。】

　　像这种污染源头玩家基本留不住，且不提没有带归途经，光是它不断地释放污染就让人吃不消。

　　在了解直播间开出的价码后，赵如眉果断选择了上交。

　　随着手心里污染源头消失，她拿着净化提灯刚浮上水面，接二连三的系统通知有条不紊地响起。

　　【污染源头已摧毁。】

　　【小队主线的目标追踪已遗失，系统判定中……】

　　【检测到玩家任务贡献高达100%，小队主线判定完成，玩家可立即脱离，也可在23小时59分后脱离当前副本。如10s内无响应，则默认在23小时59分后脱离。】

　　【对等博弈契约已完成。】

　　跳到冰面上，赵如眉看着浮现在眼前的一连串通知。她的杂烩铁锅还没带上，自然不可能立即脱离。对等博弈契约虽然显示完成，但她扫了眼不可名状贡献与额外渠道，发现总额依旧是15.5w净化点数。

　　至于个人面板的净化点数也没有增加，不过这个显示做不得数，得结算之后再看才比较准确。

　　[博弈完成了，净化收益呢？！]

　　[应该是纳入主播个人面板了吧？这个我们看不见。]

　　[好奇增加了多少，主播知道吗？]

　　[这个污染源头好像有点值钱哦，不光有1.5倍结算，还有积分商店自定义权限，这东西是啥？有人知道吗？]

　　大弹幕：[自定义权限，听起来有点像自选，感觉还好吧。有点值钱，但似乎不是很值钱的样子啊。]

　　大弹幕：[笑死，碾压局的观众说话就是硬气！x10]

　　大弹幕：[还好其他主播死的早啊，保证了猎人主播跟巴坨人合作的纯粹与纯净性，要是他们从中捣乱，我估摸着没这么顺利。]

　　大弹幕：[礼貌欧联盟：你吗？]

　　大弹幕：[事实证明除了听话的盟友跟队友外，在大佬不缺战力跟资源的情况下，尽早把敌对主播解决才是最上策，瞧瞧这几天，各忙各的多舒爽啊。]

　　在观众振奋感叹时，赵如眉已经站上冰面，招呼雪灵女道：“走吧。”

　　虽然巴坨人没有靠近山谷，但都在不远处观望局势。见到她平安地从水里出来，凡是观望的人都松了口气。

　　这个副本的停留时间还剩23小时左右，赵如眉虽然是往黑灵蛇聚集地这个方向走的，但并未上山坡，而是在他们的聚集地里找了口井，提了几桶清水把身上的药汁冲洗掉。

　　黑流摁耐着主动找她的想法，等人过来便迫不及待问：“解决了？”

　　“嗯。”赵如眉靠近篝火，轻松说，“解决了，药汁熬到今晚就行。明早你们可以好好验收，看看还有哪里没处理好，我收拾下。”

　　黑流本来还觉得这嘴皮子动一动未免有点轻而易举，事实上真的解决了吗？直到女生保证她会售后，才压下他心中升起的那种不真实感。

　　这一整个晚上，赵如眉都没有去其它聚集地，而是一直待在山坡上。由于附近的野蛇都被薅空了，哪怕有时间，赤扁蛇也没能找到口粮。

　　后半夜的时候由于迟迟没有等到女生过来，黄岐跟赤乌卓还派人来问了。

　　确认污染源头已经解决，且女生状态良好只是在休息，来问话的成员才放心回去。

　　“呵。”

　　黑流目送这两个人骑着伴生蛇走出一段距离，才发出一声冷笑。

　　不知是黄岐跟赤乌卓给他们叮嘱了些什么，反正这两人看他的目光既奇怪又警惕还带着莫名的敌视。也幸亏眼下污染源头处理了，他心情好不与这些人一般计较。

　　不然就他们这两条伴生蛇，少说也得带几个伤口回去。

　　天亮后，山谷‘湖泊’那似有若无的黑雾已经彻底散去，取而代之是平静的深色镜面。远看没有黑雾，三位蛇老靠近以后观察，也没有发现之前那藏在水底的漆黑污染。

　　这药汁的色泽虽然深，但仔细瞧瞧，还是勉强能看清谷底的。

　　黄岐张望周围，他这边还好，还有两座山脉遮挡视线，但黑灵蛇跟赤灵蛇那边没有明显的山脉，距离是相对近一些且能看清彼此动向的。

　　“这山谷，得填平吧。”黄岐看向在女生附近的黑流与赤乌卓说。

　　“填呗，不填蛇王选拔在哪举行？”黑流不以为然道。

　　看着这个偌大的‘湖泊’，赤乌卓迟迟没有吭声。直到两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均在等待答复，她反而看向女生道：“你是第一位真诚与我们合作的外来者，不知道你对巴坨族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或是建议？”

　　赤乌卓这个问题让黑流眯起了眼，黄岐也将目光落在女生身上。

　　“我觉得你们目前发展就挺好，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细节上的摩擦无伤大雅。至于建议，我了解的东西还是太少，就不献丑了。”赵如眉谦虚道。

　　于双方而言，她只是一位在此地歇了会脚，顺便处理一个棘手问题的外来过客。

　　赤乌卓这话即便是真心询问，赵如眉也不觉得自己有讨论巴坨族发展的资格。她知道巴坨人擅长驭蛇，以此为生，不理外界。但他们是如何想到驭蛇的、他们驭蛇经过了一些什么阶段、以及他们当前的困境或是展望等等……

　　这些东西赵如眉都还不了解，自然无从谈起发展建议。她不提议好歹无功无过，要是什么都不了解却瞎提议，那才是害人。

　　“这山谷你也觉得填平好？”黄岐既是自己想知道，也顺便帮赤乌卓问了句。

　　谈巴坨族的发展，赵如眉的态度是谨慎的。但提及这个山谷‘湖泊’，她倒不介意说上几句。

　　“填平简单，但你们之后想要再挖一个就比较麻烦了。我看巴坨地界没什么河流，基本都是地下水，你们要是想训练伴生蛇水陆两栖的本领，不妨用这个山谷尝试。”

　　赵如眉轻松说：“除此之外，巴坨地界的野蛇你们肯定要想办法处理。这次的野蛇攻势别的都好说，主要是这个毒素一旦超负荷，你们的伴生蛇也扛不住。要是把这个山谷发展成毒池用来训练伴生蛇，也不错。”

　　“毒池提议不错！”赤乌卓当即赞同道，“巴坨地界的野蛇还是太多了，今后肯定要想办法处理一批。关于毒液来源，我看可以从这些野蛇上面提取。”

　　黑流狐疑地看了眼赤乌卓与黄岐两人，虽然这个提议确实挺让人心动，但他总觉得这两人有别的弯弯绕绕。

　　碍于女生在场黑流摁耐着没问。

　　“你们聊吧，我在附近逛逛，要是还有污染记得招呼我。”察觉几人间的氛围有点不对，赵如眉率先开口。

　　“黄岩，你把铁锅还给她。”

　　黄岐忽而偏头看向正在倾倒药汁的少年，朝他招呼了一声。

　　赤乌卓循着他的声音看去，少年恰好抬头。他脸上扬起爽朗的笑，把水瓢一丢带着伴生蛇靠近女生。

　　目送着女生与少年背影朝着黄灵蛇聚集地的方向走去，赤乌卓顿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余光扫过黄岐，她微微敛起了神色。

　　许是昨天晚上得知污染源头已经拔除，赵如眉拿到杂烩铁锅时它已经被清洗干净，就放在黄岐的住所。

　　她说是在附近逛逛，但惫懒极了。

　　一个地方逛上十几分钟，却要休息个把小时。

　　临近黄昏时，她站在山谷旁边的山脉上，把黑流、黄岐还有赤乌卓都喊了过来，说是开个小会。

　　“你们要是打算留着这个山谷湖泊，那这两侧的山脉就要再给它挖开一点。不然一场雨下来，容易导致滑坡。要是嫌蛇王选拔没有场地，我看以后水战好了，或者在黄灵蛇聚集地这边举办吧，这里有个大平地。”

　　赵如眉俯瞰着下方山谷闲聊说。

　　“他能让？”黑流瞥了眼黄岐说。

　　“只要给肉兽，那自然都好说的。”黄岐慢条斯理道。

　　“我看行。”

　　赤乌卓不加思索道。

　　这话题聊着聊着，忽然转到了分工上，山谷湖泊三人是打算留下来了，但山谷湖泊的打理、附近山脉的开垦，这都需要三个聚集地协作完成。

　　在倒计时只剩最后半分钟时，赵如眉走到这山脉边缘，忽然打断三人道：“这一天转下来，我也没看见什么地方还有残留污染，所以我打算回去了。”

　　“我走了哈。”

　　赵如眉话音一落，当即跃下这座十几米高的山脉。

　　黄岐三人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靠近边沿往下张望。女生几乎是刚跳下去，他们就靠近了，全程连3s的间隔都没有，可下面哪还有人啊……

　　污染源头解决，女生早晚要离开的，但三人没想到她会以这种几乎神奇的方式撤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三人时不时就在附近逛逛。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踪影，黄岐也披露了她当初潜伏在山谷旁听谈话的手段，但那种手段有时限，根本不可能好几天都没有反应。

　　一开始的几天三人还天天往这里走，但慢慢的，来的次数就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聚集地的成员。

　　山谷湖泊毕竟是三方共有，不像以前的山谷没有大事不允许进入，这是开放式的。即便他们并不想跟其他聚集地的成员接触，但这视线相交总是免不了的。

　　直到有一天因聚居地的青壮年盯着赤灵蛇聚集地的方向个个魂不守舍，连办事都不利索。黑流忍无可忍，薅着袖子去找赤乌卓讨个说法。

　　“你觉得我能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他们想干什么。”赤乌卓在一堆姑娘簇拥下，对黑流气势汹汹的气焰毫不在意道，“不过我虽没什么想法，但我这边的姑娘对你那边的人，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我不准！”黑流下意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