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说:“暗月河最深处有四个通往不同方向的拐口,其中有两处,一处正是大秦军新占领下的百越城,另外一处是直通南越腹地。”
众人:!!!
张婴摸了摸脸颊,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此处的地下河,还连通了其他一些岩洞的地下河流、应当还有某些地上湖泊河流。否则不可能这么长。”
“你,你为何连这个都知晓!”女南震惊地看着张婴,“莫非你见过上一任女族长?但这不可能啊……”
张婴笑了笑,这基于上辈子的经验,不好说。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暗月河溶洞口。
一条水深水宽能支撑货船,还能连通四个出口的地下河,简直是一条纯天然的四通八达的地铁交通枢纽,地铁出口还开在自家楼下那种。
尤其在百越这个地区,原始森林、悬崖山岭众多,从地图上看直线距离的A点前往B点,真走起来又要翻山越岭,又要盘旋绕山路,还要过河走峭壁,运输时间、路途和危险都会被无限拉长。
但有这样一条四通八达的运输河在,能省多少多余的路程啊!
简直是天佑大秦。
李由忽然抽出了长刀,厉声道:“知晓暗月河隐秘的还有谁?!”
赵文迅速护住张婴。
身处女南身后的女战士也抽出武器,警惕地盯着李由。
女南脸上一丝害怕也没有,她甚至都没看李由,目光始终落在懵逼的张婴身上,甚至疑惑地问了一句道:“你为何是笑着的?”
张婴对李由的敌意有些不解,听到这个文问题,出于安抚对方的心态,立刻道:“因为东女部落带来了宝藏!只要有这条地下河航路,到时候大家一起富裕,你们绝不会后悔加入大秦的!”
“一起?大家?”
女南抿了抿唇,执着地盯着张婴,“你真这么想的?即便这可能危害到你们大秦军?!”
张婴一愣,危害大秦?
为何会这么……
等等,这暗月河四个通道口,对方特意点出两个出口,一个是大秦刚刚打下来的军事要地,一个是可以深入南越的腹地。
掌握了此地,也等于掌握了一条隐秘的偷袭敌人的秘密。
怪不得这里会成为东女部落完全不敢公布的秘密!
因为任何一方知道,都会发动极大的兵力将这里给彻底打下来,控制住。
张婴正思考着,李由再一次喝斥道:“别想引诱稚子的怜悯之心。回答我的问题。”
女南收回看向张婴的视线,冷漠道:“这一条船上的人,还有我阿姑,不过……”她看向扬起长刀的李由,声音恶劣地补充,“我若死在
这,阿姑便会将这条线路秘密通告给西瓯部落。”
李由身体一顿。
赵文却呵呵一笑,开口道:“我们大秦岂会随意杀人,至多是带去咸阳,若东女部落不识趣,才会迎来大秦铁骑。”
女南听出对方语气的认真,浑身一抖,她嗓音尖锐道:“你们大秦莫非还比不过西瓯部落,如此没有容人之量?!”
李由却不屑道:“少用激将法!你应该很清楚吧,大秦即便带你们走,也能留着你们东女部落。若是西瓯部落他们不光会杀了你们知情人,还会吞掉你们整个部落。
要不然,你也不会投靠大秦,并且将我们私下拉来说!”
女南骤然沉默,片刻后目光期盼地看向张婴,低声道:“小福星,你,你也是这么想……”
“大胆!留你们一命已经是恩赐,莫非还妄想利用小福星谋夺利益不成?”
赵文像是被触动了逆鳞一样,高声道,“李郎君准备……”
“等等。”
张婴一脸懵逼地看着李由,“为何如此剑拔弩张!”
李由冷声道:“这是重创南越的绝佳机会,绝不能暴露。”
“啊?!但这里需要人啊!”张婴拍拍在李由将军的裤腿上,“做事不要一刀切啊。”
人都走了,这里的港口咋办。
他还想尽快完成系统任务,早点拿到最后的奖励啊。
“什么!”李由急切道,“小郎君,此处地下河可以直通南越。岂可不用。”
“我知道,你们想用这个偷袭西瓯部落嘛。这是个好主意!你们用呗,不过最多用上两回。”
张婴摊了摊手,很自然地补充道,“西瓯部落再如何野蛮,也不是个傻子,一次两次找不到天降奇兵的缘由,第三次能找到偷袭的大秦军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李由一僵,这话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可即便只用一次。”
赵文看出张婴的心思,犹豫地补充,“这也是决不能泄露出去的秘密。”
“别太紧张。这条地下河存在这么久,也只有久居此地的东女部落发现溶洞出口的秘密。足以证明通向其他地区的出口很隐秘。”张婴拉了拉赵文的裤腿,同时看向女南,“都到这一步,别藏着掖着了。”
“我没有藏着,是还没机会说,就被刀逼着了。”女南嘀咕了两声,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颇有历史痕迹的牛皮,上面是用青痕描绘的水下地图,“小郎君说得很对,这条地下河连通了好几个地下溶洞,比如前往南越,要往下的方向经过一个,两个……”
女南在地图上竖着墨绿色的节点,然后道:“要经过第六个溶洞地下河,再出来的时候才会抵达南越腹地。若是没有我们祖辈探索出来的地下图,别人也不会知晓的!”
张婴很是震惊,南方一直水资源众多,但大秦时期的南方水资源有这么离谱吗?星罗密布啊!
他见李由和赵文倒吸一口凉气,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连忙乘热打铁道:“仲父与我说过,一动不如一静,维持原样说不定才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这……”赵文被说服了一点,但主要原因是他不能违背张婴。
李由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样!看仲父如何决断!”张婴最后一锤定音,“如何?”
“唯。”
……
半个时辰后,东女部落修建得最漂亮的木屋内,一片安静。
嬴政手持朱笔,听完四人针对暗月河的述说,又看完女南规规矩矩呈上来的牛皮卷轴。
之后,嬴政的目光缓缓落在张婴身上,开口道:“阿婴,还记得临行前我是如何说的吗?”
张婴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下,道
:“仲父,哪一句?”
其他人:……
嬴政直接抛了一只笔头过去,恰好砸在了张婴头上,声音带着些恼:“你小子!才不过一个时辰,就将我叮嘱你的话全忘了?”
“哪能啊!仲父可不能冤枉阿婴。仲父关心阿婴,叮嘱了好多内容。”
张婴一点都不怕,摸了摸被蹭到的眉梢,凑过去可怜巴巴道,“阿婴只是不知道要具体说哪一句罢了,怕全说出来会累到仲父,才会多嘴问一声。仲父还是提示一下阿婴嘛。”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婴,道:“小滑头。当我是寻常老丈哄着。”
赵文听到这心都提起来,莫非陛下这回真恼了?!
他努力回忆临行前的话,想给张婴一点提示,没想到嬴政下一句便是,“阿婴来,给我看看砸痛了没?”
赵文:……
“不痛不痛!”张婴立刻顺势抓住嬴政的手腕,轻轻蹭了蹭对方,“阿婴知道,砸在我身,痛在仲父的心,阿婴不痛的,所以仲父也不要心痛!”
嬴政手微微一颤,忽然轻叹一声道:“也不知这脾性到底像谁。”说到这,语气也严肃起来,“你也日渐大了,要学会知错认错,不可再用小儿姿态,企图蒙混过去。”
“仲父不信我!阿婴是真的都记得的!”
张婴是不记得,但他会用“系统日志”将嬴政曾经说过的话朗读出来。
他在说前面几句时,嬴政还不怎么在意,等张婴滔滔不绝说了将近一盏茶时间,嬴政手中的笔滑落了,里屋内其他人也震惊了。
不能不震惊啊!
看陛下微张嘴巴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居然真将陛下这么废话……啊不是,是名言都通篇背诵,牢记在心。
“嗯,行了。”嬴政第一下捡笔时差点没拿稳,默默地回忆之前有没有在张婴面前乱说过什么,顿了顿,他声音带着点无奈,“是我误会阿婴了。不过阿婴这般聪慧,某些话倒也不必记得这么……”
李由震惊地偷瞄嬴政。
在朝堂上那般霸气威武,甚至称得上固守己见的陛下居然退让了!
不过……李由的目光落在张婴身上。
若他身旁也有这么一位能带来福气,聪慧,还会将这般厉害的过耳不忘能力,用在牢记与他相处的细节喜好的人,即便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姓子,他只怕也会如陛下这般宠信对方啊!
“嘿嘿!但阿婴再怎么聪慧。”张婴很自然地甜言蜜语,“也永远是仲父的贴心小阿婴!”
嬴政猛然一顿。
赵文内心的小人正在拼命做笔记,厉害呀,不愧是称霸咸阳宫,牢牢占据陛下心中第一位的婴小郎君,居然用过耳不忘来哄陛下,高,实在是高!胡亥等公子输得不怨啊。
可惜他没这脑子学不会。
但其他哄陛下的那些话,瞧瞧,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全是猛戳人心窝子的重点,必须通篇背诵。
“咳!既然你都记得。”
嬴政吸了一口气,重新将话题给扯回来,“我说过东女部落的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换言之,你爱如何就如何。
张婴就知道嬴政会拉偏架,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仲父!我想将此如此隐蔽,打造成热热闹闹的军民两用的港口也可以吗?有句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啊!”
赵文和李由露出不赞同的视线。
就连一直沉默看戏的女南都惊讶地瞪大眼。
“大隐隐于市么。”嬴政轻轻拨弄了一下玉佩,轻笑点头道:“都依阿婴。”
李由捏紧拳,冲动地抬起脚,显然是要上奏了。
赵文也抬起手,似乎也想拱手汇报反对。
然后两人听见嬴政缓缓道:
“巡游队伍已出长沙郡,我得先与王翦将军在番禺汇合,免得六国余孽察觉车中无人,不愿入套。
暗月河这边兹事体大,阿婴你且先留在这,屠雎将军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有何麻烦就去找他。”
李由刚刚伸出去的脚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收了回来,不再表态。
赵文也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