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跟张超嘻嘻哈哈不假，却透着股从未见面的沧桑跟成熟，糙了。

　　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六十，脸上裹得严实，眼里全是疲倦跟血丝。

　　上班到晚上十二点，领了粮食怕被打劫，在宿舍睡了三个小时，过了发粮日的打劫高峰时间才出发回家的。

　　离得远，足足走了七个小时才到家。

　　“你们先回去，我刚好煮着热水，等会给你们拎一壶。”

　　关上房门，刷牙洗脸，姜宁拎出热水壶送到1803，见他们累得抬不起脚，又顺手煮了锅面。

　　干完满满一锅热气腾腾的面条，僵硬的身体才暖和过来，张超不禁感慨，“还是阿宁的手艺好，我们在饭堂吃得很差，连半点荤腥都没有。”

　　“你们上班怎么样？”

　　张超伸出包扎的手，“差点连命都没了。”

　　八斤粮食，真是不好赚。

　　张超还好，毕竟出来社会打滚，知道生活艰辛不易，对这份工作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陆雨不同，他活了二十年，头一次堂堂正正卖命赚粮。

　　要不是运气好跟张超分到同一组，差点就崩溃了。

　　三人都是夜班，但郑伟丽分在别的组，两人只能硬着头皮抱团求生。

　　白天还好，犯罪没那么猖狂，出手有所顾忌。

　　晚上黑乎乎的，冷不丁就从哪蹿出来，抢包的，抢粮食，夺财扒衣服的。

　　上班的第三天，两人追拦路抢劫的，陆雨措不及防被砍了一刀。

　　要不是事先穿着彩钢板防护服，指不定胳膊就给废掉了。

　　危险无处不在，尤其是各单位出粮的日子，那才叫心惊胆战。

　　有粗心大意的，仗着自己牛高马大不怕怂，拎着粮食大大咧咧离开，才出单位没几步，被飞车党抢劫，人被拽到冰面上拖行几十米。

　　也就是冰面滑，要是在水泥马路，人都被拖废了。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啊！”

　　牛高马大的汉子，哭得跟个孩子似的，眼泪随即冻住。

　　做治安巡逻，真是拿自己的命在拼。

　　当然，干活也有预想之外的收入。

　　只要不太过分，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危险性摆在那里。

　　张超打开被褥，露出香烟，火柴，金链子，罐头，还有好几斤粮食。

　　陆雨跟郑伟丽同样有，加上发的粮食，这个月收获颇丰。

　　意外之财，全部都是歹徒的。

　　行凶作恶遇到治安巡逻，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扔东西，诱惑巡逻队去捡，以争取自己逃跑的机会，还有被擒后搜出来的。

　　现场有受害人的，归还给受害人。

　　至于无主的，则心照不宣瓜分掉。

　　三人初来乍到没经验，老实上交东西，后来被前辈点拨几句才意会过来。

　　刚开始过不了心里那关，后来发现周围人都这样，这才渐渐起了心思。

　　没办法，这行实在太危险，没点好处谁会拿命去拼。

　　生存就是这样，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没什么好非议的。

　　姜宁问张超，“你的手怎么了？”

　　“闪得快，要不然手筋都被砍断。”

　　这半年体能提升快，经常挨暴捶反应神速，要是搁以前压根躲不开。

　　幸好随身带着药，及时止血包扎，要不然赚的那几斤粮食还不够交医药费的。

　　姜宁给他检查，伤口没有感染，已经开始结痂，“这么危险，你们还要继续工作吗？”

第122章 姐姐是我家的

　　靠自己赚口粮的陆雨硬气无比。

　　“要，下次轮到我们上白班，而且离小区不太远，等上班完再看具体情况。”

　　想到陆雨被砍，郑伟丽担心无比，“到时要是情况恶劣，我们就辞职，现在能赚还是要赚的。”

　　三人算了下，包括单位发的粮食，全部加起来快五十斤，还有罐头跟冻土豆。

　　其余的东西全部交给姜宁保管，有机会的话拿去换粮食。

　　张超将烟收好，到单位可以用来交际，跟同事套套近乎，或是巴结下领导，指不定能混到轻松点的活。

　　姜宁拿东西离开，不打扰他们休息。

　　一睡觉到下午，沉寂的过道迎来久违的热闹。

　　不知为何，姜宁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天气越来越冷，要不是有恒温衣保命，姜宁怀疑自己吸口外头的冷空气都能呛过去。

　　郑伟丽敲门，手里拎着两斤米，说是给姜宁看家的费用。

　　姜宁没要，“难道你们不在，我自己就不用住了？18楼恶名在外，这段时间没人来生事，只要不发生冲突，我不收你们的保护粮。”

　　她没要，霍翊深同样没要。

　　最后郑伟丽发话，“今天过来吃饭，我们请客。”

　　这个可以有。

　　习惯是很可怕的，自从1803全员上班，18楼安静得可怕……

　　咳，姜宁寂寞了。

　　虽然说霍翊深是喘气的大活人，但他向来寡言，倒是偶尔会找她说话，但是吧……那种感觉跟张超陆雨不同，她也不知说什么好，反正挺尬的。

　　她尬，霍翊深也尬。

　　每天对练也说不上两句话，哪哪都觉得违和。

　　估计是满屏马赛克的后遗症，以及她之前的鲁莽提问。

　　总之，1803的归来让姜宁很高兴。

　　她拎了条冻鱼，谁知郑伟丽说啥也不要，“不用你们凑份子，人到了就行，可以的话由你们来掌勺。”

　　真的，大锅饭吃腻了。

　　姜宁没意见，反正掌勺的不是她，都把接班人培养出来了。

　　霍翊深做的饭，五花肉焖咸菜，瘦肉炒脱水包菜干。

　　咸菜跟脱水包菜干，都是姜宁从交易市场淘来的，“我换了好几斤，你们要觉得好吃可以分点。”

　　说是淘，其实是从空间弄的。

　　把芥菜晒干塞塑料瓶压紧，拧上盖子捂三个月就行，咸菜味道杠杠的。

　　包菜没冻干技术，都是直接晒干的，泡水后放多点油炒也不错。

　　虽然跟青菜没法比，但能在这极寒天气吃上已经非常奢侈。

　　郑伟丽惊喜，“要，你给多少我们要多少。”

　　不吃青菜的痛苦，谁上厕所谁知道。

　　张超惊喜，“阿宁，能给我们多少？”

　　姜宁想了想，“三四斤？”

　　“可以。”他满意地点头，“以后要是还有，都帮我们收回来。”

　　不用的东西都搁她那了，要是不够可以用粮食或狗粮换。

　　姜宁心里有数，接着问霍翊深，“你要吗？”

　　霍翊深看着她，一会才道：“可以。”

　　吃过饭，姜宁给1803拿5斤咸菜跟包菜干，还有3斤冻土豆，收了他们1条金链子，2包香烟，1盒胰岛素。

　　其实这些对空间几乎没作用，但给东西总要有出处，既让他们吃得心安理得，又能守住自己的秘密。

　　三人很高兴，都觉得很划算，“阿宁，你也太会换东西了。”

　　姜宁既谦虚又骄傲，“那是咱们手里有好东西，刚好是他们需要的，否则可不容易。”

　　是啊，要不是当初找到药品跟不少好东西，指不定早就熬不住了。

　　“怪我。”提起这事，郑伟丽悔得肠子发青，“早知道是末世，那时就该见什么扫什么，结果都便宜别人了。”

　　陆雨马上安慰，“老婆别难过，谁也没料到真会是末世，比起大多数人，咱们已经很不错了。”

　　姜宁有点心虚，马上叉开话题，“你们说，我去做二道贩子怎么样？”

　　要不然，想给他们换东西都找不到理由。

　　只要眼光独到，遇到好货源，二道贩还是挺赚的，但风险实在太高。

　　不说很多吃黑的，连相关部门都在大力打击。

　　投机倒把，炒高市场，一旦被抓到，情节严重的打靶，其他则送去挖煤。

　　张超不赞同，“还是别了，换点够咱们吃用的就行。”

　　陆雨同样担心，“不是种了土豆么，到时不差吃的，实在不行拿药品跟酒去换。”

　　三人现在上班，对18楼没有贡献，不打算分抗寒土豆。

　　只是说辞而已，姜宁不会闲到在厕所打灯笼——找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