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挥,他和宁寂两人的面前出现两杯还冒着热气的顶级碧螺春。
他先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抿完,他出其不意道,“我可以帮你。”打太极,亦或者打交锋,在他们这里没有必要。
既然他都已经把宁寂引为知音了,那就不必再整那一套虚的了。有事就说事。
对于得常尊者的直白,宁寂不算意外。
伯牙绝弦,知音难遇,谁说只有琴声才会引起心灵上的共鸣?棋艺,同样也可以。
宁寂冷白的手指放在茶盏上,抬眸,“您想要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得常尊者也没有绕关子,“我想要你飞升的时候,送我一道灵气。”
外人都以为得常尊者是大乘初期的修为,实则不然。他早早就已经大乘圆满,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这最后一步,他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心里有一种直觉,如果只凭他自己的话,那么他这辈子都无法飞升了。
原本,他心灰意冷,已经决定放弃了。在这一方小世界做一个至强者,其实也不差,不是吗?他已经是站在顶端的强者了,那么多人尊重他,羡慕他,臣服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他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有一丝不甘心的。
他就差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可就那一点点,他一辈子都无法跨越!就在他认命之际,凭空出世了一个宁寂。
他天赋高的可怕,简直震惊修真界!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化神修为。这种恐怕的进阶速度,何人能挡?!
若这个修真界谁最有可能飞升,那么非宁寂莫属。
若宁寂飞升的时候送他一道灵气,说不准他也能凭借那一瞬的顿悟或者天道感应,触碰到飞升的那一道弦。
他太渴望飞升了。
所以,他才会向宁寂抛出橄榄枝。事实证明,他没有做错。
宁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就算是在他这个大乘尊者面前,宁寂也可以不落下风,这样优秀的年轻后辈,错过这一个,他还能上哪去找?
对于这个要求,宁寂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可以。”
不过是在飞升之际送得常尊者一道灵气罢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和影响。他不过送出一道灵气,但他可以得到来自大乘尊者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这样的代价,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得多。
得常尊者拍了三下掌,“好!爽快!”既然宁寂这么爽快,那他这个做人前辈的,也不能墨迹不是?
“我知道你想要你女儿回来。离润那边,我会帮你去说。”说到这里,得常尊者转了一下茶盏,斟酌着说,“我和他没有太大的矛盾,所以,我能做的有限。有些事,还是得你亲自去做。”
原来,那个躲在暗地里向他们出手的,是离润尊者。
宁寂抱拳,“后辈明白。”得常尊者能帮他把宁粟找回来,他就已经知足。至于他和离润之间的仇,自然得他自己去报。仇人,当然是要自己亲手解决才最痛快!
得常尊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今晚,你就可以看到你女儿醒来了。”
宁寂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暮色四合,太阳即将落山,距离夜晚不过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他再次抱拳,“谢尊者。”他心头的巨石即将挪开,即便是他,此刻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宁粟沉睡的越久,变数就越多。
好在,她马上就可以归来。
得常尊者摆了摆手,“无需这般客气。”
宁寂淡然一笑,从善如流道,“是。”
得常尊者想到离润做的事摇了摇头,离润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把心思打到了夺舍上头。既然天道不允许“夺舍”存在,那么就算离润夺舍了别人,他又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呢?
到时候,天雷都能直接劈死他!
得常尊者一生□□有两子两女,同为父亲,他很能体会宁寂归心似箭的急迫心情,他也没继续留人,“你先回去吧。”
宁寂干脆利落地起身,“是。”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的时候,得常尊者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问,“南域域主之位,感不感兴趣?”
宁寂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
见他停下,得常尊者特意多说了几句,“中域是离润的地盘,我无权插手中域域主的人选。但南域,是我的地盘。”
“刚巧,南域域主这些年年纪大了,即将让位。”
“域主之位,自然是能者得之。”
“你说呢?”
得常尊者对于欣赏的小辈一向大方。他和宁寂,除了互利互惠的关系之外,亦是知音。若由宁寂来做南域域主,想必他一定会让南域换发出新的生机吧?
届时,南域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得常尊者心里升起了期待。
宁寂转身,大大方方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作者有话说:
估算错误,下一章谷子醒来,哈哈。
第71章 即日上任,任期五年。
宁寂离开后, 从树后走出来一个白发老者,老者看上去是得常尊者的下属,亦或是晚辈, 称呼他的时候很是尊敬, “您很高兴。”
得常尊者将棋子收起, 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 再次自娱自乐起来。他和颜悦色道, “遇到优秀的小辈, 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不是吗?”
老者在他对面坐下, “您很看好他。”
得常尊者并不否认这一点。
“三十岁的化神,就算是放在上古, 他也足以惊艳整个上古时代。”
如此惊才绝艳的小辈, 哪个思想正常的长辈会不欣赏呢?也就只有离润, 会将宁寂视为眼中钉了。
得常尊者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宁寂的事。
他亲自去说,离润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他说了今晚宁粟会回归, 那么她绝对会平安归来。
老者笑眯眯地说,“所以, 您把南域域主的位置都给他了。您对他抱有很高的期待。”
得常尊者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 “是啊。”
尊者笑了下,“我期待他更加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
舞凌山。
漫山遍野都是灼灼绽放的桃花, 在一簇簇开得热烈的桃花中,坐着一位女修,人比花娇。
淘杏尊者面前摆着一把古筝, 她时不时用白嫩的食指轻弹两下。眼见着日头越来越下, 她哎呀了一声, 右手托腮,“看来,那个小辈没有选择我呢。”
她的侍女捂嘴娇笑了一声,“没选您,肯定是个不解风情的修士。”
可不是吗?居然弃她这个淘杏尊者而选了得常那个糟老头子!
淘杏尊者又等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是等不来那个小辈了。她起身,随手一挥,将面前的万年古琴收起,“算了算了,是我和他没缘分。”
·
宁粟好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梦里,她不断地凝练神魂,从咸鱼支棱起来了!她这条咸鱼卷起来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深渊不分白天黑夜,一天十二个时辰天都是黑色的。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只记得修炼和活着。
一天又一天,她就这么机械而沉浸式地坚持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她从深渊中整个被抽离,灵魂回到自己的躯体中时,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迷茫地睁开眼,眼前先是模糊的大团的光,接着,视线才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着头顶绣着精致花纹的蚊帐顶发呆。
灵魂离体一年多的时间,她刚做回人,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这时,她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谷子,谷子,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干爹啊!”
宁粟直愣愣的盯着他额头上开出来的那一朵呆花,小花在她面前摇啊摇啊,显得又呆又可爱。可能见她长时间没反应,奚彦大叫道,“谷子是不是傻了!”
宁粟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无奈,“干爹,我好着呢。”
奚彦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一本正经道,“没错,是谷子,谷子回来了。”
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时,她头顶又出现了一张俊脸。
“醒了就好。”
这是她亲爹!
宁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眼睛长时间闭合,倏地睁眼,还怪不适应的,“爹,我睡了多久?”
宁寂在她身侧坐下,温声道,“一年多了。”
宁粟吃了一惊。居然都过去一年多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那我……十二岁了?”
她刚出事那会儿本就快过年了,再加上她昏睡的这一年多时间,她一觉醒来就直接长了两岁!
奚彦在一旁说风凉话,“谷子只长了年纪没长身高。”
依旧是小短腿的宁粟:……
她觉得便宜干爹比她更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