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让大哥回家养伤吧。”
“嗯,就这么办。”
然而医院不同意聂渝泽出院。
“章同志你们放心,聂同志留在医院肯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因为聂同志情况特殊,医院安排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全天记录聂同志的状况……”
就差把“我们想要他的身体数据”说出来了。
聂渝泽见老三两口子苦着脸,特别想把他弄回家,老三还挑眉弄眼给他使眼色,也想到了大侄女塞他嘴里的果子。
心里蓦地一沉。
“耿医生,你们刚才已经详细检查过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想,我应该有选择出院的权利吧?”
耿医生:“……这??”
先前检查时,有医生说漏嘴提起过A4。
聂渝泽心念陡转,顺势拿A4做挡箭牌:“耿医生,请你谅解,A4目前是我们的秘密武器,部队暂时不希望相关信息泄露出去。”
耿孝神色正了正,捏着笔的手微顿,皱眉思索。
他看着聂渝泽,似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聂渝泽眼神坚毅没有躲闪,直视回去。
耿孝心中便有了数,暗叹一声:“可以,我给聂同志开出院证明,但每隔两天我们会叫人上门做一次普通检查,聂同志,可以吗?”
聂渝泽答应了。
又道:“具体伤势也需要医院保密。”
耿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章渝州借了轮椅。
待夜深了,一行人推着聂渝泽回家。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竟没遇着熟人。
“爬上爬下不方便,我把书房那张单人床收拾出来了,宣宣霄霄,把你爸推进去。”
章谨之接到小儿子打回来的电话后,先到隔壁接了两孙女过来,祖孙仨一起收拾了床铺。
“大伯,你好点了吗?”
初七化身哥哥的小尾巴,屁颠屁颠跟进屋。
她身后还跟着一条更小的尾巴。
“大伯大伯~~~”
八月笑眯眯的,摇头晃脑,下一秒就要爬到轮椅上让聂渝泽抱她。
聂宣瞳孔放大一瞬,倒抽一口气。
赶紧把她拎住:“小宝,我爸腿上有伤,现在还不能抱你哦。”
“伤?痛痛?”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会儿。
慢慢凑到聂渝泽身边,弯腰对着他膝盖就“噗噗——”呼气,吹几下还停下说:“吹吹痛痛就飞走啦~~~~”
可爱天真的小模样,引得聂渝泽心底一片发软,哥哥姐姐们也是哈哈大笑。
客厅里,章渝州让章谨之这几天不要对外透露大哥在家的消息,对大哥的伤势更要三缄其口,章谨之也意识到大儿子这么快出院的猫腻。
昨天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副刚从鬼门关踏过来的样子。
隔了一天半,脸色就变得红润了,跟回光返照似的……呸呸呸,总之气色好得不寻常。
“我不说,反正也没人知道你大哥受伤被送到军区总医院的事。”
昨天接到消息时日正当空,外边没什么人。
等她从医院回来时快凌晨就更加没人了。今儿个一心挂念儿子的情况,章谨之更加没有和人聊天的欲望,是以周边几家还都不知道聂渝泽被打成筛子九死一生的事。
“就怕几个孩子说漏嘴……”
章谨之瞥了眼书房。
家里孩子多,凑一堆跟一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一点不带喘气。
大孙二孙好一点,毕竟是十来岁的人,与他们说了他们肯定知道轻重,就怕两个小的说漏嘴。
尤其是她们家这俩闺女吧,鬼精鬼精的两个小话痨,跟谁都能唠上两句,在大院里人缘比他们这些大人还好。
“妈,你放心,我保证大宝小宝不会出去乱说的。”
翠翠拍胸承诺。
章谨之:“老三,你把椅子搬进去,我给你哥煮碗面。对了,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翠翠摇头:“妈,我不饿。”
“那也给我煮一点。”
章渝州摸摸肚子,觉得五脏庙要开始呱呱叫了。
说完抬眸就看到自个儿亲媳妇儿撇嘴,眼神流露出了一丢丢嫌弃。
这是啥眼神??
翠翠:“呃,十一点了诶~~~~”
边说眼神边往他腹部扫,意有所指道:“最近你都没晨跑。”
章渝州;“……”
他就知道,虞翠翠这家伙舍不得他的腹肌。
“媳妇儿,要不你也吃一点,明天我俩一起去晨跑。”来呀,要练就一起练。
翠翠才不想早起。
气温合适跑跑步打打拳还成,太冷太热她都只想瘫在家里当咸鱼,连忙推拒三连:“不要,我最近不需要锻炼,你去吧。”
“啧。”
******
小白山,秦家。
“老秦,你知道小章现在的地址吧?有人给他们寄的信寄到咱厂里了,你要是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明天我把信寄到京市那边去。”
黄婉音听到关门声,放下报纸迎上前。
她接过秦正业手里的饭盒,掂量了下重量,皱着眉嘟囔道:“咋还有剩的,又没来得及吃?”
“研究所的工作再忙也不能饱一餐饿一餐啊,当心胃搞出问题来。”
黄婉音说着,打开饭盒盖子,中午的饭已经被捂搜了,淡淡的酸味儿溢出来,她忙把剩饭倒进垃圾桶。
秦正业:“中午老蒋请我到食堂吃了一顿,饭盒给搞忘了。”
“谁给渝州寄信了?”秦正业问。
“不晓得,信封上只标了西北,没写具体地址。”
黄婉音到厨房刷饭盒,哗哗水声压得她声音有些小,“信在茶几上你自己看,嗳,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章的地址啊?”
秦正业先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在茶几上的报纸下翻出了那封信。
信被折叠过,边缘还有几道指痕。
看着像是纠结着想拆信又没拆留下的痕迹,想到妻子的小九九,秦正业脸色沉了沉。
过了一会儿表情才有所舒缓。
不管咋说,好歹她还知道分寸,没做出拆别人信的举动,万事论迹不论心,黄婉音同志还是有改变的。
秦正业回书房,从书架上其中一本书里找出章渝州留下的地址。
按照这个地址重新写好信封,将原本的信封整个儿塞进去。
“诶,饭要好了呀,你出门做啥呢?”黄婉音忙叫住他。
秦正业没回头:“给小章寄信去。”
黄婉音怒了,寄信而已有必要那么急呀?
赶紧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拉住秦正业。
气哼哼道:“急着投胎咯?这信到我手里一下午都好好的,难道你着急寄出去是怕我知道小章的地址,对这个信做什么呀?秦正业,我说你是不是太看低我了,我不就是一时想岔吗?也没真的做错事啊?”
说完开始细数自己这两年的改变。
又说秦正业拿老眼光看她,她啥也没干在他心里就没信誉度了。
说到后面简直是大吐苦水:“咱做两口子二十多年,就算我哪哪有小毛病,我也不是一个多坏的人是吧?没有无药可救到那个地步吧?小章的地址你不让我知道,不就是怕我主动找人攀关系吗?我好歹也在妇联工作,思想觉悟没你想的那么差,如果我存了不好的心思,这信你还能见到吗?老秦,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秦正业:“……抱歉,这次是我思虑不周,小人之心,低看了黄同志。”
黄婉音还是气。
就说说,这事给整得多让人不高兴啊。
“婉音同志,那明天你抽空帮忙把信寄过去,可以吗?”
秦正业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决定用行动告诉妻子,这次他相信她的改变了。
黄婉音还想拿乔,但细想过去自己为了让老秦回城里,病急乱投医四处钻营人脉拉圈子,老秦明确说过不需要自己还是一意孤行,确实做得不好。
叹了口气,也懒得计较了:“成,明天我到办公室时顺便寄出去。”
次日,黄婉音拿着信去了收发室。
正巧,严巧慧也在。
“黄阿姨,你要给林城那边寄信啊?”
“不给他们寄,前几天才写了信回家。今天过来是要把昨天那封信转寄到小章那边。对了,你咋来收发室了?”
严巧慧笑得温婉:“有个老同学说给我寄了特产,我不确定哪天到,所以就来问问,顺便也给老家寄信。”
说着,她挥了挥手里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