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芳泽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端了茶水又端点心,一个劲让江珩赶紧吃、赶紧喝。
几个婶子此时回过神,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就不打扰了。
只是往外走时,议论的话就没停过。
“这么忙,还抽空跑来,江营长对这婚事真上心。”
“宁家就是疼闺女,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好对象?”
她们还想说,厂长夫人还自夸儿子是宁家小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呢,多大的脸。
只不过这话不好说,让本就小心眼的俞翠曼记恨上怎么办?只能在心底嘲笑了。
俞翠曼跟在后边,脸色铁青。
胸口闷闷的,一股子憋屈感压根就发泄不出来。
“等等。”常芳泽轻飘飘地喊了一声,“你还没跟我赔不是吧?”
俞翠曼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
常芳泽走到门边,推了落在最后边的她一把,“砰”一声将她关到外边去。
俞翠曼哪受过这份气,老脸都要掉到地上,恼羞成怒地加快脚步。
身后其他婶子不敢真得罪厂长夫人,跟在后头偷偷笑,又不太好意思,刚才她们也有份说闲话来着。
等这么多人散去,家里就清静多了。
常芳泽盯着江珩,一脸慈祥的笑容。
江珩一杯接着一杯喝茶,每当喝完一杯,未来丈母娘就立马添上,动作迅速。
他只能直接道:“阿姨,宁荞在吗?”
常芳泽一拍大腿。
她真是傻了,闺女和江珩到现在还没见过面呢,她居然还一个劲拉着人家喝茶!
“荞荞和她嫂子在茶楼,赶紧去找她吧。”常芳泽站起来,“我带你去,顺便去买点菜,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
常芳泽拿着荷包,将江珩往外送。
小梁紧紧跟着,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江营长的媳妇长什么样。
然而刚走到门边,江珩就说道:“小梁,你上车拿补品,送到宁家,再请军区的同志回去,不必等了。”
小梁:?
“辛苦了。”江珩说。
“不、不辛苦……”
小梁握拳。
这下见不着江营长的新媳妇了!
-
常芳泽一路带着江珩往外走。
大院里这会儿人不多,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孩子们被叫回屋里午睡了,偶尔也有在大院里散步的,见到江珩,忍不住多看几眼,打听这是什么情况。
常芳泽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闺女的对象。”
江珩站在常芳泽身旁,迎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时,微微颔首。
大院的邻居们笑容善意,毫不吝啬地夸奖,常芳泽照单全收,乐开花。
出了大院往左拐,再过一条巷子,就是宁荞所在的茶楼。
江珩见常芳泽急着去买菜,便说自己去找。
常芳泽接下来忙得很,除了买菜做饭之外,还想顺便去一趟丈夫单位,把这消息带给他 。
“行,那你自己去。”常芳泽说,“要是找不到,就问问路人。”
等到交代好之后,常芳泽转身去菜市,步伐轻快,整个人精力充沛。
对于安城,江珩并不熟悉,只在小时候来过几回。
如今街道都变样了,他循着常芳泽说的路线,穿过小巷。
他和宁荞的婚约,自小就定下,这次江珩本想推托,但老爷子说,她的身体受不住,没法下乡。
是否结婚,和谁结婚,其实江珩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这门娃娃亲,是老爷子的执念,也是父亲在世时的想法,他便接受。
一切都来得太快,真到了安城,即将见到自己的未婚妻时,江珩才意识到,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
终于,他开始考虑他们之间的事。
他们能合得来吗?
还有,他能不能认得出宁荞?
与此同时,宁荞的嘴巴被茶楼的特色酸枣糕塞得满满的,只是眼圈发红。
耳畔回荡着嫂子的话。
“荞荞,就算出嫁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千万不可以报喜不报忧,爸妈给你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吃苦受罪。如果在那边不好,要写信告诉我们,哥哥嫂子会和爸妈一起,接你回来。”
“你自己也不可以傻傻的,如果被人欺负了,态度要强硬。爸妈和哥哥嫂嫂离得远……”
宁荞默默地听着。
从今往后,不再有家人为她遮风挡雨。
在父母面前,她没有哭,可此时却再也按捺不住鼻尖的酸楚。
她的嘴角微微下弯,抬起头时,双眸雾蒙蒙的,轻轻一眨,眼泪就快要掉下。
“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手帕呢?哎呀真是……”
焦春雨手忙脚乱地掏口袋。
忽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顺着嫂子的视线,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哭唧唧地望向对方。
宁荞穿着蓝格子裙,柔软的针织衫披在外边,乌黑长发梳成两条麻花辫,搭在纤细的肩膀上,鹅蛋脸上一对水汪汪的杏眼蒙着水雾,长睫毛像小扇子,还凝着泪。
少女生得娇俏的模样,却弱弱地掉着眼泪。
晶莹泪珠落下。
江珩的脑子“轰”一声响。
脑海中掠过碎片回忆,零零散散的。
他似乎见过宁荞哭的模样,心底有隐隐的声音,不忍心看见她掉眼泪。
命中注定、前世……
心底冒出这两个词,素来抗拒封建迷信的江珩,头一回开始怀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喏于、路人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欣^ω^ 100瓶;乄敻 10瓶;四月 9瓶;珍珍呀、媛起一任 2瓶;婧系姑娘、糖糖 1瓶;
第11章 第11章
◎这是看对眼了?◎
从小听老爷子念叨过无数次,江珩对自己的娃娃亲对象并不陌生,但和贺永言谈起这件事时,却调侃过,恐怕她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们也认不出彼此。
可没想到的是,穿过小巷,找到常芳泽口中的茶馆,迈进去的一瞬间,他立即知道,那是宁荞。
如同跨越漫长时光,他们早就应该见面。
可记忆太模糊,零星飘过,让人抓不住。
宁荞细细咀嚼着酸枣糕,鼓起来的腮帮子逐渐恢复原样,面前男人已经递来一张干净崭新的手帕。
她没有接,默默想着,长得这么好看,人还这么好啊。
江珩注视着宁荞,拼凑记忆片段,直到被焦春雨的声音打断。
“同志?”
他回过神:“我是江珩。”
焦春雨傻了一下,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用力扯了扯宁荞的衣角。
宁荞吞下最后一口酸枣糕,定定地看着对方。
“荞荞,你看谁来了!”焦春雨说。
宁荞“啊”一声,像是被开了慢动作特效,愣神站起来。
是她对象来着?
小姑娘一脸吃惊,伸手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痕,又用小手擦了擦嘴角。
江珩冷淡的眉眼间染了笑意,停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收回,又稍抬起,目光望着自己递去的手帕。
宁荞双手接过,耳根子发烫,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绯红。
“你好同志,我是宁荞。”
江珩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我认出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身着军装的男同志高大,小姑娘娇小,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焦春雨在边上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