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她才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成为故事里的笑话吗?
“怎么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澜正关切地看向她,有些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林绾猛然回神,几乎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的手:“没什么,只是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
被甩掉手的宁澜,愣在原地:“阿绾,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我不应该和那个姑娘……”
“不,不是因为这个!”林绾立时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什么不应该,他们才是应该的,不应该的是她。
可是林绾不知道该怎么和宁澜解释这种荒谬的事,难道告诉他,你是一个小说里的人物,你将来注定会爱上你命定的女主?
这一瞬间,她突然理解,小说中的女主,为什么明明很爱男主,男主也很爱她,还是天天想着逃离。
她现在就有一种逃离的冲动,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一个荒谬的小说,什么情节都有可能发生。
她完全不知道,她这个夹在男女主之间的爱情炮灰,会被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逃离呢?
既然如此,无法让身体逃离的话,至少也应该让心逃离。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搅和到男女主的剧情里!
林绾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像样的解释。
宁澜出声挽留,却只看见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宁澜脸上不解,困惑,伤心的表情,也跟着完全消失了。
一切已经很明了了,他的妻子,和宸妃娘娘的妹妹,来自同一个地方。
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附身在他们这个世界,某个人的身上。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妻子,智商忽高忽低。
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所会的那些东西,都是那个世界,司空见惯的东西,只是他们的世界没有罢了。
那个世界,一定比他们这个世界,更“高级”,更“文明”。
不然不会让两个普通人过来后,一个产生“傲慢”,一个产生“怜悯”,同样居高临下的姿态。
优渥的环境,极高的道德,大幅度削减了她们待人接物的智慧。
但是她们脑子里掌握的东西,却足以让这个“低级世界”的每个人,顶礼膜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女”下凡吗?
呵呵。
一瞬间,宁澜感受到了极度被冒犯的心情。
谁也不希望被俯视,尤其是被一个无法触及的存在俯视,宁澜感觉自己的心很冷。
可是他也需要这份“仙神的馈赠”,因为“仙神”,已经展露了“她”应有的力量。
想着宫里那位扶摇而上的宸妃娘娘,宁澜深深地眯起了眼睛,原来这份“仙神之力”,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原本应该是他的,但其中出现了一个好笑的分岔。
那就是掌握此等伟力的“仙神”,其实只是一群普通人,甚至普通小女孩。
因为这个,她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行事原则。
落到他手里的,恰巧是一个心机深沉,多谋善思,喜欢明哲保身的“仙女”。
而落到袭红蕊手里的,是一个天真鲁莽,一腔热血,什么都敢干的“莽夫”。
所以为了她那不怎么像样的伪装,他的妻子,可以一直对他有所保留。
而另一个天真的莽夫,却直接暴露在了袭红蕊眼皮子底下,为她竭尽所能。
现在,他的妻子因为发现那个莽夫,被吓破胆了。
毕竟他的妻子,总会在关键时刻,保留一些坚强的“生存智慧”。
理通所有逻辑后,宁澜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他凝视着林绾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冷。
对于他来说,他的妻子,有两个最大的作用:一个是她那奇奇怪怪的脑袋,一个是她的身份。
可现在来看,有一个作用,已经彻底消失了呢。
……
从凝梦那得到男女主冷战的消息,袭红蕊差点笑出声。
很好,很好,男女主之间,已经开始他们的“误会”了。
她前世之所以能插进男女主中间,就是因为“误会”,而她今世提前走后,男主就连误都误不一下了呢。
由此可见,男主的误会,非常具有灵活性。
理由随机,时间随机,但是只要他想娶小老婆时,“误会”就会自然而然地诞生。
可是真搞笑啊,你要娶小老婆,还得别人给你理由是吧?
搞清楚,你在娶谁的妹妹!
……
袭绿烟在见到宁澜后,几乎立刻想进宫给大姐汇报新情况,却被一件意外的事,绊住了手脚——她皖南那边的“兄弟姐妹”们来了。
不仅是他们,袭彦昌的正牌夫人也来了,不过这既不是京中这边人要求的,也不是皖南那边的族老要求的,而是袭彦昌的大儿子要求的。
袭夫人垂泪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心如死灰:“我来这里干什么,看着他们贬妻为妾,再让我与那对外室子,为奴为婢,洗手作羹汤吗?”
袭明礼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脸,也跟着难过。
可是能怎么办呢?
就算让他娘来京,承受那对母子的羞辱,都好过留在家里。
因为显而易见,他们这一房,已经是弃子了,只要需要,随时会被推出去顶缸。
他娘要是留在老家,也许会不知不觉间,就理所应当的病死了。
所以自京中娘娘的消息传来后,袭明礼就提起八颗心,盯着每一分可疑的风吹草动。
听说京中袭家,叫他们这一房的兄弟姐妹上京后,立刻力排众议,将自己的母亲也带上了。
当马车停到寿昌伯府外后,袭氏母子本来各有忐忑,却没想到受到了很正式的迎接。
袭绿柳和白怜儿一起站在正门外,见到他们后,笑容满面的,将他们一行人迎了进去。
袭氏母子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结果这么猝不及防一下,全被整懵了。
进府后,袭绿柳让夫人带着袭家女眷,去内宅休息,自己则握住了袭明礼的手,将他拉入正堂,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我可能要叫你一声兄长,只是不说我心里怎么想,单说你心里,也未必愿意。”
“既然如此,咱们便什么都别想了,只当两个陌生人,留下来喝一杯吧。”
袭明礼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会是这样的情形,以至于准备好的所有对词,都没用了,只能诚惶诚恐地说着不敢。
袭绿柳也不多说什么,只招呼下人摆宴,让他和袭家公子,单独聊聊。
酒宴一摆,门一关,几杯酒下肚,袭绿柳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袭明礼一下子被整懵了。
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经手家族生意了,生意场上,遇到的什么人没有,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袭绿柳情难自己,痛哭失声,一杯杯酒下肚,和袭明礼断断续续讲着这些年,自己和妹妹的遭遇。
若是一般人,袭明礼断不会有一丝动容,可袭绿柳毕竟是个少年人,看年岁,便和他十三弟一般大。
看着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袭明礼心下恻然。
仔细想想,他们兄妹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在京的可怜人,是有了通天造化,才被他们找回来。
就是要怨,又怎么怨得着人家呢?
袭明礼心下苦闷,便也跟着喝起了闷酒,推杯换盏间,逐渐忘形。
借着酒劲,畅所欲言,把各自心中所想,全掏了个空。
到最后,竟是无话不谈,俨然成为知己了。
等酒冷炙残,袭绿柳终于擦了一把脸,看着他,神情郑重道:“那个父亲,我实不想认,但是你这个大哥,我想认!”
袭明礼泪流满面,岂独他这么想呢!
两人瞬间序起了年齿,然后大笑着互相叫对方“五哥!”“十五弟!”
自此之后,兄弟俩再无一丝隔阂,畅所欲言。
袭绿柳抓住袭明礼的手:“愚弟得长姐福茵,在朝中,任左督盐提监一职。”
“和五哥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不日,我就会去宫里求娘娘,奏请陛下,与你经南盐务左巡检一职。”
这一下,袭明礼简直要被吓得酒醒了,他听到什么了,经南盐务左巡检?
袭绿柳却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给的是什么东西,还是继续流泪:“族中姐妹,想来京议亲的,也尽管来我府上小住,寿昌伯府,和荣禄候府,正准备联建园子,断不会没有住处。”
“你和大母是嫡系血脉,我和妹妹也知礼节,断不会去和你们抢什么东西。”
“我会让夫人上表娘娘,请她给大母一个诰命夫人。”
“只是长辈的事,小辈不好插手,我娘和你爹……哎……”
听到这,袭明礼当即蹦起来。
成了经南盐务左巡检后,整个南方二十三州盐务,便尽在掌握。
袭家人全体加起来,也要仰他鼻息而活,区区一爹有何用!
所以立刻言辞恳切地表示:不不不!从此之后,我没爹!爹都是你的!你拿走!尽管拿走!
袭绿柳大为震撼,五哥你这么大方吗,连亲爹都能让出来?
袭明礼用最大的力气,哭出声来,表示兄弟如手足,亲爹如衣服,兄弟,我是不会和你抢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