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华只要跟沈灵韵在一起，永远都留有一分心思在对方身上，很快就发现沈灵韵情绪不对劲。
沈灵韵看了看偶尔还会开心转头过来看他们的食客，一直犹豫着的心坚定下来。
“霍风华。”语气很严肃。
“我在。”霍风华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桌上其他人看出霍风华与沈灵韵好似有话要说，大家都停下说话，视线全都看了过来。
沈灵韵视线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霍风华脸上，小声说道：“我们在这次楼市中挣了很多钱，这些钱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
“嗯。”
霍风华点头，他大概猜到一点沈灵韵想说什么，眼神里有鼓励。
“香江能开发的土地，政府是有规定的，被开发的面积不能超过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就香江目前的人口看，还有增长的可能，到时候会有更多人买不起屋，住不起房，生存空间会非常压抑。”
沈灵韵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沉重。
霍朝华兄妹是从内地贫穷地区来的，沈灵韵的话让他们深有体会。
齐文赋也沉默下来。
没有遇到霍风华前，他家就是普通的人家，要不然，当初在警署也不会因为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就被边缘化。
还是在遇到霍风华后，他才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香江的房地产永远都控制在政府与资本家手里，如果房价再次高涨，普通民众就算倾尽全家的付出也根本就买不起屋。”
沈灵韵的声音还在继续。
“政府为了改善这个问题，修建得有公屋，虽然公物都建在偏远，或者是地段不怎么好的地方，但也算是给普通民众留了一份活路。”
齐文赋在警署干过，知道政府的政策。
“公屋的建立永远跟不上人口的增长，今后香江要是发展得更好，不仅当地人口会增加，还有引进外来人才，对于人才，政府肯定是给予最好的政策优惠，但普通民众呢？”
沈灵韵轻轻问。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那怕霍风华现有的身价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是政府彻底控制香江，一言堂。
但不管是霍风华，还是沈灵韵，都知道，这不可能。
香江有香江的生存方式，就算今后香江回归了，有些模式也是变不了的。
“灵韵，商人重利，不是所有商人都愿意放弃身价财产帮助穷苦人，我相信风华也不能，只有他自身有身家财产，才能地位，才能真正为民众做事。”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慢慢开了口。
老人从民-国到新华国，年老后又来了香江，见识过太多，对生活看得也更通透。
“奶奶，我知道，所以我想说，我们也效仿政府，从我们的盈利中拨出几栋楼做慈善，让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沈灵韵套用了一句礼记中的大仁大爱。
不然楼市上挣的那份钱她用得不安心。
“如果筛选，整个香江可能有很多人都符合这个条件，量太大，就算我们愿意让出部分利益，政府跟地产商也是不愿意的，事情牵扯到利益，我们没法特立独行。”霍风华没有反对，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担心。
“我知道。”
沈灵韵点头。
别看此时的香江比内地发达无数倍，但同样的，作为底层的民众，也是最可怜的，政府与地产商为了保持高房价，绝对不会允许多建公屋。
没有低廉的公屋，又买不起房，香江普通民众大部分都是一家十几口挤在三四十尺的空间里，吃喝拉撒睡，一点隐私都没有。
“所以我说只拨出几栋密集度高的楼做福利房。”
沈灵韵向霍风华解释。
普通民众十几口能有个三四十尺的屋住已经算幸福，但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只住得起上下铺笼屋的人，他们要么孤独一人，要么就是父母双亡的儿童，或者是鳏寡孤独病残。
沈灵韵没法关照到每一个人，但能帮上这些急需帮助的人，就很满足。
“我同意。”
最先举手同意的人是霍琼华。
霍琼华是女孩子，相对要感性一点，听完沈灵韵的话，她鼻子早就酸涩一片，眼里也冒出了亮晶晶的泪花。
“我也同意。”
第二个同意的人是霍朝华，霍大伯爱国的教育让他们更无私， “我……我愿意捐出我所有的工资与分红。”
霍风华与沈灵韵同时看向霍朝华。
吓得霍朝华差点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大排档吃东西，可没有饭店高级，地方小，吃饭的人多，只能摆占地面积不大的餐桌。
“什么时候轮到你显摆了。”
异口同声，霍风华两人教训霍朝华，刚领了点工资就张扬，真是一点财都压不住。
霍朝华在哥嫂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缩小身子。
他刚刚真没有想显摆。
齐文赋怜爱地递了杯水给霍朝华，幸好他没开口，估计开口一样会被喷，就他那点钱，估计老板跟霍太都看不上。
“正好现在房价降到快一千，找人考察考察，收几栋楼层多，户型小一些的房，我预计也花不了多少钱。”沈灵韵转头跟霍风华小声商量。
说话间，老板开始上菜，沙姜白切鸡，炒牛河，猪脚煲，还有各种美味又鲜嫩的海鲜，霍风华先给老太太加了一筷，就一边照顾沈灵韵，一边低头商议起来。
“你说，我们再买楼，那些人会不会以为房价又要涨？”沈灵韵笑着开了个玩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风华把椒盐后的九肚鱼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答。
吃大排档，就没有必要讲究那么多虚礼，豪门那一套规矩不适合，豪迈一点更好。
“嗯。”
沈灵韵放心了。
这次香江楼市崩溃时间线并不长，她得提前储备些地皮，到时候后世鼎鼎大名的地产也有她沈氏公司一份。
“你还记得深水埗那栋烂尾楼吗？”
霍风华突然问了一句。
“你买下来了？”沈灵韵诧异。
“房主求我买的，价格比市面还低三成。”霍风华说得云淡风轻，其实这次楼市雪崩影响了不少人，他从中是获利最多的。
“你是想把那栋房子改建成公屋？”
沈灵韵明白了霍风华的意思。
“那栋楼有优势。”霍风华慢慢跟沈灵韵讲解：“楼层还可以加建，格局也可以按照小户型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更重要一点，那边除了原本就有的公屋，还是香江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沈灵韵是知道后世的深水埗真实情况的。
只考虑了几秒，就同意，“可以加建成二十多层高的楼，楼高了，能入住的人口就多，原本就是烂尾楼，政府也找不出理由不让我们做慈善。”
“二十多层，会不会有点太高？”
霍风华有点犹豫。
目前香江大部分住宅都是十几层楼高，深水埗那房子，要是加盖成二十多层，加上脚下的地势，那在那片区域可就是鹤立鸡群了。
“今后的楼层只会越来越高，过几年，二十几层的楼就算低了。”
沈灵韵一点都没有觉得盖二十几层楼有多惊奇。
“也是，上环中环，这两个地方，几乎就没有低于四五十层的楼。”霍风华同意了沈灵韵的建议。
两人商量到这，算是商量完了慈善公屋的事。
“听说近期爵士不太容易入眠，艾丽卡夫人找了一位传教士给对方瞧，每天临睡前听圣经，入睡已经不再困难。”霍风华突然在沈灵韵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手上也没停，正在剥大虾。
沈灵韵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还算聪明，没给华人找麻烦。”
“我估计还是艾丽卡夫人畏惧你。”
霍风华把剥好的虾放进沈灵韵的碗里，看向沈灵韵的目光也都是温情。
“那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一顿，不然还真以为世界要围绕着她转，当她明白还有她应付不了的人后，自然就中看不中用。”
沈灵韵时刻记得拳头要硬，要敢亮拳的宗旨。
“我听说她最开始找的是中医，不过那名中医只在港督府里转了一圈，就以医术尚浅为由拒绝了。”霍风华的消息很灵通。
他不仅有明面上的信息，还有暗地里的消息渠道。
“幸好这人聪明，不然爵士真要出点什么事，很容易被有心人把事情牵扯到大陆方面。”沈灵韵神情有点严肃了。
“嗯，是个聪明人。”
霍风华同意沈灵韵的评论。
“Y国那边你是不是操作起来了？”沈灵韵突然把嘴凑近霍风华的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为了防止被看出异常，过程会有点缓慢，估计得一两年。”霍风华不瞒沈灵韵。
“挺好。”
还有一年，沈灵韵觉得时间充分点也好。
霍风华见沈灵韵不怎么动筷，就知道对方吃得差不多，也就不再剥虾，剥蟹，“还有个事，大陆方原本定于明年才跟Y政府商谈香江回归的事，我刚刚得到消息，国内决定今年就洽谈。”
“今年？”
沈灵韵震惊了。
按照历史进程，应该是八二年双方政府才对于香江的回归进行谈判商议。
这么提前了一年。
那么是不是很多事可能跟后世也就不一样了。
沈灵韵此时才清楚感知到她生活在一本书里，而这本书跟历史相似，却也略微不同，可能这个不同是因为她的意外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谈判提前了。”霍风华看出沈灵韵的震惊，却没有任何表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