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归难过,饭还是要吃的。”苏檀振振有词。
其实他知道嬴政要说什么,无非是他不在意,叫他也不在意。
可他怎么能不在意,说他可以,说他政爹不行,伤害一根汗毛都不行。
他护短。
无比的护短。
看着一旁的少年,嬴政不由得抿着唇,低声道:“你看看脚下这片土地,他厚重又踏实,无数黔首热爱着这片土地,一如朕。”
他很爱他的江山。
苏檀闻言,低声道:“我知道,你守护江山,我守护你。”
他以前一直觉得,为什么要他穿越,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初中生,学习虽然很好,但初一的崽,刚小学毕业,会的东西属实平平。
甚至他从小学到大的英语也废了,可恶。
也就是说,他就多了点小学知识。
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过上龙傲天的快乐日子。
现在想想,他若真的什么都会,成熟的一塌糊涂,他就算穿越成小孩,没有他初一学生那清澈的愚蠢,他政爹真的会相信他吗?
两个人的路,怕是和历史上一样不好走了。
现在倒是正好。
经过这些年嬴政的教导,他从到处那个一无是处的少年,成长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只知道当下,他想护着他政爹。
看着他那倔强的眼神,嬴政迟疑片刻,还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朕不拦你了。”
苏檀这才心满意足,他拽着嬴政的袖子,笑眯眯地提议:“不如我们就在此处烤肉吃。”
席天慕地,边上还有黔首的烟火气。
想想就觉得有几分浪漫。
嬴政:……
他方才为什么觉得扶苏特别的贴心。
“成。”他说。
想在此处,便在此处吧。
两人支着烧烤架,还叫寺人送来许多肉、菜等,一边烤肉吃,一边聊着天。
“火候到了吧?”苏檀着急。
那羊肉串肥厚相见,切成拇指肚大小的方丁,这会儿被炭火炙烤,滋滋冒油,闻着就香的要命。
“别急,还要再刷一层蜜。”嬴政慢条斯理道。
看着自家孩子馋,他觉得很可爱,但是他不说。因为少年郎已经喜欢别人夸赞他英勇无匹了。
“呜呜,香甜的味道都出来了,应该可以吃了吧。”苏檀饿的前胸贴后背,觉得自己最少瘦三斤了。
嬴政将烤好的羊肉串递给他,随口道:“别烫着了。”
他说完,又开始烤另外一把了。
“再烤点菘菜的心,我爱吃。”苏檀指点江山。
正说着,一旁的厨人开始做汤,这吃肉会腻,就做很清淡的萝卜汤,喝点冲冲腻味。
嬴政听他说想吃菘菜心,就把嫩心剥给他烤着吃。
“香吗?”他问。
苏檀疯狂点头,真的很香,他政爹想要哄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润如细无声,但是他为对方出头的心,便更加强烈了。
能够在咸阳城搅风搅雨,背后可不是一股小势力,若是忽略了,总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他要把他们给揪出来,谁也不能破坏秦朝的稳定和发展。
辛辛苦苦才达成如今的局面,不能再被战乱给毁了。
现在努力的种田、开荒、免税等,家家户户有余粮,过节的时候,也愿意吃口肉了,但还是不敢胡吃海喝,毕竟靠天吃饭,谁知道哪年就会遭灾,自然要多存些粮食了。
这点子小毒瘤,一定得拔除了,不能留着危害大秦。
苏檀吃饱了喝足了,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舒服。”
他满足极了,笑得眉眼弯弯,伸出自己的胳膊:“阿父,背背~”
谁说少年郎就不能撒娇了。
他不想走路了。
嬴政回眸定定地看着他,半扇刚才背起他,一点一点地往回走。
“扶苏,困了?”
“唔,嗯。”
“那你睡吧。”
*
随着调查的深入,扶苏渐渐地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证据的指向,汇聚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他回眸看向坐在御案前的嬴政,抿着唇,将手中的证据和供词都摆在御案上,涩声道:“父皇,不是我。”
苏檀想,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损祖龙丝毫。
嬴政抬起长目,看了他一眼,又拿起御案上的证据,看向一旁的尉缭:“这是你审问整理出来的?”
尉缭神色凝重,双手持芴,恭谨回:“是,一切都由臣主理。”
嬴政神色微顿,看向手中的供词,这些写的非常清晰,脉络也极为完整。
他慢条斯理地将证词放在桌上,随口道:“出去吧。”
苏檀张了张口,蔫哒哒的和尉缭一起出去了。
他出门就愁得不行。
“哎,阿父不会信了吧,你说他们陷害我作甚?”
尉缭闭口不言。
他相信扶苏不会做这些事,他相信太子会做这些事,生在皇家,什么都可能发生,他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苏檀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见此不由得嗤笑。
所以说人不要长大,只要你长大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若是不出风头,别人说你韬光养晦必有大谋,若你出尽风头,别人又说你想要皇位未免太着急了。
苏檀望天,他觉得他政爹相信他。
但还是回太子府,挨个去查探那些表露出来的线索。
他在小小的太子府里挖呀挖,挖出来一个小小的巫蛊。
苏檀:?
不是这指向性不要太强了。
他松了口气。
别人以为这巫蛊是他的催命符,其实不知,这巫蛊才是他的救命符。
“父皇父皇找到了,呜呜呜差点就……”
“再让我对对证词。”
苏檀摩拳擦掌。
谁知——
“什么证词。”嬴政努了努嘴,给他看垃圾桶里的灰烬。
苏檀:?
他把太子府的地都犁了三遍了,在政爹这里,竟然什么都不是,他心里登时涌出复杂难辨的滋味来。好像有什么在涌动,在奔腾,他快要摁不住了。
第98章
秋风瑟瑟, 他这一路走来,心中鼓荡,他认真在想, 到底要如何才能辩驳,洗刷掉嫌疑。
他不想在早早的今天, 就因为旁人, 和他政爹之间生出嫌隙。
“怎么烧了。”他迟疑着问。
就见嬴政漫不经心道:“朕觉得是假的, 构陷之举, 需要重新查探。”
都以为他会为太子扶苏的日渐长大而心忧。
却从未有人想过, 扶苏是在他怀里长大的孩子, 他是帝王,他是无情, 但他有血有肉,也会生出舔犊之情。
他们都知道为自家孩子留一份家业, 为何他始皇帝赵政不可。
嬴政漫不经心地抿着嘴, 心想,他只会觉得这大秦没有调/教好, 不合适给予太子扶苏,而不会觉得,太子扶苏掌权就是在跟他争权夺利。
自家孩子能够独当一面,他只会高兴。
嬴政缓缓地松吐了一口浊气。
他很生气。
苏檀看着他那凌厉的眉眼,将怀中的巫蛊掏出来,低声道:“我在太子府犁地犁出来的。”
他一摆出来,嬴政拿起来一看就笑了。
其实各国都有自己的文化特征, 这就会陷入一种误区。比如这巫蛊, 觉得有用,甚至恐慌的只有楚国人, 他们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