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随着嬴政的声音,众人多有符合,也跟着在身旁大声的叫好。
苏檀高兴坏了,扑进嬴政的怀中,乐呵呵道:“太好了,往后黔首有饭吃了!”
在人吃不饱会饿死的时候,根本不会追求美味,经济自然也无从流动。
家中有余钱的时候,才会去想着弄点什么花样来满足自己的内心和礼仪。
故而有言曰,仓禀实而知礼节。
苏檀和嬴政一道回去了。
走在路上,他忍不住畅想未来,想想什么时候,也能跟现代一样,国家的粮仓里面堆满了吃不完的粮食。
家里有粮食都拿来卖钱,而单留着吃就很少。
“当真可以这样?”嬴政迟疑。
苏檀笑眯眯地给他政爹画饼,软声道:“阿父想想,到时候家家户户都种玉米,这玉米亩产千斤,种上两亩地,老头也能吭吭哧哧的完成,一个人一年才能吃多少粮食,剩下的当然要卖了。”
“这样农闲时,小孩就会去读书。”
“有闲钱了,就盼着孩子能出息些,到时候再隐隐放出消息,就说会招收一批小吏,读书的人,肯定多到数不过来。”
“哇哦,做梦真的好爽哦。”
苏檀想想就觉得自己这会儿就算睡着了也会睡醒。
嬴政沉浸在他描述的画面中,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做梦都没想过这么大。
等回章台宫后,苏檀就听见政爹说:“你住在甘泉宫,到底有些远了,让寺人将你的东西都搬来,你住在这里便是。”
苏檀:?
意思要将他搬过来住在阿父身边,那岂不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除非你的个人魅力特别强悍,要不然真的摆脱不了那关于远香近臭的魔咒。
“好~”他一口应下。
天知道每天早晚上学的时候,都要早起半个时辰,坐马车千里迢迢的赶来,若是住在章台宫,那上课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说起马,他就想起马鞍来。
“现在那马鞍研发的如何了?”他问。
嬴政点头,这马鞍还挺好用的,一经推出,就广受大家的喜爱,城中还授意叫人开了马鞍铺子,整日里赚的盆满钵满,他很是欢喜。
苏檀不由得点头失笑,喜欢是对的。
在舒适安全的情况下,谁愿意坐在一层垫子上,被颠的发晕。
接下来,就是等着看黄豆的具体收成了。
连着两日,两人都忍不住往城郊的方向看去,不到最终结果出来,心中都难免忐忑不安。
但黄豆秧苗要晒干,现在日头正好,也要三五日,而在麦场来打菽,再称重,基本也要一日功夫。
在此间,两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禀大王,御史大夫求见。”
听见寺人禀报,嬴政便知道是城郊的结果出来了,他登时神色紧绷,扬声道:“传!”
就见年迈的御史大夫快步走进来,满脸都是欣喜,当即就冲着苏檀大大的作揖,乐呵呵道:“恭喜大王,恭喜公子扶苏!城郊寻常庄稼亩产平均六十二斤!”
苏檀登时耐不住,紧紧地盯着他,认真问:“那……”
“施肥的庄稼亩产九十斤!”
今年时令好,该雨水充沛的时候雨水充沛,该阳光普照就阳光普照,时令好的不可思议。
可能够有近三十斤的差异,实在叫人心中震撼不已。
苏檀闻言,和嬴政对视一眼,顿时高兴坏了。
“好好好!”他乐呵呵道:“哪怕只能增产一成也尽够了,没想到能够增产四成多,实在叫人意外之喜。”
最起码那些用上农家肥的人,都高兴坏了。多这么多粮食,家里人嘴上就有福气了。
嬴政当即就传召农家,叫他写出稳定的方子来,并且要跟着研制农家肥,一定要将此事当做重事来处理。
想想就觉得痛快的厉害。
“我们离羌人比较近,可以叫他们卖羊粪给我们,到时候……”
两人正高兴着,畅想了许多,却听人一脸惊恐的过来禀报。
“大王!大王!郑国所修的渠!今日决堤了!”
来人连滚带爬,满脸都是惊恐,嬴政眉眼一凝,面色登时冷下来了。
“怎么回事?”
“先前都好好的,后来……老秦宗室接过渠首的挖掘,他们说,这挖渠嘛,挖个直道就行了,说郑国在渠首添一道弯,实在是多余。”
听完前因后果,苏檀登时明白过来,原来先前的逐外客那批宗亲,还接管了郑国渠。
事情因郑国而起,以老秦接管为终。
最后以渠首决堤为后果。
苏檀皱着眉头,这郑国渠至关重要,甚至比农家肥的厉害关系还要严重些。
“去请郑国,看他能否解决。”
嬴政道。
来禀报的人顿时有些懵,传闻中,郑国已经被秘密处决了,怎么还能请来。
而此时,公子傒背负着荆条,大踏步走上前来,跪在地上请罪。
“傒有罪,请大王责罚。”
嬴政望着他这位皇叔,当年和嬴异人在王位的争夺上,也是有一番你来我往,但最后握手言和。
而此次逐客事件,就是以公子傒跳的最高,他确实有能力,办事很是稳妥。
但秦地用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外客、秦王室宗亲来界定是否得用,而是能者居之,这秦王室的宗亲被压的这么狠,只能说明有才能的人不多。
所以当众人闹起来,他就觉得,总得叫他们撞个南墙,要不然在他一统六国的路上,今日这种障碍,还会发生。
到时候,若是被自己宗亲族人下绊子,那后果关乎三军,可不是现在能随意摆平的。
苏檀听着,慢慢地回过味来。
“只要叔父不再阻碍寡人召回外客便是。”
嬴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冷声道:“经此一事,还盼着叔父能管好宗亲,叫他们在咸阳城中做个富贵闲人便是,若是有能力,尽管按着仕途的路子走,寡人绝不会有偏见,秦地能有今日,从不是一人之功,宗亲的好,寡人心中自然在挂念着,莫再这般胡闹,失了分寸才是。”
这失的不是分寸,而是君王的信任。
公子傒深深地俯首,哑口无言。
不仅仅有渠首的篓子,凡事秦人宗室接管的职位,都一塌糊涂。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是在派郑国去善后时,又进行了秦人和外客的交接仪式。
宗亲想,这些日子外客被逐,怕是惶惶不可终日,定然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这一切都是他们闹事所带来的后果,为了以后能好生相处,他们得好生安慰劝诫一番才是。
然而——
公子傒负荆迎上,挤出热泪点点:“诸位受苦,皆因子傒所起,瞧这……”
话还未说完,登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个瘦字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顿住脚步,讪讪笑着:“气色还挺红润。”
说是红润都有些谦虚了,他感觉集体得胖上五斤十斤,实在是脸若圆盘,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过的痛快极了。
公子傒登时有些懵,准备的些许腹稿也拿不出来了。
第46章
在章台宫中住了两日, 苏檀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可以的活动范围这样小。
他登时不忿了,起身就叫人套马车, 想去咸阳城中逛逛。
谁知刚出门,就瞧见负荆请罪的公子傒, 他正憋的脸通红, 半晌才呐呐道:“此番是子傒对不住诸位。”
苏檀想, 这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他客气的打过招呼后, 转身就要走, 却见公子傒也跟了上来。
“走, 子傒陪扶苏走走。”
苏檀深刻怀疑,他这是落荒而逃, 为了逃避不与众人再接触,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
“叔祖, 请。”他温声道。
这样说着, 苏檀撩开车帘,请公子傒上车。
等出宫许久, 公子傒这才问:“是要去哪?”他方才问都没问。
和外客相比,他们一群人劳心劳力差事没有办好,简直更凄惨一点。
“为何……”他们这么潇洒。
苏檀抿着唇轻笑:“父王想着,诸位叔伯都是大秦宗亲,说的话都在理,没道理不叫咱们进入权利中心的道理,所以你们所奏请, 父王允了, 想着若能办成,旁人便不会欺我们大秦无人了。”
谁知道, 这事儿还是办劈叉了。
公子傒脸上烧的慌,他抚摸着背上的荆条,就是想着若能处置他了,往后不再提这一茬也好。
等上了街,他登时有些愣怔。
实在是太过繁华了些,只见食肆遍布,浑不似往常的冷清模样,就连街上的人也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