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绵绵轻轻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她抬手揉了揉眼窝,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回到屋内,“妈妈让我针灸。”
“行,我先帮你针灸吧。”因为要脱掉外衣,所以白苏带着甘绵绵走到针灸的小隔间里。
“别紧张,不疼。”白苏取出一次性的银针,快速扎入足大趾内侧的隐白穴,这个穴位是治疗崩漏的重要穴位,扎入的同时用运气,快速行气止痛和调经统血,比艾灸效果更好。
除这个穴位外,白苏还配穴大敦、百会以及脾俞、气海、足三里等穴位,配合起来有益气升阳、固摄经血的作用。
等白苏运气将这些穴位经络连接起来后,甘绵绵觉得针灸的地方开始发热,“有点热。”
“热是对的。”白苏收手,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留针结束,“接下来七天除了来针灸,别再去其他地方,也别过度用力。”
甘绵绵也很后悔,昨天不该去游乐场玩水的,“谢谢。”
“没事。”白苏和善地朝她笑笑,“心底压力别太大,也别太忧虑,配好吃药针灸就会好的。”
甘绵绵抿着嘴,想了想忍不住问白苏:“要是实在忍不住忧虑呢?”
白苏:“就想想开心的事情?身体最重要。”
甘绵绵努力的想了想,“我想开学。”
“开学就很开心。”
“快了。”白苏其实能猜到原因,大抵是因为她妈妈,那天短暂相处就能察觉到她妈妈的强势,连关心的话都显得极不温柔,在这样生活的孩子总会更向往自由。
谁都没错,错的是角度,是思想和身份的不对等。
就像当初自己不想从医一样。
等过些年,经历过一些事,可能就在某一瞬间想通了。
白苏只简单说了两个字,甘绵绵眉间就轻松了起来,嗯,快了,回学校就好了。
针灸完,白苏帮甘绵绵换了药方,用的是药王谷的秘方,用药明显比之前的育阴止崩汤更大胆。
何信看不太懂,只觉得用量有点多,“小师姐,数量这么多吗?”
白苏点头,“不能拖太久,越拖越虚。”
说完又对甘绵绵叮嘱一番:“回去好好歇息,咱们争取七天内完全止住。”
甘绵绵重重的点下头,然后转头拉着朋友的手,“这几天不能再陪你去玩了,我们就在家里玩吧?我们把把没画完的稿子给赶出来。”
朋友小舟点点头,两人都是学画画的,画得还不错,平时有时间都会接稿子赚些零花钱。
“别太劳累。”白苏听到后提醒甘绵绵,“别崩漏止住了转头又月经不调了。”
甘绵绵不好意思的笑笑,笑完后想到朋友小舟就经常月经不调,“你不是说你每次都很久才来,要不要看一看?”
小舟有些迟疑,“啊?”
“这个姐姐很厉害。”甘绵绵小声和小舟咬耳朵,“我们小镇上很多人都找她治腰椎盘、风湿病这些,都治好了,还有止疼贴也好用,你不是说你爸爸上班腰疼吗?也可以买回去试试。”
这么厉害?
小舟想了想,那还是问问吧,“那我也看看。”
白苏耳尖,早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扬起嘴角朝两人笑笑,“我帮你看看。”
“有去医院检查过吗?”白苏把着脉问。
“没有。”小舟除了考试体检,基本上没去过大医院。
白苏柔声询问:“一般几个月来一次?什么时候这样的?”
“最开始就这样。”小舟她很早之前就这样,几个月来一次,都习惯了,而且这样也轻松,一年可以省下十几包卫生巾,所以她都懒得去医院做检查。
白苏点了点头,又换另一只手看了看,两只手的关、寸、尺脉显示没啥明显大问题。
小舟看她一直不说话,心底直打鼓:“我怎么了?”
白苏喝了口水,“昨晚睡太晚了,还吃了芒果?”
小舟傻眼了,两人昨晚的确聊天聊很晚,但绵绵妈妈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啊?你怎么知道?”
“把脉知道的。”白苏笑了笑,“晚上早点睡。”
“尤其是你。”她着重点了下甘绵绵。
“哦。”甘绵绵乖乖地应了一声,“那小舟的问题严重吗?”
“我认为不严重。”白苏顿了顿,“你说你一开始就这样,隔两月来一次,还是很有规律的,这种三个月来一次的叫作居经或是季经。”
“季经?”甘绵绵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是按月的吗?”
白苏解释:“每个月都有就是月经,像你朋友情况特殊也可以一个季度一次,还有一年一次的,这叫年经,终身没有又能怀孕的叫作暗经。”
小舟有些懵,“不是生病吗?”
“只要时间很规律,身体又没有病痛,就属于正常。如果是一直很稳定,忽然延迟或是提前很久,并且持续几个月的混乱,那才是月经不调。”白苏让小舟别担心,“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而你又是更为独特的一个而已。”
小舟心底稍稍轻松一点,“那是不是就不能结婚生宝宝?”
“可以的,暗经完全没有都可以怀孕的。”白苏倒是没接触过暗经的案列,不过药王谷的大师兄下山帮人看诊时曾经遇见过。
想到大师兄,她又不免想起自己回来之前的事情,她们当时前去义诊,进入村里没多久遭遇洪流,她不慎掉入了洪水里,再睁眼已经回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
甘绵绵看白苏在走神,轻轻喊了一声:“医生姐姐?”
白苏垂眸,敛下情绪,语气如常的说道:“你这种状况不用治,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医院再做做检查。”
小舟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白苏朝她浅浅笑了下,“不客气。”
抓了药,甘绵绵和小舟就先走了,医馆又安静下来。
何信捧着书坐到白苏跟前,“小师姐,哪里有写季经?我在书里没瞧见。”
白苏回了他:“《脉经》卷九,蓄烦满血,月禀一经,三月一来,阴盛则泻,名曰居经。”①
“我看看。”何信将自己还没开始看的《脉经》拿了出来,翻到卷九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白苏念的这一段,“小师姐,这里写着是病,但小师姐你为什么说不能治?”
“的确,以前先人们认为居经是肾气不足、虚寒等原因造成的,但后来越来越多中医认为禀赋不齐不算是病。”白苏将自己脉案递给何信看:“她的脉象显示五脏六腑虽有些虚,但运行正常,身无寒凝,所以我认为小舟的不算病。”
“这样啊。”何信挠了挠头,“这也太奇怪了,差别怎么这么大?”
“人不一样。”白苏将脉案阖上,“书上的也并非完全正确,要根据实际来判定,依照我的经验,她的月经非常规律,没有不舒服也不影响生活,所以我才认为不用治。”
“小师姐,你说得对。”何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白苏笑了笑,“你以后帮人看多了也会有这些经验之谈的。”
“那得等多久啊。”何信的素问才勉强背完,还没有摸透呢。
“加油吧。”白苏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街道入口方向传来嘈杂声,她刚探头想看看,远远地就看到有人朝医馆跑来,“小白医生,快点,早餐店老板家出事了……”
“怎么了?”白苏起身。
来喊白苏的人啥也没看到:“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们家的客人忽然倒地抽搐个不停。”
“抽搐个不停?”白苏和何信对视一眼,怎么和昨天小孩惊风很像呢?担心出事,她随手拿起一包银针,立即朝街口方向跑。
等跑到时,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并口吐白沫。
因为年轻男人抽搐幅度很大,围观的人都是老太太老大爷,没人敢上前,老板娘急忙拉着白苏走进去:“小白医生,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白苏靠近看了看,辨认后说道:“是癫痫。”
旁边围观的老太太吸了口气:“癫痫不就是羊癫疯?”
“羊癫疯?”老板娘一惊,扭头看向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有羊癫疯?”
第21章
大家对癫痫这个词可能不了解, 但对羊癫疯却十分熟悉,一听是这病顿时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
老板娘也生怕抽搐不停的男人伤害到女儿,立即拉着女儿往后退, 同时咬牙启齿质问女儿:“青青, 你不是说他身体健康吗?怎么会有羊癫疯?”
“我怎么知道。”于青青冷声冷气地回答, 显然是不愿多说。
老板娘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你真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烦不烦啊。”于青青用力甩开亲妈的手, 转身朝跑向一直抽搐不停的男朋友, 同时朝白苏和何信焦急催促着:“你们快点救救他。”
正用力掰开年轻男人嘴巴的白苏看了她一眼,“你去拿一张毛巾过来。”
“好,我这就去拿。”于青青立即转身跑去拿了毛巾。
白苏捏住男人一张一合的嘴巴, “塞他嘴里, 别让他咬到舌头。”
“哦哦。”于青青手忙脚乱的往里塞。
塞好毛巾,白苏看了眼牢牢按住男人双手的何信, “你按住了。”
说完飞快抽出银针,直接插入百会穴、人中等位置, 因为他是成年男人, 所以白苏的力度太大了一点, 也扎深了小点。
几针下去后,男人挣扎的动作轻了一些, 何信一个人也能轻松控制住了, 又等了三分钟, 他完全停止了挣扎。
“这样就行了?”于青青连忙推了推男朋友,发现他丝毫没有动静, 心底又慌又乱,“周恒, 你醒醒。”
“医生,他为什么还没醒?是不是还没好?”
白苏甩了甩刚才被男人无意识撞痛的手,帮男人把了把脉,混乱的脉象还在平复之中,“十分钟后才会醒。”
于青青还是很担心,以前发生过一次,当时及时叫了救护车,医生过来直接用了镇定剂才安静:“确定没事吗?之前医生有给他注射镇定剂,要不要买来给他用?”
“!!”一旁的老板娘气得发抖,这死丫头还说不知道。
白苏偏头看向于青青这个傻姑娘,“这药只能医院开。”
于青青担心男朋友的情况,依旧不甘心的追问:“你不是医生吗?不能开吗?”
“我是中医,我只能给你开草药。”白苏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板凳上,“而且我把过脉了,他没事,一会儿就醒。你不放心可以等拔针后送他去医院。”
于青青还想说,但被老板娘一把拽到了早餐店后厨里面,“你早就知道他有羊癫疯?你还和我们说他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