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真倒是觉察到王氏好像带着些情绪，她也不打算解释，这要从何解释呢，本就是一桩七八天就做完的小生意。

　　从清晨接到肉开始，两人忙活了一日，总算在傍晚把全部的肉都卤好了。

　　孙家派人来取肉，方念真将卤水也给他们装好，嘱咐将肉在卤水中再泡一晚。

　　终于可以疲惫地瘫在椅子上放松一会儿了，又被石大嫂拉到她家吃饭，“你石大哥已经做好饭了，去吃了再歇着。”

　　腊月二十七，两人下午又少卤了一些，二十八那日全卖完了。

　　最后一次分账，石大嫂高兴极了。

　　“妹子，多亏你啊，这几日比我干厨娘几个月挣得都多，真是不知道咋感谢你好了。”

　　“咱就不用说客套话了，嫂子，你都说多少遍谢了。”

　　送走了石嫂子，方念真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这次卖卤肉赚了有一两多银子，加上自己几个月的月钱和奖励，也有四两啦。

　　这几个月，口粮都是政府发的，方念真平日里又多在府衙吃饭，基本没什么花销。

　　这次过年，她打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腊月二十九，方念真上街买了一堆年货，年前最后一天，平日较为冷清的新云州也热闹多了！

　　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得扒拉着走路，虽然这半年也长了个子，但现在估计也就一米六，都没到一米六五，还是经常被淹没在人群中。

　　抱着刚买的对联和布，方念真瞥见路旁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好不容易挤过去了。

　　“老板，来一根……来三根糖葫芦。”她想带着小石头和胡力的份儿。

　　将其他两根揣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自己这根糖葫芦。

　　“嗯，甜丝丝的，挂的冰糖也脆，要是抠了籽就更好了。”

　　方念真嚼着糖葫芦，却只听身后人群不知怎么了，“轰”地一下就往她这个方向挤过来。

　　她双手都抱着东西，躲闪不及，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撞倒了，却忽然被一双大手揽住了腰，护到了怀中，连走几步，躲避开人群。

　　抬头一看，是张熟悉的面孔，“陆七……陆大人？”

　　“小九，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陆七脸上如同蒙了一层冰霜，冷得很，与上次他们在府衙小厨房见面时很是不同。

　　“多谢大人相救。”方念真赶忙道谢，却又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她与这位陆大人实在不熟识。

　　“举手之劳。”陆七带她到了安全的地点，将虚虚揽在她腰边的手放了下去。

　　方念真上次离男人这么近，还是现代社会的地铁二号线上，被挤得无法动弹。

　　刚刚她抬头对他说话，两个人的气息好像都交汇在了一起，此刻气氛有些尴尬。

　　“东西买完了吗？”

　　今日显得格外冷漠的陆大人先开了口。

　　“买完了。”

　　“嗯，那回家吧。”

　　方念真小声地“哦”了一声，就往家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却忽然回了头，举着手中的糖葫芦使劲挥舞了两下。

　　露出小虎牙笑着喊道：“陆大人，新年快乐！”

　　陆恒看着眼前穿得圆滚滚的小厨娘，举着一串糖葫芦表情生动地对自己说着新年祝福，目光逐渐柔和起来。

　　好像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也轻松了许多。新的一年，会有新的开始的。

　　…… ……

　　二十九的晚上，方念真往石家和方家都走了一趟，送去了自己准备的年礼。

　　当初两家人救了她的性命，虽然算是原主的债，但自己总得把人情还上。

　　给石家的是一斤卤肉，一坛酒和给小石头买的一双鞋，小孩子整天跑跑颠颠的，方念真看他的鞋都快破了。

　　给胡家准备的也是有一斤卤肉，一坛酒，还有三种不同颜色的布料，虽都是粗布，但方念真多买了几尺，这个量是足够三四口做衣服的。

　　当初刚搬来时，胡阿婆救济她的旧衣服她还没忘，如今有些积蓄了，她趁着这个送年礼的机会正好补偿上。

　　送年礼，也象征着自己想和两家建立长久的来往，在古代，比现代要更讲究人情，独木不成林，真有什么事了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方念真从胡家走了，胡阿婆就张罗着把这些年礼收起来。

　　“我就说当初那旧衣服不是白送的，念真是个有心的。”胡阿婆边说着还瞅了一眼王氏。

　　王氏却还是满心怨怼：“还不是她心虚，就跟石家合伙，做生意都没告诉咱们家一声。”

　　“你悄声些！”胡兴才见自己亲娘的脸色变了，假意训斥了王氏一句，急忙拉着小媳妇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耶，真真和陆七贴贴啦！（不是）

第12章 吃锅子，包饺子

　　大年三十，方念真是被爆竹声吵醒的，伴随着小孩子们的尖叫和欢笑。

　　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新做的红色衣裙。方念真推开了门才惊讶地发现，夜里居然下雪了，院里已经白了一层，现在也还在飘着很大的雪花。

　　小石头来敲她家的门，“小姨，快起来！我们来堆雪人！”

　　小石头和胡力虽然都管她叫小姨，但是在他俩的心里，方念真就是他们的姐姐，一个年岁不是很大的玩伴。

　　方念真草草吃过早饭，就和小石头叫了胡力一起，齐心合力在三家门口堆了三个样式不同的雪人。

　　石家的，是方念真给的建议，堆了个兔子耳朵形状的小雪人，还塞了两个鸡蛋壳在小雪人的脸上，冒充腮红。

　　胡家则是堆了个老虎形状的，虽然在方念真看来，这其实看起来很像一只怂狗。

　　方念真自己家的，则是规规矩矩的雪人，不过，她拿了个干辣椒当作雪人的鼻子。

　　堆完三个雪人已经一上午过去了，方念真大手一挥，“走，跟我回家，咱们吃锅子。”

　　招待三家人她是招待不起的，但是招待两个小朋友，还是很足够的。

　　胡力很是懂事，主动帮她洗菜，方念真切肉切菜，小石头摆好碗筷。

　　在两个灶之间的空地上，方念真放了个小火盆，上面架了搬家来时发的那口小锅。

　　土豆丝和土豆片各一盘，蔬菜则是白菜叶，肉类是羊肉块和猪肉片，还有一盘冻豆腐。

　　也没什么底料，锅底用的是她前日熬的猪骨高汤，又加了一点卤肉留下来的老卤，这卤汤她日日都煮沸一回，老卤越用越有风味，但千万不能放坏了。

　　但是她调了三碗酱料，给自己那份加了辣椒油和醋，她喜欢酸辣的搭配。

　　即便这样简单的锅底，水沸开后锅子还是飘出了很强烈的香味儿。

　　方念真先将略肥的肉下入锅子润润锅，渐渐飘起油花了，又丢进去几块冻豆腐。

　　三个人终于纷纷下筷子大快朵颐，小石头的筷子用得不那么稳，但是他的碗里总是满着的，方念真和胡力都很照顾他。

　　“念真小姨，你碗里红通通的辣椒油，好不好吃？闻起来有点香。”

　　胡力终于发现了方念真和他俩酱料的不同。

　　“香得很！但是很辣，我给你一点点你尝一下，看看能不能接受。”

　　舀了小半勺辣椒油放在胡力的碗里，方念真就看着眼前的小男子汉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方念真给他端水他也不喝，闭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嘶，好爽！”

　　胡力又“豪气”地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勺辣椒油，“念真小姨，这个是你新做出来的吗？”

　　方念真没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已经吃了好几个月了，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次买完辣椒，就再也没见过卖的了，数量稀少，自己嘴巴实在淡了才舍得做一点辣椒油。

　　她现在还在后悔没有问那个卖辣椒的大哥家住在哪，夜里每每想到都要捶胸顿足。

　　小石头看见两人吃得香，非要也尝一口辣椒油，怎么劝也劝不住。

　　最后这顿美餐以小石头被辣哭从而喝了三碗水为结束，方念真又给他吃了两块糖才哄好了。

　　大过年的，给人家孩子弄哭了，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乖巧的小石头还是谢过了她丰盛的锅子宴，至于过年守夜晚上尿了炕这件事，方念真就不知道了。

　　晚上是要守岁的，石家和胡家都请她去家里，她哪也没去，就守在家里自己包饺子。

　　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的，多一个自己多尴尬。

　　虽然只是一个人吃饺子，但方念真还是准备了两种馅，猪肉大葱馅和萝卜馅，冬天的萝卜正甜。

　　包好后，方念真调了一个蒜泥酱，又调了一晚加了辣椒的，这次用得是辣椒末。比辣椒油更够劲儿。

　　刚要吃，石家和胡家仿佛约定好了一般，都给她送来了一碗饺子。

　　胡家是胡阿婆亲自来的，“念真，你思念双亲，想自己呆着就算了，这饺子可一定收下，就当我们共同守岁了。”

　　新世界的第一个年，好像也并不孤单呢。

　　吃过饺子，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远处的烟花，她就准备钻被窝睡大觉去了。

　　刚要吹蜡烛，却好像在霹雳普隆的烟花声中听见了一丝哭音，像是女人，又像是小孩儿。

　　“我去，大过年的别吓我，我，我可什么都不怕。”她又辨别了一下，好像是从屋后的菜地里传来的。

　　耳朵贴到后窗上细细一听，是“喵喵”的叫声。

　　将后窗开了一条小缝儿，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小黑团子在艰难地行进，似乎是向着她屋子的光亮。

　　裹紧了衣服，方念真走到屋后才发现，竟是一只小猫崽！

　　拎起它的脖子，顶着寒风赶紧跑回了屋。这猫崽感觉还没有满月，和自己的手一般大，黑不溜秋的。

　　许是感受到了温暖，猫崽子叫得更凶了，嘴巴还张得大大的，叫声都从“喵呜”改成了“嗷呜”。

　　这是饿了？

　　方念真拿破布给它围了个小窝，把它圈在里面，就开始满屋寻吃的。

　　自己虽没养过猫，但是她压力大的时候喜欢去猫咖撸撸猫，对养小猫多少有一些了解。

　　这么小的猫，除了猫妈妈的母乳，应该能喝点羊奶，可是自己去哪给它找羊奶，只能用米熬点糊糊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