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宫里的皇子、皇女们夭折过多,民间有种说法抱养一个小娃娃养在家里能沾沾喜气,带来弟弟、妹妹们。
为此当时还是太皇太后的孝庄文皇后就亲自下了凤谕就五孙子常宁的庶长女抱到宫里交给皇太后琪琪格抚养,本是亲王庶女的小女娃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家身份尊贵的大公主。
想来大公主也是真得有些福气的,自打她抚养在了皇太后膝下,紧跟着没过多久大阿哥(皇五子)胤禔就生了下来,而后荣宪公主(皇三女)、长华阿哥(皇六子)、太子爷(皇七子)、长生阿哥(皇八子)等等阿哥、公主们也跟着一个、一个相继冒了出来。
宫里的子嗣们渐渐开始丰盈,皇上、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皇太后去掉了一块心病,三大巨头都认为这份子嗣缘是大公主“带”来的,故而大公主虽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但在宫里却非常受宠,及笈赐婚时万岁爷不仅赐给她了一个象征着快乐幸福如意的“纯禧”封号,还把两宫太后的娘家嫡脉小辈,科尔沁部的下一任掌权人博尔济吉特·班第赐给大公主做额驸了。
大公主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蒙语说的流畅,性子也豁达开朗,颇有蒙古贵女的直爽,与班第牵手成婚后,夫妻俩的生活也算和美。
二公主荣宪是实际上皇上存活下来的庶长女,她是荣妃马佳氏唯一的女儿,性子自信明媚,活泼开朗,自幼也深得万岁爷的宠爱。
待及笈后,万岁爷将孝庄文皇后的嫡亲外曾孙子子,也就是阿图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子博尔济吉特·巫尔衮①赐给荣宪公主做额驸,下嫁到了漠南蒙古巴林部。
孝庄文皇后的亲生外曾孙子娶了她的亲生曾孙女,还有阿图大长公主这个做玛嬷/姑奶奶的长辈在背后看着,二公主在巴林部的日子过得也算顺遂。
除了这两外从小就受宠的公主外,三公主在宫里的存在感就有点弱了,命也不是太好。
三公主端静与二公主荣宪是同一天生辰,然而同天不同命。
荣宪公主出生在康熙十二年五月初六,是让万岁爷高兴的。
端静公主则出生在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六,只比太子爷的年龄小三天,可她出生的时间点实在是太不赶巧了。
元后赫舍里氏在诞下太子爷一个时辰后就在坤宁宫中血崩而逝了,在满宫缟素与凄风苦雨的哭灵声中,三公主呱呱坠地了,出生在仁孝皇后热孝期中自然是讨不到喜的。
再加上她的母族不显,亲生额娘布贵人兆佳氏地位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三公主从小在忽视中长大,性子比不上由皇太后抚养的大公主平和、豁达,也不及荣妃养大的二公主自信明媚,她的性子内向、敏感、寡言少语,及笈时得到的封号为“端静”,一个“端”、一个“静”足以看出来三公主的性子非常温柔、端庄典雅,作为皇家的金枝玉叶,这种内向敏感的性子说的好听点是温柔如水,说的难听点就像是一团没脾气的棉花。
与宜妃娘娘的亲侄女四公主的性子比起来,姐妹俩的性格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四公主的额娘与三公主一样都是贵人,而且郭贵人还是以寡妇的身份入宫的。
虽说满人旧时是有收继妻的制度的,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后宫中就有不少的寡妇,甚至先帝顺治爷的宠妃董鄂氏来历也不算清白,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大清入关后,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程朱理学的影响。
寡妇不像之前的朝代,以及在关外时那般吃香了。
如果不是郭贵人的嫡出妹妹圣眷确实优渥,她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贵人,在宫中的日子也是难熬的。
想来四公主是看到了自己额娘在宫里的生活不如意,性子从小就是个坚强、有主意、能担当大事儿的。
小时候同直郡王、太子爷一样不幸患上了天花,一个小丫头硬是生生的从天花恶疾中熬了过来,经此一难也算是彻底入了皇上的眼,等四公主及笈时,获得的封号也很耐人寻味“恪靖”,这可是有恪边靖守的意味啊。
五公主温宪作为德嫔娘娘唯一养活下来的爱女又同大公主一样,自幼养在皇太后身边,同样是受宠的。
余下的六公主乃是通贵人那拉氏的女儿。
宫里有四位那拉氏,一位没生没养,沉寂在后宫里,其余三位中,通贵人那拉氏混的不上不下,只生了一个女儿倒也平平安安的养活了,算是有些福气的。
余下两外那拉氏一个是四位那拉氏中混的最好的惠妃——乌拉纳喇氏,另一位就是混得最惨的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是早年间万黼阿哥(皇九子)、胤禶阿哥(皇十二子`)的亲生额娘,奈何她的两个儿子都早早夭折了,即使这位与惠妃一样同育两子却没有惠妃的好运气,膝下没有立得住的孩子,故而那拉贵人也没有赶得上康熙十六年的后宫第一次大册封,从此后同那位没生没养的那拉氏一样,圣宠稀薄,一点点的算是彻底在红墙中沉寂了下去。
七公主是五公主温宪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序齿却早夭了。
八公主与十公主是十三阿哥的同母妹妹,亲生额娘为敏贵人章佳氏。
九公主的生母是袁贵人。
九位公主中出嫁了三位,两位待嫁。
老五、老九在科尔沁部瞧了瞧自己的大姐纯禧和他们俩的外甥、外甥女,又去巴林部看望了他们的二姐荣宪和她的儿女们。
看到两位姐姐的生活还算顺遂,以及嫁到科尔沁部与巴林部的宗室格格们日子也过得还可以。
胤祺、胤禟就又骑着马带着随行来大草原上保护他们兄弟俩的带刀侍卫们前往漠南蒙古喀喇沁部探望他们三姐端静。
端静公主在康熙三十一年时嫁给了喀喇沁部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没有嫁到博尔济吉特家族,如今已经成婚近六年了。
……
漠南蒙古喀喇沁部杜棱郡王乌梁罕氏的府邸里。
四月的天儿,蒙古的气温还不算热。
正午,太阳高高悬挂在蓝天上。
一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穿着蒙古袍子的小厮骑着骏马行到府邸门口,就立刻翻身下马,快步往郡王次子噶尔臧的院子里走去。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后院,刚走到一间内室门口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女厮混发出来的声音。
小厮硬着头皮抬脚走进内室里,在距离床铺有三、四米远的地方站定,冲着正窝在纱帐中的男女出声禀告道:
“主子,五贝勒与九阿哥已经离开科尔沁部、巴林部朝着咱们部落而来,准备探望端静公主了,王爷与王妃的意思是让奴才催着您赶紧去三公主府里等着。”
“爷!”
小厮没听到自己主子回答他,反而入耳的是一声娇媚的女音。
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
纱帐被人从内掀开了。
一个半裸、满头大汗的男人与穿着破损红纱更显得一身皮子白皙的丰腴女人露了出来。
站在原地的小厮将脑袋给埋得更低了。
“主子,你要去陪那个没情趣的大清公主了吗?”
红纱女子用柔弱无骨的双手攀附在噶尔臧身上,噶尔臧用粗糙的大手在女子光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在女子嗔怪的眼神中,弯腰捡起脚踏上的鞋子,随便抓起一件皱巴巴的蒙古袍就胡乱套在了身上。
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视线在女子娇美的脸蛋上瞄了几眼,邪气地笑道:
“行啊,敢以下犯上了?等晚上回来看爷怎么收拾你!”
红纱女子俏脸通红,撅着嘴道:
“奴家不敢。”
低头站在旁边的小厮听到女子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酥了,他主子可是个拈花惹草的花心之人,后院里养的莺莺燕燕真是不少,但最宠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还让她生下来了长子与长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魅力,竟然勾的他主子大半年都没往三公主府里去了。
等噶尔臧随便把衣物穿戴整齐后就带着浑身乌七八糟的脂粉香,和脖子处的一条条红痕,“哒哒哒”地骑着骏马出了王府往三公主府去。
……
三公主府内。
端静公主刚用过膳、沐浴完,披散着一头长长的乌发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捧着一本宋词读。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五贝勒、九阿哥在漠南蒙古轰轰烈烈收羊毛的事情,端静也有所耳闻,可她与兄弟们间的关系不亲厚,不像自己大姐、二姐般满心满眼期盼着两位弟弟前来。
或许是从小被忽视的缘故,她性子安静也孤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样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晒着不算刺眼与燥热的太阳,一页页地翻看她喜欢的书籍。
两位弟弟来了,她自然也敞开公主府的大门迎接,即使不来,她也没有过度遗憾,毕竟她也从小到大未曾有过期待。
整个公主府上下都知道端静公主讨厌自己的额驸。
三额驸噶尔臧花心又爱乱搞,还不通汉家文化,白日宣淫是常事。
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外,旁的一无是处,作为王府中的次子,继承家业的事情最后也轮不到他。
公主与额驸互看互生厌。
往日噶尔臧来到公主府里行夫妻之事时,端静忍着恶心,如今大半年没看到自己那个渣男额驸,她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正当端静看诗词看的入迷时,眼前突然投下来了一片阴影。
她心中一悸,下意识抬起头就瞧见了噶尔臧那张勾唇邪笑的俊脸。
端静的瞳孔一缩,呼吸一滞,瘦削的身子都抖动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宋词书也瞬间脱手掉落在了噶尔臧的脚背上。
噶尔臧踢了踢脚“啪嗒”一下将落在他脚背上的蓝封书籍给抖落到地砖上,而后就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将端静打量了一遍,瞧见三公主露在外面玲珑小巧、染着粉色豆蔻的白皙脚趾后,他不由吞了吞口水,又从下往上冒出了一通邪火,往上挑眉道:“好久不见公主殿下了,我的好公主别来无恙啊?”
感受到噶尔臧如毒蛇般的黏糊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在打量,沐浴完未穿罗袜的端静觉得双脚像是触电了般,立刻用两只素手按着软榻的面,想要将身子往软榻上缩。
看着大清高贵的公主就像是一只无害柔软的小白兔般,双眼恐惧的瞧着他,仿佛自己稍稍一用力,这朵长在富贵紫禁城的娇花就会从头到脚颤抖般。
噶尔臧的虚荣心瞬间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立刻猴急的扑到了软榻上,一下子将坐在软榻上的端静给扑倒了。
闻到鼻尖处传来的脂粉香,瞧见噶尔臧脖子上的红痕,恪靖就知道这个渣男刚刚在王府里白日宣淫,和他养在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瞎搞完连澡都没洗就跑来她这儿了。
端静感觉阵阵反胃想恶心呕吐,像是一条鱼般在噶尔臧的身下拼命挣扎,眼睛中都蓄满了眼泪,用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捶打着噶尔臧的肩膀与脑袋,哽咽着大声喊道:
“你个混蛋放肆!放开本宫!你刚碰过别的女人脏死了!本宫不让你碰!”
噶尔臧对端静的挣扎与哭喊半点儿都不放在眼里,男人与女人间天然的力气悬殊,让他轻轻松松的就压制住了端静的下半身,两只大手还像是猫抓老鼠般在拉扯着端静身上的丝绸寝衣。
他恶劣地勾唇笑道:
“公主怎么能嫌弃自己的额驸脏呢?你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汗阿玛不是就抱着让你们这些大清贵女早早诞下满蒙两族的血脉,稳固我们蒙古诸部吗?爷今日来给公主送孩子了,公主竟然还不愿意吗?”
“你滚!滚!别碰我!恶心死了!”
端静吓得双腿也像是鱼尾巴般胡乱拍打,眼中流出两行晶莹的泪水,用双手在软榻边摩挲。
噶尔臧正将扎着满头小辫子的脑袋往三公主柔软白皙的脖颈里凑,下一瞬,只感觉脑袋一痛,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噶尔臧觉得眼前一黑。
瞧见俏脸气得通红、瘦削的肩膀乱抖的端静右手里握着一个碎了大半还沾染着血迹的花瓶后。
噶尔臧瞬间就怒火丛生,“啪”的一下子重重给端静的右脸上来了一巴掌。
端静被他的力道打得脑瓜子也开始嗡嗡响。
噶尔臧气愤的恼怒吼声也如惊雷般在她耳畔一字一句的响了起来: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啊!爷早就知道你喜欢一个不入流的护卫了,呵——几年前那个护卫还送你来出嫁了,咱们圆房那天,你连落红都没有,谁知道你干不干净啊,竟然还嫌弃爷脏!爷没有把这事儿给捅到你皇帝阿玛面前,都是给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留脸面了!如果不是我阿玛、额娘催着我来公主府里,谁稀罕碰你!”
头一次从噶尔臧口中听到这话,端静的眼睛都惊恐的瞪大了。
难道这才是噶尔臧从成婚时就对自己看不过眼的原因?
她在成婚前确实曾对一个御前侍卫芳心暗许,但她是懂礼义廉耻之人,怎么会在无媒的情况下与人苟合。
“你滚!莫要污蔑本宫!本宫清清白白做人!恶心的是你!”
端静气得眼冒金星,脸颊上的疼痛与胸腔中涌起的愤慨,险些使得她闭眼晕厥过去,只能紧紧用贝齿要着脸颊内侧的软肉,才能使得她的神智保留清明。
“呵——”
噶尔臧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感觉额头处湿津津的,想来是被敲破流血了。
他也没有半丝兴致了,从端静身上站起来,用右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这时,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嬷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