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槿萱打小就不爱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白槿萱哭着哭着怔住。
她也不是真怪司元洲,只是太绝望了,又正好被他拒绝,心态彻底崩了,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起来说话。”
司元洲认真看着一身狼狈的白槿萱。
“是…是我哥哥。”
“家里公司效应不好,他又喜欢和人赌。”
“后面欠了很多钱,爸爸妈妈也偏心他,从小就偏心,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我不是想让你当冤大头,我就是拖一拖,只要说和你在一起,他们就不会把我卖给其他人……我想自己找到解决办法,我已经在努力赚钱了……”
“但他跑了。”
“爸妈和他一起跑了。”
“把乐乐丢在幼儿园里,他们不管她了,也不要我了。”
“乐乐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孩子被人带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哥真的欠太多钱了,但乐乐还小,她那么小,那些事都与她无关……”
白槿萱说到这里,捂住脸,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全身颤抖起来。
白槿乐是她父母的老来女,但他们都不喜欢乐乐,小妹妹一直由她照顾,名字都是她取的。
当初她想带着乐乐一起回国,但父母不准,说等她和司元洲结婚,才能接走乐乐。
“元洲哥,对不起。”
“我不知道可以找谁……”
“求求你帮帮我,债我自己还,我只想找到乐乐,让我做什么都行,以后我再也不烦你了。”
“我知道我很讨人嫌,看在我们认识很多年的份上,求你救救乐乐……”
司元洲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因为她哭得太狼狈,原本得宜合体的礼服裙变得皱巴巴,还有点走光。
司元洲索性脱了西装外套丢过去,眉头始终皱着:“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告诉我乐乐具体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被人带走的,还有当地的一些势力,以及你哥欠的赌债,债主是谁。”
“当务之急是把孩子找到,其他事之后再说。”
白槿萱一边和他说,两人一边向外走。
她崴了脚,披着那件西装,一瘸一拐跟在司元洲身后,担心速度太慢,索性小跑起来。
司若尘和严启航一直没有出去,不然可能有些尴尬。没多久,两人都收到了一条短信:【我还有事,司机会送你们回家。】
“舅舅该不会……”
严启航有点迟疑,这很难评。
“事急从权。”司若尘想,司元洲始终是一个外冷内热且护短的人,白槿萱虽然目的不纯,但真正遇到这样的困境,司元洲仍然会帮她一次。
“以前感觉白叔叔还挺有风度的,没想到疯成这样。”严启航见过白槿萱的哥哥,那时气度不凡,一表人才。
司若尘始终不理解那些癫狂的赌徒:“人心易变,一旦放纵就容易自取灭亡。”
“如果是F国,我可以帮忙。”
绍修明并不是话多的人,他也没有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最近一直和司若尘同进同出,也听到了白槿萱的话,主动提出要帮忙。
“那我们一起去找舅舅吧。”严启航提议道。
他和司元洲说明缘由,司元洲同意之后,三人一起去公司。
如果真想找到白槿乐,肯定需要当地势力配合。要是找不到合作者,即使现在赶去国外,有钱也寸步难行。
司家曾有一段时间在海外发展,司元洲的母亲就是混血,到他这一代基因已经不显,只是轮廓比常人更深刻一些。
如果海外发生什么事,他或许可以靠人脉调节一二,但事情一旦复杂,很多时候他也无能为力。
白家这件事就相当复杂。
幼儿抱重金行于闹市,难免引人觊觎。
白家没有自保之力,早就被几个势力盯上了,不管是赌局还是赌瘾,都让他们越陷越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不管白槿萱能不能弄到钱,白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或许正是发现了这一点,白家三人才匆匆离开,不管一大一小两个女儿。
白槿乐长得非常可爱,如果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绝不会有好下场。
“需要多少钱都行,我可以借……”
白槿萱眼睛已经哭肿了,像一个狼狈的女疯子,之前任何一次见面,都没有现在的她来得真实。
“她已经被运走了,很快会被拍卖。”
司元洲联系以前认识的朋友,很快得知白槿乐的下落。
“提前把她买出来需要多少钱?”
“她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接她吗?”
白槿萱着急道。
“那个拍卖会看中的拍品很少会提前出手,如果让官方出手救援,会直接撕票。”
绍修明知道的内情更多一些。他的父亲这一派势力相当于官方的合作者,处理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拍卖会背后的势力非常庞大,好几个国家都插了一手,想把小孩买回来,没那么容易。
“我问问父亲,让他帮忙。”
“具体要准备多少钱,到时候再说。”
绍修明打过电话,用流畅的意大利语和他父亲沟通,神色渐渐严峻。
“父亲已经答应要帮忙了,具体价格还要等。”绍修明以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像司元洲这样因为一个关系并不密切的人就大费周章的人终究是少数。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呆在司家。
“五千万,美金。”
没多久,绍修明接到电话。
那小孩卖不了这么高的价格,但要将她平安接走,就代表白家这烂摊子还有最后一点被压榨的价值。
“我来谈。”司元洲从绍修明手中接过电话,直接和绍修明的父亲交谈,神色渐渐缓和了些。
对他来说,这个价格完全不是问题,还不如司家年收益的零头,重要的是小孩的安全,等他们结束通话时,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分钟。
“元洲哥,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谢谢你,真的很感激你……”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小绍,谢谢你……”
白槿萱语无伦次起来。
大约过了一小时,绍修明再次接到电话,然后交给司元洲,这通电话彻底让司元洲神色缓和下来。
“已经有人去接白槿乐了,这几天就可以送回国。”他看向白槿萱,语气有几分宽慰。
“啊?”白槿萱因为太激动,反而怔住。
“卡罗林夫人听说了白槿乐的事,主动帮忙,会安排人去接乐乐,你别担心。”司元洲解释道。
“卡罗林夫人?”白槿萱曾听过几次,是一个相当煊赫的家族的当家夫人,和白家没有任何交集。
“上次若尘在马场救了她的女儿,这次卡罗林夫人是在向我们释放善意。”司元洲继续解释道。
“若尘,谢谢你——”
白槿萱直接向司若尘跪下,砰的一声。
司若尘避过,抓住她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拎起来,像拎一只小鸡崽。
白槿萱有点懵,整个人披头散发,红着眼睛,又憨又狼狈。
司若尘等她站好,才松开手。
“站好,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司元洲居高临下看着白槿萱,眼神带着些谴责意味。
白槿萱下意识站直,背也跟着挺直,像个被军训的小学生。她从小就觉得司元洲比她哥哥更像亲哥哥,后来间隔多年,仍然是这样。
她亲哥是混蛋人渣,但司元洲会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
“去整理一下,收拾东西,去接白槿乐。”
“我不会陪你出国,但会安排人保护你,你敢不敢去?”司元洲问。
“我敢去。”白槿萱重重点头。
“那就准备一下,你今晚就可以过去。”
“我会给你一张银行卡,你记得把卡交给中间人,虽然卡罗林夫人帮忙,但价格总不会变。”司元洲说完,开始打电话安排相应事宜。
他让助理重新给白槿萱准备衣服、行李等,还有随行的安保人员等,忙碌一通,真坐下来还是一个小时后。
司若尘为他倒了杯温水,看司元洲说得声音都有些哑了。
“若尘,我很抱歉。”
“今天晚上本来想为你庆祝一下。”
“这次考试,我很欣慰,也很高兴。”
司元洲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瞬间就少了大半,因为突如其来的暖意,心中安定了一些。
“你与以前很不一样,你长大了。”
“过去我疏于照顾你,有很多亏欠你的地方,现在也没有做好,非常对不起。”
司若尘没有说任何谅解的话,为司元洲添了半杯温水。司元洲该道歉的对象不是他,他尊重司元洲任何选择,但无法代替原主回应,只有些怅然。
从今天晚上的事可以看出来,司元洲与白槿萱之间有很多内情,原主从来没有听过白槿乐的名字,后来也没有看见这样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