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儿子们对父皇的思念,最后云昭才开始写自己对封奕的思念,人不在他身边,但是感情一定到位,况且,她是真的有点思念与担忧他。
厚厚的一封家书,用蜡封口,云昭让安顺带去给信使。
信送走了,云昭靠着软枕望着窗外,心情似乎一下子又变得粘稠起来。
皇帝初战告捷的喜讯在宫里宫外传开,整个后宫洋溢着欢快的气息,随着这一股欢悦抵达的还有皇帝的旨意,今年年宴简办。
舒妃等人都松口气,唯独太后不高兴。
但是宋云昭管她呢。
既然是简办,命妇就不必进宫,皇帝不在京城,朝臣也不用赴宴,这个年就真的格外的轻松简单。
宫宴还是要办的,太后以身体不适并未露面。
宋云昭身为贵妃,带着诸人吃了一顿年夜宴,然后就让大家各回各宫守岁,皆大欢喜。
***
远在边城的封奕与边关百姓将士共度新年,北风呼啸碎雪拂面,却依旧不能影响大家的欢快的心情。
酒过三巡,封奕离席。
他带着人骑上马沿城巡视一圈,守城的将士即便是年关也不敢掉以轻心,披甲佩刀伫立在城墙之上。
寒风呼啸,身上的狐裘也无法包裹住身体,封奕坐在马背上狂奔,冷风如刀,穿透衣衫,让他有些微醺的神色逐渐清明起来。
“皇上,夜深寒重,您要保重龙体,该回去了。”
封奕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冯时可,“你怎么来了?”
冯时可道:“微臣是陛下的护卫,陛下在哪里臣在哪里。”
封奕一笑,翻身下马踏上城头。
冯时可跟上,城头守卫的士兵跪倒一地。
封奕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俯视着城外,“北冥上次失利,必然还会卷土重来。”
冯时可沉默一下,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御驾亲征,北冥被天威震慑,大楚将士备受鼓舞,自然是战战皆胜。”
封奕轻笑一声,“镇北王带兵一向身先士卒,自然能鼓舞士气。”
冯时可垂眸,这话可不好接。
封奕素来知道镇北王府在军中声威之高,此次御驾亲征才算是亲眼看到了,什么叫做一呼百应。
镇北王素来忠于朝廷,他当然不会猜疑忠臣,只是他已经接到数道弹劾镇北王的折子。
仗还未打完,文臣倒是先准备卸磨杀驴了,真是可笑。
“城中储粮如何?”
几十万大军陈兵边城,粮草耗费甚巨。
冯时可回道:“还能撑月余。”
也就是说得速战速决,不然大军即将面对粮草不济的境地。
封奕又问,“哨探那边可有最新的消息?”
“哨探出城已有两日,至今还未回城。”冯时可轻声说道。
封奕的面色沉重,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哨探尾随北冥大军深入,故而消息不得及时传回,要么就是哨探被发现。
封奕转身大步离开边走边说道:“召集众将议事。”
议事议到一半,传来北冥攻城的消息。
烽烟燃起,在深夜中触目惊心。
消息传到京城时宋云昭只觉得心头一跳。
除夕攻城,北冥这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宋云昭又收到皇帝的信,她感觉到自己拆信的手都是抖的,听说寿慈宫那边也得了皇帝的信,她不放在心上,她跟太后本来有点缓和的关系,因为之前固恩候夫人又恢复如初,甚至于还不如之前。
信中封奕的字迹看上去略有些缭乱,先先后后跟北冥几次交手,各有胜负,不过大楚胜多败少。
北冥大概是真因为天灾受灾严重,国民饥寒交迫,是为了活下去,这次打仗格外的勇猛……
宋云昭深叹口气。
这次张茂全跟着信使回来了,宋云昭召他回话,这一见人吓了一跳,整个儿瘦了一圈。
张茂全从边关苦寒之地再回到京城,简直感动地落泪。
“皇上一切都好,镇北王上回亲自领兵出击负了伤,好在并无性命之忧。镇北王世子打仗也十分勇猛,阵阵在前,皇上多有赞赏……”
宋云昭思量着这几句话的意思,镇北王多年征战的经验,怎么会轻易负伤。
三军主帅也不会轻易上战场,只能说只怕是前线打仗也不安生,这是有人扯后腿。
镇北王是个聪明的,这才负伤示弱,然后趁机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
贺兰越年轻气盛身上功绩不多,就好似一个黄毛小子,自然也就不那么碍人眼了。
只怕这会儿封奕肯定在生闷气,朝堂上文武之间的较量,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皇上已经命户部再次备粮,只怕战事还会持续些日子,药材也已经不够用,当地百姓自发在周围挖药材送入军中,可缓一二……”
缺粮又缺药。
这种情况不意外,不管哪朝哪代打仗,只要是长线战争,最后粮草与药材都耗费巨大。
知道封奕无恙,战事也还算是顺利,宋云昭长松口气,让张茂全先回去休息。再过几个时辰,他又得随着信使再一次踏上返程的路。
着实不容易。
宋云昭先把安顺叫来,让她出宫去找谢锦书问几句话。
然后自己进了书房给封奕写信,过年宫里还算是平顺,除了太后不太高兴,其他人都很高兴。
宋云昭报喜不报忧,免得封奕在外征战还要记挂宫里。
安顺回来得很快,带回来厚厚的一封信。
宋云昭打开一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第496章 :好一个据为己有
宋云昭万万没想到谢锦书跟凌云鹤居然偷摸着南下购粮,因着通讯不太方便,故而谢锦书现在还不知道凌云鹤能买到多少粮食,但是总归是个希望。
宋云昭大喜,谢锦书还说,不管是粮食还是药材,户部那边已经开始从全国各地抽调,但是能得多少,谁也不好说。
宋云昭明白,古代生产力低下,而且粮种与肥力远不如后世,故而产量极低,若是再遇上天灾颗粒无收也是常事。
一地有灾,周围府县就得匀粮救命,故而各地能有余粮的府县,除非是肥沃之地不然很难有过多剩余。
宋云昭也没办法,第一她不会培育良种,第二她也不会培育药材,她这个穿越的委实丢前辈们的脸,只能做个无能的米虫。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花银子,能从商户居奇囤货的货物中购置一些。
宋云昭又写一封信给谢锦书,让他给凌云鹤送信,让他带着购置的粮食直奔边城,不用再回京城绕一圈,费时又费力。
至于药材,只能看谢锦书这边还能薅到多少了。
宋云昭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主要还是看丞相与六部如何调粮筹粮,这才是大头。
张茂全带着贵妃娘娘给皇帝的信,还有些娘娘准备的药丸小食等物,连夜与信使又踏上了返程。
***
边城。
封奕正在与武将议事。
北冥偷袭临城,临城距离皇帝驻扎的边城只有百余里。
“敌人可有援兵?”封奕看着负伤的镇北王问道。
镇北王恭敬地回道:“微臣刚得了最新的消息,敌人是轻骑攻城。轻骑兵比重骑兵更灵活,速度又快,临城城墙低矮,防备力弱,所以才被北冥得手。”
季云廷跟宋浡然夹在其中,二人是年后奉命彻夜赶来边城。
季云廷有押运粮草筹集粮草的经验,此时大军缺粮让他来协助此事。
宋浡然虽是文官,但是边城战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封奕有意历练他,故而让他前来打杂。
二人作为旁听者,听着皇上与众将议完事,随着大家出了门,沉默着在后头行走。
不远处就听到有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然后皇上身边的孟九昌急匆匆的出来,然后带着两个人进了屋。
其中一个人他们熟悉,是张茂全,另外一个面生,不过怀抱锦匣,那匣子他们都熟悉,是与京城传讯用的。
是信使。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着继续往外走。
刚走出院门,就见一人悄悄走过来,“下官见过两位大人。”
季云廷瞧着他有些面生,就问道:“你是哪里当差的,有何事?”
“下官在城门处当差,今日有一人说是宋大人的下属,请下官代为传个信。”
宋浡然一愣,下属?
莫不是宋家来人?
可是他远来边关,若无大事宋家轻易不会惊动他,“可有报上姓名?”
“那人自称凌云鹤。”
这个名字边城的人不熟悉,但是季云廷跟宋浡然都熟悉,这是贵妃的人。
二人四目相对,宋浡然立刻说道:“确实是我的人让他进来吧。”
说完宋浡然将身上的荷包解下来递过去,“烦你走这一趟。”
那人连忙摇手,也不收,撒腿就跑了。
季云廷一看就笑了,“宋大人清正之名,深得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