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昭倒是想告诉自己不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忽视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书中只对赵灵娥的女儿有具体描述,对于赵灵娥此人一笔带过,脾气秉性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个聪明人,是个美人。
只是这些担忧,云昭也不可能拿出来跟舒妃讲,这也没法说。
赵家会不会参选她也不能保证,只能说去年赵家确实有这个意思,至于今年送不送人进宫,还有待确定。
既然无法拒绝,宋云昭索性就顺水推舟。
这是她进宫后,宫里也不是第一茬选秀了,说起来她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又接连生下两个皇子,且一直独占皇宠,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把自己摁下去。
换做任何一人都会这样想,贵妃连生两子,即便是容貌出众,如今数年过去,又哪里能比得过娇滴滴鲜嫩嫩的小姑娘。
陛下前几年全心扑在国事上,后宫的女子又跟前朝牵连过多,心中不喜厌恶忌惮也是有的。
就看贵妃的出身,就能知道陛下更喜欢家世不那么出众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次与北冥交手大楚胜券在握,陛下内忧外困尽去,再无后顾之忧,自然就有心思放在美人身上。
明贵妃不过是占了个好时机,人又聪明些,但是这么多年陛下也该腻了,不是吗?
宋云昭不用猜都能知道别人心里想的这些话,她把庄妃跟婉妃也叫了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个了饭。
庄妃喝得多了,泪眼朦胧的,对着宋云昭说道:“若不是贵妃娘娘,如今哪有臣妾的妃位,不管以后如何,臣妾总是站在贵妃娘娘这边的。”
王家当年倒塌的原因很复杂,左右二相掺和其中,朝堂上不少朝臣都跟着落井下石。
庄妃并不恨舒妃,也不恨贵妃,她也不迁怒父亲太过冒进失了圣心,好在最后还留了一条命。
比起那些覆巢之下无完卵的人家,她得烧香拜佛酬谢圣恩念旧。
她以为在宫里也就这样了,结果她又因贵妃重新回到了庄妃的位置上。
庄妃心里苦乐从不跟人言,自从王家倒了之后,她见谁都是笑脸相迎。
她心里不难受吗?
但是,是贵妃给她派了差事,找了事情去做,让她转移了注意力,给她荣耀与地位,还给她送回了失去的妃位。
在她心里,贵妃之恩,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庄妃这一哭,婉妃也有些惆怅,她娘家比王家好一些,可也就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婉妃不是个会说场面话的人,给贵妃敬了杯酒道:“以后臣妾给娘娘做更多的香方出来。”
给你赚钱花。
舒妃看着一个哭着表忠心,一个拿技术蹭好感,再看看自己,她沉默了。
宋云昭乐得不行,今天是真的开心。
这要是传出去,她能跟皇帝的嫔妃处成这种关系,谁信啊?
本来她们应该是情敌,不死不休。
结果变成这样。
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最重要的原因是三妃都知道,皇帝对她们的家族心生忌惮,故而她们美不美,贤不贤良,有没有才艺其实都不重要。
从她们被家族送进宫,就已经触及陛下的痛处,注定了她们在后宫的未来。
不是宋云昭,也会是李云昭,张云昭,其他什么云昭。
正因为想清楚了,才知道她们跟贵妃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有的从来都是圣心的防备与不喜。
现在想想初进宫时,她们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也曾幻想着能得陛下喜欢,能生下自己的儿女,能相伴一生。
但是她们后来明白了,从她们进宫后,这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她们心里苦,难受,不甘,所以在宋云昭进宫后几次刁难,想要跟她分个高下。
现在想想真是个笑话,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几个人喝得烂醉,个个都是被人扶着回去的。
云昭也有些醉醺醺的,脑子里不断地有画面闪过,前世的,今生的,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她知道,封奕彻底掌控朝政大权,与北冥这一战御驾亲征彻底将君威震入人心,她的低谷才真正的开始。
男人身处低谷时能与你山盟海誓,情深不已。
但是当他能为所欲为,掌控大权,可选择的太多时,才是对他们这几年感情真正的考验。
第499章 :跟她斗,放马过来就是
一夜宿醉。
第二天醒来云昭有些头疼,强打着精神陪着俩孩子用了早膳,送封赜去太极殿的小书房读书。
虽然放了年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战事的原因,封赜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皇帝不在京城,不在宫里,他的成长在云昭看不到的地方飞速堆积。
不过短短月余的功夫就少了几分以前的跳脱,多了成熟稳重。
尤其是现在选秀在太后的授意下,举办得这么热闹,简直是大张旗鼓,封赜虽然还小,但是他还是能从周围环境的改变中察觉到了什么。
儿子的改变,对云昭来说很心疼,但是这也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
她知道儿子不想让她看出来,她假装不知道,继续做她的慈母。
对于他现在特别勤奋向学,她是支持的。
不管,她跟封奕走到哪种地步,她的初衷都不会改变,她的儿子必须是最后的胜利者。
感情这种东西,有了是她的幸事,没有也没什么。
最难过的是曾经拥有但是又失去。
感情会失去,但是儿子不会,儿子的前程不能被人抢走。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是很理智的人,理智的有些可怕,被人看到会说她这样的人薄情寡义,没有心。
那又怎么样呢?
从她穿成恶毒女配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不能有太多的善心,对人的,对己的她都要守好自己的底线。
太后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她?
简直是做梦。
皇帝要变心,她拦不住,但是她能让自己再一次披上铠甲,保她的儿子踏上皇位。
凡是让她不好过的,只能做她的脚下泥!
封韫已经四处爬了,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处滚,到处爬,跟他哥哥当初相差无几。
不过新鲜了几天后,这孩子又恢复了原样。
不戳一戳,不引一引,他能在一个地方就那么躺一天。
所以他们娘俩相处很是愉快,封韫不会太多打扰云昭做事。
封赜那时就不成,闹得狼烟动地,非要她时时刻刻陪着才肯罢休。
“娘娘,冯贵嫔求见。”香雪进来回话。
宋云昭头也没抬地说道:“让她进来。”
冯云瑾在廊檐下脱了大氅,又进了外殿在熏笼上驱驱寒气,这才进了内殿。
“臣妾见过娘娘。”
“坐吧,也没别人,不用拘礼。”宋云昭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冯云瑾笑,“这会儿不该在内作院吗?那边遇到事情了?”
冯云瑾点点头,“寿慈宫那边发下懿旨,说是今年陛下征战喜讯不断,选秀也该更热闹喜庆些,让人把知春宫里里外外重新刷漆,连里头的铺设一并换成新的。内作院奉懿旨新烧了一批瓷器送去,结果太后娘娘不满意发了回来。内作院的管事一时没了主意,这才请臣妾传话请娘娘做主。”
宋云昭面不改色,这样的事情多了,太后自打皇帝捷报频频送回京,就跟打了狗血一样,支棱着要跟她大战一场。
太后就是拿住了皇帝不在京城,如今征战在外,自己也不会拿这些事情让封奕分心,故而处处刁难自己,处处显出她这个太后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太后这一招虽然损,但是有用。
云昭现在确实不能拿这些琐事让封奕分心,封奕不在京城,自己也不能跟太后硬扛,而且太后这么高调,显然背后有人出主意,说不定就是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朝臣,趁机想要挖坑让自己跳下去。
一个不敬太后,不孝的罪名,就能让她深陷泥潭。
宋云昭又不傻,别人挖好了坑,她还能真的跳下去?
“跟内作院说一声,太后如何吩咐就如何做,不过烧一炉瓷器花费不低,内作院若是经费不足,还是请太后娘娘想办法吧。”宋云昭冷笑一声,硬刀子不能捅到太后身上被人抓把柄,软刀子她还能不会?
冯云瑾听了这话抿唇一笑,“贵妃娘娘说的是,内作院确实正在因为银子的事情头疼。”
宋云昭也跟着一笑,“知春宫大修这笔银子让工部的官员跟寿慈宫交账,再由舒妃对接,记住先送寿慈宫,不要让舒妃先接手。”
太后还以为皇帝家底多厚呢,是时候让她看看皇帝现在多穷了。
当初亲征皇帝可是调拨了一部分内库的银子,大家可不得节省着花钱。
太后没有宫权,可不知道内库现在捉襟见肘。
大家之所以能过个好年,是她自己从内账上先划了一笔银子过去应急,她现在把自己的小金库一收口,由着太后折腾去,看她能不能拿出自己的体己撑脸面。
“是。”冯云瑾记下,“除了知春宫外,太后娘娘的意思,选秀时想要去锦萃园小住,如此一来,锦萃园那边又得收拾起来。如今天气还冷着,铺设,炭火等物都要备足。铺设也就罢了,内库中有备用,但是炭火不好调拨,每年宫中的份例都是有定量的。虽然会留出余量备用,但是今年孟九昌走的时候将多余的分量全都带走了,以备圣驾用。”
皇帝便是亲政,也不能委屈了,炭火衣物饮食都要备得足足的。
宋云昭笑了,“这不是更好吗?如实跟太后娘娘回禀就是。”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冯云瑾明白贵妃的意思了,笑着说道:“臣妾这就去翠微宫跟舒妃娘娘回禀。”
以她的身份,还轮不到她跟太后回话,少不得还得舒妃娘娘与庄妃娘娘费心。
宋云昭点头,瞧着冯云瑾要走,又把人叫住,对着她说道:“现在外头不少人家都在打听消息吧?”
冯云瑾面色一冷,“娘娘不用担心,臣妾知道怎么应付。”
“不,你不知道。”宋云昭笑得春光灿烂,“若是再有人暗中打听,你们就放话出去,就说本宫很是支持太后娘娘为陛下大选后宫的举动。”
冯云瑾一愣,“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