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娥心头沉重，她点点头，“嫔妾知道，不管结果如何，嫔妾都牢记娘娘今日之恩。”

　　说着，赵灵娥从袖笼中拿出一物，伸手递给香雪。

　　香雪先看了一眼娘娘，这才伸手接过来，双手呈递上去。

　　云昭接过一看，有点意外，居然是赵家的对牌。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云昭问道。

　　赵灵娥此时面上带了几分骄傲之色，“不瞒娘娘，嫔妾自幼聪慧，不敢说过目不忘也相差无几，赵氏族中子弟读书者甚多，但是嫔妾虽是女儿身却敢当一句其中翘楚。”

　　宋云昭懂，书中世界的重量级人物，哪一个没点绝技在身上。

　　她一个恶毒女配，全靠自己智商翻身，如何能跟人家这种头上有人的相比。

　　好气。

　　“嫔妾父兄性子温和。”

　　云昭不敢苟同，大约赵灵娥对自家人滤镜很重。

　　“他们喜好读书不理俗务，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家中上下数百人聚集生活，可想而知境况如何。”

　　云昭想着宋家就那么点人，还能闹得鸡犬不宁，赵家几百口族人聚集生活，确实不易。

　　“我娘身为宗妇掌管府中庶务，从我懂事起就跟在身边看着我娘理事，别人都当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有些话也不会避着我，她们却不知道我自幼聪慧，心清目明，才知道这些人上恭下倨，人前人后两张皮，掌管一族何其辛苦。”

　　宋云昭听着赵灵娥说得可怜，但是却不认为真的会如此。

　　赵夫人掌管赵家多年，一直安安稳稳，可见这位夫人是有本事的，只不过从女儿的角度去看，就会为她母亲不平。

　　“所以嫔妾七八岁就故意展现天赋，让自己被族中看重，加重自己的分量，慢慢帮着母亲理事，加重自己的分量，掌控族中中馈，逐渐捏住那些人的要害。”

　　宋云昭：……

　　自愧不如！

　　她是活了两辈子才攒了点智商，人家是出生就被上天赋予超高智慧。

　　正反派的待遇果然不一样。

　　“我生性要强，做事果断，也从不留情，因为嫔妾在那之前从未想过进宫。故而，也没想过留一线之地。”

　　这话云昭信，书中赵灵娥就没参选，那是因为秦太傅与秦溪月在京城高歌猛进，赵氏去年遇到的事情，应该是得到了秦太傅的帮助而化解。

　　但是，她出现后秦太傅父女倒台了，赵氏就拿不下丁显，故而导致了一连串的后果，比如，赵灵娥参选。

　　赵灵娥说到这里语气晦涩，“嫔妾思来想去，惠州之祸，也许早有征兆，嫔妾向来自负手段强硬，如今想起也许是我给爹娘带去了危险。”

　　云昭听懂了，赵灵娥以前没想着进宫，认定自己就算是出嫁了，也能帮着家里。

　　但是她进宫了，她又得罪自己被贬，传到族中肯定会被她打压过的人反噬。

　　如她所说，他父兄与族中意见相悖，她自己又失势，她母亲孤掌难鸣，若是赵氏族人联手对付他们这一房，确实孤掌难鸣。

　　“这枚对牌，是当年族长亲手交于我的，能在赵氏族中通行无阻，便是祠堂与禁地也可进。我再书信一封给爹娘，必然能得到他们相助。有人接应，惠州之案必然能大白于天下。”

　　云昭看着赵灵娥到了这种地步，还能筹谋如此周全，若不是自己有金手指，知道她在书中的分量，一开始就对她十分防备。

　　不然若是平等交手，胜负如何，她也不敢断言。

　　当初，秦溪月都没让她觉得这么有压力，赵灵娥做到了。

　　“对牌我收下，此事我会回禀陛下，你回去等消息吧。”云昭道。

　　赵灵娥面上闪过一抹喜色，眼泪没忍住落下来，“多谢娘娘厚恩，嫔妾永世难忘。”

　　赵灵娥知道自己不讨贵妃喜欢，也不敢多言，起身福礼转身离开。

　　云昭看着她的背影，幸好我有金手指，不然未必干得过。

第578章 ：作死

　　赵灵娥回去后没多久，就送来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父亲的，一封是给她母亲的。

　　这效率确实高。

　　云昭把对牌与两封信收好，等封奕来用午膳时交给了他。

　　封奕很意外，看着云昭说道：“倒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云昭笑，伸手给儿子夹了菜放进碗中，今日封赜也难得回来吃饭，一家四口齐齐全全。

　　封赜不止自己吃还会照顾弟弟，鉴于现在封韫往哥哥那边跑得勤快，两兄弟的关系更加亲密。

　　封赜抬头看了父皇跟母妃一眼，不过他没插嘴用完膳就带着弟弟先走了。

　　两个儿子一走，两人说起话来更没顾忌。

　　“之前你堂兄送回京的折子中就提起，怀疑赵氏内部出了问题，不过赵氏对外一向团结，想要查清楚要费不少力气。现在有了这两封信，应该容易多了。”封奕冷笑一声说道。

　　云昭看着他这神色，就知道对赵氏十分不满，思量着说道：“惠州那边如何了？季大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折子送回京，想来那边事情应该更棘手。”封奕道。

　　云昭点头，“书生围了总督府，抓不抓人，怎么抓，这都是大问题，弄不好就容易引起事端。再说还有丁显出海一事，惠州现在肯定一团乱，要理顺需要时间。”

　　“是啊，所以惠州那边的事情要找出乱线中的线头，从赵氏内部下手，倒是个更好的办法。”封奕看着云昭说道，“我会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去你堂兄手中，他知道怎么做。”

　　云昭点头，“能帮上忙就好。”说完这句抬起头看着封奕，“如果赵氏内部真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倒是个好机会。”

　　封奕与云昭四目相对，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分化赵氏。

　　他浅浅一笑，“知我者，昭昭也。”

　　云昭笑，从个人的角度去看，自然是赵氏越强越好。

　　但是从封奕的角度去看，赵氏如今都敢对一地总督下手，可见其野心与胆子已经对皇权有威胁。

　　赵氏不止在灵奉名声卓著，在大楚也十分有名望，这样的大族想要一举除掉十分难，但是分化削弱却容易。

　　这回赵家自己作死，把机会送到皇帝手中，他怎么会错过。

　　云昭现在怀疑赵氏通海匪，但是从赵灵娥这么干脆果断的态度来看，也许这个结论并不恰当。

　　如果赵氏通匪，那么就只有全族覆灭的下场。

　　她敢交出来东西，又在自己面前救父，那就应该有把握赵氏不敢做这样诛灭九族的事情。

　　那么，这其中就应该还有别的牵连，只能等季云廷与堂兄查清才知道了。

　　那日赵灵娥见过云昭之后，就开始闭门不出，过了两日赵太太又递帖子进宫，想要见赵灵娥，但是被赵灵娥拒绝了。

　　云昭听封奕说了，陈肃贠被抓。

　　陈肃贠被抓，赵甫仁夫妻当然心慌，这会儿倒是想起赵灵娥了，可惜赵灵娥已经不会再搭理她们。

　　赵甫仁的立场，应该是与赵灵娥父兄立场不同，故而这对夫妻对赵灵娥的态度才会前后变化这么大。

　　见不到赵灵娥，赵太太脸色变了又变，跟丈夫商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甫仁这才想起前几日妻子进宫的事情，就让她仔细回想两人对话。

　　赵太太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赵甫仁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赵灵娥为何不见人？

　　赵太太迟疑着说道：“你说她问起父兄的事情，会不会起了疑心？”

　　赵甫仁皱眉，“不过是问候家里，这能起什么疑心？”

　　“可是，那边曾让他们给赵采女写信，但是那对父子就是不肯低头。再这样下去，我就怕赵灵娥会起疑心，这次她不见我，未必不是跟我示威。”赵太太猜疑着说道。

　　“她不是说身体不适吗？买些珍贵的药材送进宫，再探探口风。”赵甫仁黑着脸说道。

　　赵太太应下，第二日就去买了人参鹿茸等物，仔细装进匣子里，然后送到宫门处，让宫人代为转交。

　　赵灵娥收到赵太太送的药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家里肯定出事了。

　　她已经知道了陈肃贠被抓的事情，贵妃那边让人过来给她传话，她才知道赵甫仁居然偷偷前往广宁府跟陈肃贠见面。

　　陈肃贠她也知道，赵家读书出来的学子，这些年跟赵家一直有联系。

　　曾经她跟贵妃交手落败的时候，陈肃贠也曾暗中联络人在朝堂上为她美言，这些人脉她都知道，但是从未轻易动过。

　　现在，赵甫仁居然动用陈肃贠，还被贵妃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心头不由一寒。

　　贵妃知道，必然是陛下与她所言。

　　赵氏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视线中，赵灵娥激出一身冷汗，心中后怕不已。

　　她现在哪有心情关心赵太太，只想着这次风波之后赵氏能不能平安。

　　赵灵娥这回是真的病了。

　　一来是担心灵奉家人，二来也是自己的猜想惊到了。

　　再加上被赵太太的事情一激人就倒下了，不过赵灵娥不是个软弱的性子，吃了两天药人就好多了，只是不敢轻易再去瑶华宫那边问消息，只能在华阳宫焦急地等着。

　　不过，贵妃说皇上已经派人南下，稍稍安抚她急躁的心，她就想知道家人他们如何了。生死关头，其他的反倒是不重要了。

　　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云昭倒是不急，她按部就班地过日子，眼瞅着就要立冬，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就让于嬷嬷等人去看冬衣发放的情况。

　　每年都会有冬衣出现差错的事情，就算是她掌管后宫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照管到，权力下放，层层传达，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身边的人，不时去抽查一下，让下头的人就算是做点手脚，也收敛着些。

　　除了冬衣还有炭蜡月俸等事情，真要忙起来，云昭也有些应接不暇。

　　“娘娘，舒妃娘娘递话过来，问您得不得空。”

　　云昭有点意外，“这回倒是知道礼数了，哪一回她不是直接过来的？”

　　“不只是舒妃娘娘，还有右相夫人。”

　　云昭手上的动作一停，随即说道：“去把人请来吧。”

　　右相夫人要见她？

　　这倒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