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瞧着她跟小兔子似的,顿时就道:“伱想说什么?”
宋云昭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没想到皇上这么早就要起身,一时睡过头了。”
照理说,她这个做嫔妃,得比皇帝早些醒来,负担起把皇帝叫起的责任。
封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以前在哪个宫里装样子就寝,也都是孟九昌几个人叫起,就随意的道:“无事,你……昨晚也累到了,继续歇着吧。”
宋云昭狐疑的看着皇帝似乎有些微红的脸,哎呀,真是赚到了,这青涩的小皇帝,以后大概率是很难见到了。
宋云昭脸上就露出美滋滋的笑容,“多谢皇上体贴嫔妾,嫔妾遵旨。”
说完,宋云昭倒头就睡,她是真的累啊。
再说,这以后要是皇帝经常来,她可不是勤快人天天起的比狗早要当一个贤妃,她这么懒的人,一定要稳住人设,屹立不倒。
封奕瞧着云昭躺下就闭上了眼,摸摸鼻子,这才抬脚往外走去。
到了外殿,孟九昌带着人进来服侍,衣裳鞋袜样样俱全。
张茂全一直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忘了陛下的龙袍!
孟九昌殷切的服侍皇帝更衣,张茂全也不甘人后,带着人将巾帕水盆等物备好服侍皇帝洗脸。
封奕不在意两人之间的小争锋,能在他身边服侍的人,是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绳的,不然岂不是联起手来蒙骗他这个皇帝。
前往太极宫的路上,封奕吩咐张茂全等到巳时给忘忧宫送赏,想起宋云昭缺银子,还特意又加了一匣子银子给她。
孟九昌在一旁听着眉心一蹙,陛下这给忘忧宫的赏赐,都要追上当初给三妃的了,而且还特意吩咐要等到巳时再去,分明就是怕张茂全扰了宋贵嫔休息。
难怪张茂全往这边跑得勤快,原来知道陛下对人上心,孟九昌的心思就转了起来。
太极宫,皇帝上朝。
忘忧宫里,宋云昭一直睡够了这才慢慢起身,她是一点也不想动,现在是真的相信皇帝没经验,书上说什么鱼水之欢,她是没感觉到什么欢愉的,只觉得又累又疼。
听到动静,香雪几个人满面笑容的进来服侍,于嬷嬷带着人收拾床榻,宋云昭的脸又红了。
她一个现代人,就算是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依旧不太适应让别人看到自己私密事,但是,她也知道他拒绝不了,总不能自己抱着床单什么的去洗吧?
只能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于嬷嬷欢天笑地的,将自己的元帕小心翼翼的收进盒里放起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书中的一个BUG。
书中皇帝没有真的睡嫔妃,那侍寝头一晚的元帕怎么交?
还有一件事情,就像是昨晚上事毕后要沐浴,安顺带着人要备好沐浴的热水,香雪几个也得轮值给她们备好更换的衣裳。
舒妃她们能骗一骗别人,她们自己宫里的宫人能骗得过?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三妃肯定是把自己宫里的宫人上下全都把持住了,所以才能丝毫风声透不出去。
又想起书中皇帝为了遮人耳目,每次去三妃宫里过夜,总要沐浴一次的习惯,皇帝事儿没干,戏倒是挺全乎。
不过,宋云昭觉得作者当初写的时候,可能没有真的用心揣摩过,这宫里上下这么多眼睛,怎么可能一瞒就两年,而且这两年宫里一个有孕的嫔妃都没有,朝臣就没点怀疑的?
她得仔细揣摩揣摩,想到这里就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皇帝也没让人给她喝什么避子汤,她的心头一跳,她不想太快有孩子,因为她地位不稳,怕是护不住。
但是,如果孩子真的来了,那她就更得好好的往上升职了。
吃完早膳,宋云昭就靠在临床的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她还是不舒服,一点也不想挪地儿,就这么靠着挺好的。
“主子,张总管来了。”
宋云昭一愣,张茂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去请进来。”宋云昭起身坐正,整理一下仪容。
很快张茂全就进来了,“奴婢拜见贵嫔主子,奉命前来给主子送赏。”
送赏?
哎,这个她喜欢。
张茂全传达了皇帝的口谕,又让人将赏赐抬进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宋云昭的眼睛都亮了,哎呀,她都忘了,第一次侍寝后都是有赏赐的。
宋云昭拜谢皇帝后,又给了张茂全赏,让于嬷嬷把人送出去。
香雪几个围着主子吉祥话说个不停,宋云昭伸手拂过那些流光溢彩的绸缎,看着两匣子适合她戴的首饰,另外还有一匣子银子,皇帝这么上道儿,她是相当的满意。
石竹带着人登记造册,将赏赐收进忘忧宫的库中。
于嬷嬷送走了张总管回来,面上喜气盈盈,对着主子说道:“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贵妃娘娘又病逝,主子倒是不用大清早起来去请安。不过,可能稍后各宫也会送礼来,祝贺娘娘侍寝。”
宋云昭微微颔首,“这些事情嬷嬷看着办就是。”
各宫来送礼的都是各位主子跟前的管事嬷嬷或者宫女,又不用她出面招待,让于嬷嬷去应付就成。
她其实有时候也不太理解这种礼仪,扎自己心窝子也扎别人心窝子,何必呢。
果然很快三妃为首先送来贺礼,紧跟着其他各宫也陆续前来,三妃送的贺礼都是首饰,往下各宫就不一样了,一一入册,宋云昭以后也得还礼的。
翻看册子的时候,瞧着陆知雪送她的是一匹素银色的绸缎时嘴角不由抽了抽,可真行,她这里大好的日子,她送个银白色的,真是晦气。
于嬷嬷瞧着宋云昭不高兴,便开口说道:“主子,也不用放在心上,您现在这么多人盯着,要是计较难免失了风度,容易被人诟病。”
宋云昭却道:“嬷嬷此言差矣,陆知雪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是大家族教出来的嫡女,这些人情往来怎么会不知,不过就是故意恶心我而已。”
香雪在一旁就道:“陆嫔实在是很过分,屡次三番针对主子。”
石竹也跟着点头,“这次主子要是不计较,只怕下次陆嫔更会嚣张。”
端着茶进来的清风听到这句,轻声说道:“主子若是太过计较,只怕与名声不太好。”
石竹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性子素来谨慎,但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主子第一次承宠,本就是新进宫的嫔妃中第一人,这个时候敢给人添堵,陆嫔不过是仗着家世比主子好罢了。若是主子这次咽下这口气,只怕以后没完没了。”
宋云昭兴致勃勃的瞧着几个人,觉得怪有意思,她心里是认同石竹的观点的,像是陆知雪这种人,只有狠狠的打她一次脸,她才知道疼。
以前也只是言语上的小毛病,她还真拿不到大把柄,这次嘛就不一样了。
于嬷嬷瞧着主子的神色,仔细思量下,这才说道:“主子,不如老奴走一趟,将东西送回去?”
送来的礼物再给送回去,确实已经很打脸了。
宋云昭就看向于嬷嬷,“嬷嬷是个心善的人。”
于嬷嬷一时有些讪讪的,叹口气说道:“老奴确实有些谨慎。”
“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宋云昭笑道。
于嬷嬷微微松口气,又听着主子接着说道:“只是我的性子素来是遇强则强的,陆嫔如此打我的脸,我岂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不然,别人都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只怕人人都要来踩我两脚。”
于嬷嬷现在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了,既是这样,她想了想说道:“主子,倒不如将这件事情知会张总管?”
反正,不能让主子直接出面,张总管往忘忧宫跑得这么勤快,于嬷嬷又不是看不出他什么打算,既然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得出点力才成。
宋云昭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有劳嬷嬷了。”
于嬷嬷忙点头,“老奴这就去做,那我就将那匹绸缎也带走?”
“行。”宋云昭痛快的答应下来。
于嬷嬷一走,石竹就说道:“若是张总管肯帮这个忙,下回他来忘忧宫,我就给他沏茶喝。”
香雪瞪她一眼,“你别没事找事,御前的人,咱们得小心些。”
“怕什么,不过是杯茶,又不是穿肠的毒药。”
香雪:……
清风在一旁听着抿唇笑,将茶盏放在主子手边,然后开口说道:“六尚局那边这回勤快得很,给咱们宫里送来一斤新茶,主子,您尝尝?”
宋云昭想着要不都想得宠,都想要权势呢。
之前六尚宫还想拿捏她,现在瞧着她一鸣惊人,转头就上赶着巴结了。
太极宫外,张茂全送走了于嬷嬷,抱着一匹缎子进了偏殿,随手放在桌上,瞧着那银白的颜色心里嗤笑一声。
这绸缎确实非常好,而且难得,像是这种银白色,里面是真的掺了银丝织出来的,所以走在阳光下银光闪动很是漂亮。
可是绸缎漂亮贵重有什么用,别人大喜的日子,你非要送白,这不是咒人家吗?
陆嫔,他知道,吏部尚书之女。
也是巧了,这几日吏部尚书跟秦太傅一唱一和的,在朝堂上蹦跶的厉害,弹劾宋南雍(宋云昭大伯父)的折子如雪花一般,若没有吏部授意,怎么会这么巧?
皇上对陆尚书正好不满呢,结果亲闺女把把柄送上来了,这哪是养女儿,这是养了个仇人吧。
若不是这次事情这么巧,张茂全还真的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帮这个忙。
天赐良机,他不捡起来,都对不住他那颗向上爬的心。
张茂全一直等着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求见的朝臣都离开了,这才抱着绸缎进殿。
封奕正捏着眉心看折子,脸色很是难看,今年的军费又要上涨一成,这些人狗官,是想要拿着军费拿捏他,简直是做梦!
“皇上。”
封奕不悦的抬起头,看着张茂全也没开口。
张茂全心头一颤,皇上心情不好,那他来的真是太妙了,于是就开口说道:“方才忘忧宫的于嬷嬷回禀奴婢一件事情。”
听到忘忧宫,封奕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可是宋贵嫔有什么事情?”
张茂全眼珠一转,皇上心情不好听到忘忧宫的事情,这语气都缓了下来,可见他当初做的决定多明智,于是立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保证,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不过,他把绸缎递上去的时候,故意走在有光的地方,那银白色在光下越发的扎眼。
封奕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陆嫔……想了想,原来是陆士奇的女儿,这么一想,就冷笑一声。
“传朕的旨意,陆嫔以下犯上,罚俸三月,禁闭一月。”
“遵旨。”张茂全心头一咯噔,没想到陛下罚得这么重,可见是真的把宋贵嫔放在了心上。
封奕沉着脸,良久嗤笑一声,然后抬头看着孟九昌,“今年新贡上来的绸缎,挑一些颜色鲜亮的送去忘忧宫。”
孟九昌忙弯腰接旨,“是。”
孟九昌带着人去了陛下的私库,瞧着今年新贡上的绸缎,满满的堆了整库,让人挑了十几匹适合宋贵嫔的位份能用的颜色,然后亲自送了过去。
这一位眼瞅着借着东风就能起飞,他这次跑腿倒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