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凌在一旁拍着陆夏星的后背,一边问徐露, “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吐了?”
徐露过去看了看, 给陆夏星切了脉, 发现她是外感风寒, 估计下午在空地上玩的太疯了,可能又吃了一些凉的东西。
果然一问陆夏星便承认了, 她吃麻雀之后感觉有些口渴,又没有带水, 就随意的吃了几口雪。
其实孩子们在冬天吃雪还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干净不干净, 有的小孩连屋檐下的冰柱子都会去舔几口。
见陆夏星这么难受,陆夏月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她很少有这么伤心的时候,一直拉着陆夏星的手,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徐露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冷静的人, 她让陆清凌去拿点烧好的蜂窝煤。
陆清凌不明所以的拿过来, 这烧好的蜂窝煤已经变成了白色, 徐露拿热水直接倒了上去,煤球顿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把这碗水端给陆夏星喝了, 孩子们都看到徐露是拿蜂窝煤冲的,见陆夏星要喝, 都有些担心。
“没事, 不难喝。”
陆夏星先小口的尝了一下,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甚至还有一点点好喝。
喝下去没多久,之前胃往上打难闻的嗝就消散了不少,陆夏星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这个偏方还是徐老爹曾经用过的,她小时候也在冬天吃坏过肚子,一直往上反难闻的酸水,和陆夏星这症状差不多。
她当时也以为要喝一些中药,可徐老爹直接拿蜂窝煤给她冲了水喝下去,没多大会儿胃就好受了很多。
这些个小偏方来自于生活,非常的简单方便,效果都挺不错。
王旅长和杨玉兰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他娘的耳朵里,老太太自从上岛以后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听了这样的消息,一时之下半张脸竟然不受她控制,不仅从耳朵后开始蔓延性的疼痛,更是嘴眼歪斜。
王旅长一看这个样子,也顾不得马上过年会打扰其他人,直接来找徐露,请她帮忙看看。
徐露穿上衣服就跟着王旅长往家走,王旅长性子很憨厚,就到这个地步也没说杨玉兰的坏话。
徐露到那里给他母亲一把脉,确定是面部神经性麻痹,这个病起病很快,徐露二话不说,拿了针开始给她针灸。
王旅长在一旁搓着手问:“徐医生,我娘这个病还能不能好?”
“没事儿,这样针灸几天就好了。”
徐露安慰王旅长,王旅长见自己的母亲针灸之后果然好了很多,也就放下心来。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军区医院,蔡文书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正在给杨奶奶检查。
杨奶奶当时送到省城医院比较及时,后遗症相对来说不算严重,但是她自己想不开,心情又不好,导致一直没什么好转。
就连之前去省外医院检查,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杨一天有时候会过来问蔡文书有什么进展,蔡文书只能摇摇头,次数多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没有比较还觉不出什么,谁知道王旅长的母亲也得了面瘫症状,和杨奶奶有些类似,徐露去针灸了几次竟然大有起色。
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也都在议论这事,之前两个护士本来是找徐露治疗咽炎的,可后来听了蔡文书的话,都没有继续去找徐露,这时听了不由后悔起来。
他们的咽炎仍然不见什么起色,可能因为冬天烧了蜂窝煤的原因,比之前还要更严重几分。
两个人就商量着要不要去找徐露看看病,再在耳朵尖放放血。
“这次不能让蔡医生知道了。”
两个人小声说话,上次去找徐露看病,就是被蔡文书拦下来了。
后来两个人也琢磨出其中的几分意思来,这蔡文书当时还和陆清凌有那么一段来往,后来陆清凌没有选择蔡文书,反而回村里和徐露结婚了,她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平衡。
其中一个小护士说,“这也太不人道了,她和徐医生有过节,就不让咱们也去看,要不然我的嗓子早就好了。”
“你小点声,小心被别人听到传到蔡医生那里,我看马上就要过年了,等来年咱们再去找徐医生吧。”
现在也只能这个样子,过年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也不能单让徐露给他们两个开小灶。
主要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觉得没底气。
爱华算是家里的半个大人,经过杨奶奶中风这件事情之后,杨一天倒是对她多了几分倚仗。
她就对杨一天说了徐露治好王旅长病的事儿,“外面都在说是小姑姑把王旅长的母亲气到的,还说徐医生能把这病给治好,要不爹你也给奶奶看看吧。”
之前爱华对杨奶奶的感情也就一般般,但是相比于黄莹英来说,她肯定更向着杨奶奶。
而且家里还来了徐芳翠,徐芳翠一进到这个家里,就嫌弃爱华几个他们是吃干饭的,动不动就让他们干活。
而且还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当成自个儿的,巴不得杨玉兰现在就嫁出去,话里话外都嫌杨玉兰是个没人要的大姑娘。
杨玉兰没了靠山,在家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但她从来不是个脾气软的,越是这样她越不着急嫁出去,就要在家里碍着黄莹英的眼。
别人家过年都是高高兴兴的,他们家也就徐芳翠是高高兴兴的,其他人在此衬托下显得更有几分落寞。
杨一天最近都不爱回家属院,可军区的事情到了年下也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的,大家都很好奇他怎么老吃食堂,还特地有人过来打趣他。
杨一天也很郁闷,本来是想让杨玉兰和王旅长搭上关系,他也好往上再爬一爬,没成想杨玉兰把这事儿也闹僵了,反而和王旅长结了仇。
这一烂摊子事,他她差点想丢手,随便这几个女人怎么斗去。
听了杨爱华这么说,杨一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奶奶,我比谁都想要让她赶紧好起来,可之前你们小姑姑已经去求过徐医生了,徐医生因为和你们后妈的缘故,不想来治病。”
路过的徐芳翠听到这句话,在门口哼了一声,她之前只是听黄莹英说过徐露在这里混的特别好,家属院的人都喜欢她。
徐芳翠那时候还没当一回事儿,可来到这海岛上之后,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去哪里都能听到徐露的大名。
甚至有一次她去村里的供销社买东西,都能听到几个老太太在那里说用了徐露的膏药,腿脚就好了很多。
那膏药当初徐露也是给了老黄秘方的,老黄后来在村里卖的风生水起,附近十里八乡都来找他看病。
更不要说后来还登过报纸,把老黄和徐露都表扬了一通。
徐芳翠眼珠子转了转,想她也是徐家的闺女,可从来没享受过一丁点好处,她爹在世的时候把医术全部都交给了徐老爹,说她是外嫁女,不能学医。
可徐露就不是外嫁女了?
越想越生气,徐芳翠当天晚上嘴里就长了好几个泡。
黄莹英见徐芳翠皱着眉头,以为她是担心杨奶奶好起来会找她的麻烦。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害怕,毕竟杨一天以后还得靠着她。
她有最大的资本。
于是就上前宽慰了徐芳翠几句,徐芳翠也不瞒着黄莹英,把她心里的想法和她交代了。
“那些个药方都是我爹在的时候做出来的,怎么就全成了徐露的?”
黄莹英英一听,心念一动,“娘,那你还能找到那些药方吗?要是能找到的话,咱们也可以拿那些药方来卖钱。”
黄莹英隐隐约约记得有好些个人都想要收购中药方,就普通的一个药方就能卖出大价钱。
现在距离改革开放也就五年的时间,她得在这五年的时间攒够资本,顺利成为开国后第一批手握重金的人。
徐芳翠摇摇头,“我手里哪里有药方,我早年出嫁的时候,我爹全都给了我哥。”
徐芳翠说到这里却下定主意,“你不是说部队上有妇女主任,还挺顶用!等过了年我就去找她,让她给评评理。”
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徐露占了,如果说徐露是女娃,还能用他们老徐家的药方,那她这个当姑姑的怎么着也得分杯羹。
黄莹英眼珠子一转,虽然知道想从徐露那里拿到药方有些不可能,但是能给她添堵,她还是乐意看到的。
之前的仓库因为放火烧了一半,她后来就把东西都搬了出来,家里的地方实在太狭小,她打算年后也要找一场地。
同样想要找场地的还有徐露,她这天晚上就和陆清凌说了年后的打算。
本来之前她就没打算一直在医院长待,之所以答应赵主任,就是想找找合适的人手,如今人手看的差不多,她也该开始开她的药厂了。
陆清凌对她的事业自然全力支持,听她说想要一块空地,当即表示年后可以给她想想办法。
“你打算先开什么药厂?”
听的多了,陆清凌也知道这些个药是分很多种类的,如果徐露想弄成药的话,肯定不能全部兼顾。
徐露也不瞒着他,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先建制造中成药,比如六味地黄丸这些。”
这个药方是治疗肾虚肾病的,还有很多相近的药方也都可以生产。
等厂子的效益好起来,她还可以生产类似的药丸。
她记得后来有很多中成药,像逍遥丸,明目地黄丸,人参养荣丸等等,这些中成药的销量都很不错。
腊月二十八那天,李飞燕就带着刘芳芳过来,两个人手里还提了一筐橘子。
这橘子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两个人的手里,两个人都舍不得吃,这次来看徐露就全给她提过来了。
李飞燕来徐露家来的次数多了,一进门打了招呼就直接冲过去抱两只小猫咪,满足的在猫身上吸了一大口之后,才和徐露说话。
“倒感觉你像是专门来看他们似的。”徐露打趣李飞燕。
李飞燕吐了吐舌头,拉着刘芳芳到徐露跟前,“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芳芳,她人特别靠谱。”
刘芳芳拍了李飞燕一下,“我和徐医生早就认识了,可比你认识的早。”
李飞燕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刘芳芳当初刚接手畜牧站的时候,回来就和他们说有一个厉害的大夫给猪接生。
“那倒是我后来居上了。”
刘芳芳腼腆的笑了笑,徐露直接就和她说了年后想要办厂子的事儿。
两个人这次过来也是想要早点进厂。
别的不说,李飞燕和黄丽萍都已经有了正式体面的工作,刘芳芳在畜牧站待的反而不那么如意,早就想找个别的活干了。
“徐医生,你要是能看上我,我自然乐意帮忙,就是我什么都不会。”
她倒并不是谦虚,实在是能帮得上忙的并不多。
“你快别谦虚了,徐医生能看上你,肯定你身上有她喜欢的点。”
李飞燕一边吃徐露做的年糕一边说。她和徐露打交道的时间长,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徐露也正是觉得刘芳芳很能干,虽然那时候在畜牧站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人很谦虚。
刘芳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是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两个人聊了没多长时间,张医生也过来,她手里拿着几张画报,是专门从省外面买回来的年画。
陆清凌之前带回来几张已经贴在家里,张医生带来的这几张年画和他们海岛上卖的还不一样,其中一张还是革命年代京剧红灯记的年画。
李飞燕就和徐露一张张的看起来,张医生在那里嗑着瓜子儿,一边和他们说着闲话。
李飞燕指的其中一张画报上喂猪的场景,“姐,你看这扎麻花辫穿黄衣服的小姑娘像不像芳芳啊。”
徐露凑近看,先看到的是十几只小猪,都在猪草前面吃,猪草旁边站着喜笑颜开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