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凌又把办公室隔壁几个字咬得特别重,拿眼偷偷的去瞧徐露。
徐露在心里觉得好笑,故意说,“那挺好的,有人帮着你们接收电话,就不会落下重要的电话了。”
“就是那些姑娘太年轻了。”陆清凌继续添油加醋,“都才十七八岁。”
“是挺年轻的,不过你可别凶人家姑娘。”
“我向来只凶新兵蛋子。”陆清凌给自己辩解,“人家小姑娘干的好好的,我干啥凶人家?”
陆夏星和壮壮挤眉弄眼,一会儿看看陆清凌,一会儿看看徐露,快速的扒拉了几口饭,从饭桌上跳下来。
“我们吃饱了,去外面玩儿了。”
董思琪也紧随其后,孙嫂子在后面追着他们,“再喝点汤,吃那么点能饱啊?”
陆夏星回头挥了挥手,“能吃饱的。”
三个人没去空地上,而是去了小河边,他们打算在这里捞捞鱼。
小河边的鱼只有大人的手指那么粗,没有什么肉,只有用面裹了炸一炸才好吃。
“你说我爸是什么意思?”陆夏星拿了网子直接下去捞,“怎么感觉他像是故意气我妈一样。”
壮壮舔舔嘴唇,“我也是这么感觉的,婶子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董思琪比他们都看得明白,“大人的事儿咱们别管,捞完鱼咱们去万人坑那边玩儿吧。”
陆夏星点头,“行,我要去看看小豆子和花花。”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他们家的恩人,孩子们总带着零食过去,小豆子和花花这段时间个子窜的特别猛。
“我妈不是开了培训班吗?他们怎么不去呢?”
“是不是不让去呀?”几个人捞了一桶的小鱼,董思琪提着就往万人坑那边走。
“你想让他们去上培训班?”
陆夏星点点头,“他们天天也不上学,长大怎么办?”
董思琪抿了抿嘴唇,他从前也不上学,天天的被董大明一家折磨,不是上山砍柴,就是在家里帮着烧火做饭。
上学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对万人坑的那些孩子来说,何尝不是一样的?
他们连自己的生存都顾不住,和他们提起上学,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果然陆夏星和小豆子花花说了以后,两个人都不当成一回事儿,“我长大了就嫁人,这样就有房子住了。”
花花吸着鼻涕,“然后再生几个孩子,让孩子上学。”
小豆子也是这么想的,“再过两三年我就能嫁人了。”
陆夏星瞪大眼睛,“再过两三年怎么就能嫁人了!”
“怎么不能?之前在万人坑里的姑娘都是这样做的!”
“我知道还有人嫁到外地去了呢!”
“那谁来说媒?”
“村里的媒婆啊,上次我见到她,她就这么和我说的。”小豆子拿了一块糖含在嘴里,“我还想嫁到这附近的村子,这样以后还能找你们玩儿。”
这些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嫁了人,他们就能从这个火坑里逃离。
可这些女孩子没有娘家来依靠,嫁的人家是好是歹,就全靠运气了。
他们还不像住在万人坑里的男孩子,不管怎么样也有一把力气,只要能挣工分就饿不死。
董思琪就指了这些男孩子问,“那他们呢?”
“他们就打光棍呗。”
小豆子耸耸肩,“我们才不要嫁给他们,到时候还得住在这万人坑里面。”
“那你们的父母有没有来找过你们?”陆夏星小心翼翼的问。
小豆子和花花都沉默了一下,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们都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把他们认回去,不仅能帮家里干活,还能得到一笔彩礼。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去?”
小豆子直接摇摇头,“不想。”
“当初因为我们是闺女把我们扔了,现在能挣彩礼了,就又要把我们认回去,我们才不干!”
小豆子还好,她娘家人做的比较绝,把她扔了就是不想要,她不像花花,家里的几个姐姐还经常来看看她。
有时候会给她带几块窝窝头,有时候是藏了很久的糖块,都粘在一起了。
但花花也是高兴的。
陆夏星见花花没有出声,还想再问,被董思琪拉了一下袖子。
“咱们也该回去了。”
吃完饭之后徐露打算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再给邮局那边回电话。
陆清凌也没着急走,故意在徐露旁边磨蹭了一会儿,就等着她开口问自己呢。
谁知道徐露根本不搭理他,慢悠悠地翻看着书。
陆清凌咳嗽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你看我今天穿这身怎么样?”
徐露从书里抬了只眼看过去,“还行。”
“那我就穿这身了。”
陆清凌又整理了一下帽子,“你说我戴帽子好看还是不戴好看?”
徐露这次连眼皮也没抬,“戴着吧。”
陆清凌恩了一声,“你说我往咱们房间里放个大镜子怎么样?这镜子有点太小了。”
徐露被闹得烦了,抬眼瞪陆清凌,“我看陆团长这一表人才,像孔雀开屏似的,根本不需要镜子。”
陆清凌眼里带着笑,“那是,我也是什么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
“从哪里学的词?”
“看书看的。”陆清凌得意洋洋,“我也是在慢慢进步的。”
徐露捧场的拍了几下手,“这可真不错,继续保持下去,相信陆团长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陆清凌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就不怕我给跑了?”
徐露哼哼几声,知道要是不哄好这人,怕是一直得闹下去。
“你都在我这五指山里面了,能跑到哪里去?”
“外面的人那里。”
“哼哼,你要是敢跑,我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自立门户,追求新的爱情。”
“你敢!”
“所以咱们陆团长就安心训练吧,咱们互相保持忠贞。”
哄了好大一会儿,陆清凌的毛才被捋顺了,徐露总算松了一口气。
中秋节要到了,徐露打算给药厂的工人们发些福利。
端午节的时候,她就给这些工人们包了些粽子,本来还想买些肉的,可是肉票太稀缺,工人们又太多,每个人分到手里不到一点,她就没有费那个劲。
中秋节也不例外,徐露打算在家做些月饼,不管是走亲戚还是自个儿吃,都是挺实用用的。
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徐露列了个单子,让孙嫂子有时间的话替她去供销社买回来。
“又给他们发这么些好东西呀!”孙嫂子是在扫盲班的时候认的字,看见单子上写的那些白面白糖什么的,就一阵阵的心疼。
“大家都这么努力的工作,好不容易过个节,何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孙嫂子撇撇嘴,“去哪里找你这么一个好厂长,要不大家都卯了劲儿的想去药厂。”
“这不挺好的,我们药厂也能招到好的工人。”
孙嫂子现在已经会用面包窑了,徐露省了不少力,只要把月饼的馅料打出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隔壁刘秀丽提了两斤的豆子和咸鸭蛋过来,后面的李营长则提着面粉和白糖,“知道你肯定要给工人们打月饼,这也捎上我的份儿吧。”
“行,东西搁那里吧,我一会儿就给你们做出来。”
刘秀丽闻着空气中香甜的味道,使劲吸了吸鼻子,“真好闻,过几天你们家是不是就要生炉子了?”
“打算再等等,这几天屋里还比较暖和。”
“那是因为你们外头盖着玻璃房的原因,今年我们打算也弄一个玻璃房。”刘秀丽并不着急走,“我们屋子现在冷的不行,洗个澡能冻死个人。”
一旁的李营长撇撇嘴,“知道冷还不去澡堂子洗。”
部队的澡堂子每个月都有免费开放的时候,到时候连票都不需要用,一般大家伙儿都等着那一天去洗。
刘秀丽嫌大家都脱光衣服在那里洗澡,互相坦诚相见的,她就不爱去。
徐露倒觉得这没什么,只是从澡堂子出来的时候太冷了,她一般等到供暖之后,才去澡堂子洗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家就洗上热水澡。”刘秀丽感叹了一句。
“什么时候集体供暖了就行。”
刘秀丽拉着徐露的手问,“集体供暖怎么供?”
徐露想了想,现在就有很多地方有筒子楼,这种是可以集体供暖的。
她把想法说了出来,一旁的李营长扯了扯嘴角,“你们两个女人可真敢想。”
“想想就不能了?”刘秀丽白他一眼,“你赶紧去上班吧,看见你就烦。”
第90章
徐桐撑着身体继续去干活, 可她是第一次来,肚子疼的很厉害,就算喝了红糖水也不顶用。
陆夏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小姨, 我去给老师请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