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却像听不出王格意思,握着彭姨的手,大大方方地看:“好看吗?我挑的款。”
“你挑的?”王格狐疑,并不觉得是顾明月付的钱,“你还能有这钱?”
不都还在外面欠着一屁股账么?
“当然没了啊。”顾明月说的坦荡,看向顾母,情真意切,“妈妈,你等我以后有钱了,也给你买个。不,买一堆,手指上都给你带满戒指。”
王格撇了下嘴,猜着就没有。
“可长了个好嘴,光会说好听的。”
“那不然怎么办?我又没钱,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她说的太过理直气壮,王格瞬间被问的卡了壳。
再次见识到了顾二丫的不要脸。
这人就没有一点儿羞愧心吗?
顾明月显然没有,还在给顾母画饼:“妈妈,您就等着吧。我以后有钱了不光给您买金戒指,还给您买那大金镯子。成套地给您配齐了,保管亮瞎众人的眼。”
彭姨看她一眼,低着头默默扣紧了自己袖子。
顾母却摆了摆手,也不觉得是她以后像是能有钱买这些。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做母亲的天生心偏,一直都坚信家里的几个女儿都没她儿子过得舒服。
更一直庆幸于自己的能干,还好撑到了顾大宝成家。
现在,顾大宝都赚钱了,也算是立起来了。
这往后啊,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也因此,她看着顾明月像是找到了一个能衬托她儿子优秀的参照物,越发慈爱起来,语气不免炫耀。
“我跟你爸也不指着你,你弟弟现在可能挣钱了。一天都是大几十地往家里带,我们用不上你的。”
顾明月附和点头,发自内心地感慨:“大宝可真厉害,不像我,只能靠着摆地摊勉强度日。平日里就算是想孝顺爸妈都没这个能力。”
顾母也随之叹口气,似在惋惜她。
“各有命数,没办法的事。”
“不过,还好我有个心疼我的爸妈。之前我过不下去的时候,家里有事也帮不上我。不过,现在好了,咱们家条件也行了。”顾明月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格跟顾母,“妈,弟妹,你们是来金店买东西的吗?”
王格对顾明月一向不喜,眼神瞬间警惕:“你问这干吗?”
“不干嘛呀。弟妹,我就是羡慕你。”顾明月看了眼她手上缠着红绳的金戒指,又伸出自己光嫩嫩的手指,晾在空气里,语气越发难过,“真的。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带过金首饰呢,也不知道这金的带手上是什么感觉。”
“能有啥感觉,”王格不自在地换了个手抱孩子,现在反而希望顾明月赶紧走了,“啥感觉都没有。你们逛完没?逛完就赶紧回去吧。天看着可就阴了,赶紧回去收衣服吧。”
顾明月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看向顾母,眼神向往,语气殷切:“妈,您知道吗?”
第75章 心病顾姐医
知道吗?
那肯定是知道。
顾母现在脖子上还带着个金吊坠呢。
但这又不能跟顾明月直说, 还是当着彭姨的面。
都十几年的邻居了。
虽然两家关系一般,但顾母在外面前还是相当重脸面的。
“也就那样。”顾母心里有点瞧不上顾明月的小家子气,“你要是想带我一会儿给你买个, 又不值什么钱。”
也值得她当众开口,都这么大个人了。
王格肯定不愿意,呛声道:“哪有出了门子的闺女还要娘家娘给买东西,都是让婆子买的。你婆子看不上你不给你买,那也轮不到咱妈给你买。”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可都是外来人了。
“我婆子心偏眼瘸, 一心想当个好后娘。跟咱妈又不一样, 咱妈又不是那种心狠人坏又偏心眼的妈。咱妈可是出了名的心软人好,疼惜孩子,媳妇闺女一律平等!”顾明月看向王格,目光扫过她手上的金戒指, 又看向顾母身上带着大金坠子。
“只是我命苦,也不像弟妹,这么年轻就有金首饰了。白长你几岁, 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戴过。”
顾父顾母这两年生意这么好,钱赚的这么多, 既没有让她们几个闺女跟着喝口汤,也没见她伸手拉家里几个闺女一把。
只会全程漠然,偶尔感叹“命数不佳”。而后, 再对着自己媳妇千般讨好, 百般巴结。
老了却都还想指着闺女。
毕竟媳妇又不是自己亲生的,照顾自己怎么可能用心。
女儿却是自己生下来的, 敢不照顾自己?
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们。
房子、车子、钱都是儿子儿媳的,而麻烦肮脏事却都是闺女的。
在这样个重男轻女家庭长大下的女儿, 可真是倒霉透了。
“行了,进去给你找个耳钉可以吧?”顾母嫌丢人,现在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挑完你就赶紧回家啊。”
顾明月点头,笑吟吟地看向顾母:“妈妈真好。”
王格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顾明月怕尴尬,没让彭姨陪自己进去,而是让她在门口等闻酌的车。
顾明月也不想让闻酌进来。
顾家的事闻先生处理不来,也不用他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她的很多做法闻先生可能并不认同,但是既然不违法违规的话,那她也确实不太有想改动的心。
婚姻的前提是尊重、是包容,更是求同存异。
她不可能成为别人的附庸,更遑论完全按着别人舒服的方式去生存、生活以及社交。
顾明月不曾践踏底线、违背法律。
也自始至终不是个讲良心的好人。
闻酌早就知晓的。
所以,她能毫无负担地拎着两兜带着金店logo的红色盒子,欢快地走出来。
一出来就直奔闻酌车上,上车就对着小镜子,把手上戴着的戒指和耳钉都给取下来了。
顾母来这是想给王格和她几个孩子买金饰。
可能也是听了人都在传“经济不行了,得赶紧买黄金”,她们来都是带着厚厚现金。
既然知道她们有钱,顾明月可不会瞎客气,专挑克数大的买。
买完之后,也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指,跟营业员一唱一和地捧着顾母拿了个戒指。
趁着顾母神志不清的时候,顾明月取下克数吊牌,戴着就抬头挺胸的走出来了。
完全不用顾母反应,也不等她算钱时反悔心疼。
王格跟顾母都惊了。
“快走快走。”顾明月手工算折损率,去两成佣金,其余的都给记账上。
闻酌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瞥了眼已经追出来的王格,轻踩油门,坐直身子,单手控制方向盘,将车滑行出去。
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等自家媳妇出来的时候,闻酌也曾降下车窗,无声地看窗外人潮涌动。
街道熙熙攘攘,闹中却更让人沉静。
过往几月,顾明月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无论是对于顾家,还是江家。
哪怕是江家人三番两次地找上门,她都没有要求或者强迫他采取过什么措施,甚至都不曾问过他一句。哪怕是现在,江家人老实起来,顾明月依然没有开口问过为什么他们突然就安静下来。
是想不到吗?
怎么可能?
那是顾明月。
闻酌手搭在窗边,突然很想抽根烟。
或许他不认同顾明月处理事的方式,那顾明月就认同他的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只是会悄无声息地瞒着月亮他对江家那群人做过什么。
而恰好,顾明月给足了他尊重与相信。
尊重他的做法,相信他的理智。
从不多问,无需多问。
直到现在。
他的月亮,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总是在笑意下掩盖最平稳的心绪。
他们生来就被命运玩笑着拨弄,摸爬滚打长出了自己的样子。
不一定美好,但一定顽强。
于是,他们便会默契地处理着各自家务事,又会若无其事地拼凑在一起,乘车回家。
转了一下午,回到家,顾明月随手把两个袋子扔到桌面上,打算晚上去夜市的时候顺路带给沈因,赶紧趁高价给卖了。
彭姨端着果盘绕过来,坐在顾明月旁边,兜了半天圈子,才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袋子,轻声开口:“明月,我给你也买个镯子吧?”
彭叔走得早,她在家基本不怎么花钱,存款还有些。
“啊?”顾明月从报表里抬起头。
“买个实心的,”彭姨像是要攀比什么般,握着她的手腕,比划着,“克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