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或许,我们可以从沈家那边查查看。”
先前沈青书就怀疑过沈家,但因为程锦说那些绑匪似乎是土匪,所以乔月就没往沈家这方面想。
毕竟沈家再没底线,也不敢通匪不是。
可现在,事情愈演愈烈,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就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思来想去,能这么想毁掉她的,估计也只有元丝丝一个人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小人之心了,但现在线索在澧县那边就断了,就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
顾远在京多年,京城这一带的三教九流他还是认识不少的,有个方向,说不定就将人给揪出来了。
第177章 chapter117尾声
乔月回来的第二日, 流言已经愈演愈烈,从最开始说乔月被玷污到现在已经是乔月怀了那贼人的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开始在家里养胎了。
一群自诩正义的人士聚在桃花面门口,说要乔月出来给个说法, 更有沈青书的爱慕者找上门来,说乔月已经没了清白配不上沈青书, 让她自请下堂。
这些人闹的厉害, 乔月怕她们闹到店里弄坏了东西, 无奈也只能关了店。
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 谣言一浪高过一浪,居然比马上要结束的会试热度都高。
赵天齐在屋里躲了五六天也没见程家人找上门来, 今儿个好不容易出来找点儿吃的, 就听见邻座的人在讨论女子失去清白的事儿。
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他亲眼看见的一样。
这种东家长西家短没什么事实根据的话, 赵天齐原本只打算听个乐呵,直到听见那人说对方是桃花面的东家乔月。
赵天齐登时放下了筷子,突兀的声音, 引得隔壁桌的人侧目。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乔月遭遇绑架的事儿, 说起来只有他和元丝丝知道,乔月这个受害者总不可能往外说。
可如今对方不但说的有声有色的,居然连地点在哪儿都知道。
那人见赵天齐急切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才慢悠悠地说:“这还用问吗,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 那个不知道沈娘子在去庙里的途中被几个大汉给玷污了。怎么,你这么激动, 难不成是沈娘子的爱慕者?”
赵天齐并不理会对方的调侃,反倒是被他那句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给吸引了注意。
怎么会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乔月虽说因为桃花面在京城有些名头,但也绝不至于如此引人注目。除非,是有人故意的。
想到这儿,赵天齐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元丝丝。
这些时日他因为怕程锦来找他的麻烦所以闭门谢客,两耳不闻窗外事儿,故而也就忽略了,还有元丝丝这个隐患。
那人看似聪明,实则愚蠢无脑,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做出这种造谣的事情也未可知啊!
难不成……
将银钱放在桌上,赵天齐起身出门,果然,街头巷尾两两三三凑在一起的,嘴里谈论的无不是桃花面的事情。
此时此刻,赵天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都完了……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厉害,乔月指定会报官,若是京兆尹参与,再加上顾远从旁协助,查出幕后主使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公子……”双儿看赵天齐面色很差,就知道事情发展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公子,要不要约见元小姐?”
“这个时候见她,你是想自投罗网吗?”赵天齐几乎要被元丝丝那个猪队友气死了,“索性这件事咱们没有参与,他京兆尹就算查出了什么,也追究不到咱们头上。”
“回去,就当这儿咱们不知道。”赵天齐带着双儿回了家,又派双儿去打听胡家的情况,得知程锦已经走了,只有程夫人留在京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想来是程锦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真相。
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故而赵天齐也就忽略了那日他在胡府打了退堂鼓没进去后,胡哲并未派人来询问原因。
更没有发现,原本胡家七天来送一次补给的,这一次都过了八天了,也没有个动静。
如今乔月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赵天齐怕引人怀疑,便继续闭门谢客,只是时不时让双儿出去打探下外头的情况。
在双儿第五次出去后,终于带回来了消息,元丝丝被官府带走了,罪名是恶意诽谤,毁坏她人名声。
在元丝丝被抓的下午,沈家主母也被官府给带走了,听说是协同元丝丝作案。
在顾家的刻意煽风点火下,这两人被抓走都格外的高调,是以,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桃花面的沈娘子是被人恶意诬陷的。
毕竟能真的将这事儿告上官府的,说明人家确实身正不怕影子斜。
谣言嘛,来的快去得快,很快,京城的风向就有所转变。
当然啦,也有那些心思歹毒之人,恶意揣测,说这只是乔月伙同京兆尹在作秀,不能说抓个人就说明她清白,除非乔月肯请人验明正身,证明她确实是清白的。
在审讯时,公堂内外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元氏跪在堂下,恶狠狠地瞪着元丝丝。
“沈元氏,今有元丝丝控诉你指使她作案,试图毁坏桃花面东家乔月的名声,可有此事啊?”
惊堂木一响,原本闹哄哄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元氏作为一个深宅妇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给吓到了,“大人,此事民妇不知啊!是她,是她污蔑我。”
元丝丝受过一遍刑,已经什么都招了。
如今的情况也容不得她不招,京兆尹已经找到了最初帮她散播谣言的几个妇人,几人也都指认了,找她们的人就是她身边的侍女。
她原本还想辩驳几句的,但官府查到的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容不得她狡辩。
好在官府只查到了她散布谣言,算不得什么大罪。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怕是难逃牢狱之灾。
她与沈家虽是亲戚,但这段时日她也看透了沈家人的为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若自己下了大狱,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跟自己撇清关系。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将元氏一同拉下水。
元氏是沈家主母,即便是为了面子,沈家也不会让她去坐牢。
思及此,元丝丝一个头磕在地上,“大人,还请大人明察。民女家中清贫,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守,一年的收入只够家中温饱,若非我姑妈相助,民女哪来的钱去收买那些人。”
元丝丝情真意切地说:“姑妈给的钱,民女只用去一小半,还有一部分藏在我房中梳妆台下的妆奁里,大人竟可去查。”
“元丝丝……”元氏大吼一声,她没想到元丝丝现在居然敢算计她了,她说的那笔钱,分明就是先前她们分了的老秦氏的钱。
这钱,官府指定一查一个准,到时候她就是想抵赖也没有办法了。
作为元丝丝的姑妈,元氏也明白元丝丝此举是为了拉她下水好让沈家的人出手,但老秦氏是什么人元氏是门儿清,若是这件事真跟自己扯上关系了,按老秦氏那性子,为了名声可能会将她扫地出门。
两害权其轻,侄女跟自己的荣华富贵那个重要,元氏还是分得清的。
看元丝丝那摆明了就要攀扯自己的模样,元氏也不在心软,当时就揭发了元丝丝不但散布谣言,意图毁坏乔月的名声,还买凶绑架,想要在乔月去上香的途中,毁掉乔月的清白。
“大人,她是看前面的计划没有成功,心有不甘,所以又想出了如此卑劣的对策的,她手里的那笔钱,也是她来找我借的,我也是看她孤身一人在京城确实需要银钱傍身,就借给了她,却不想现在她竟反咬一口。”
元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似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元丝丝看着元氏,一双眼睛瞪大了,满脸的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自己头上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姑妈。
而且,元氏竟然将她策划绑架乔月的事儿都给抖落了出来,摆明了是要摘清自己,让她自生自灭。
可明明,她只需要稍微求一求姑父,以姑父在京城的地位,这件事大事化小其实并不难。
“姑妈?”元丝丝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眼泪从眼中滑落,不知是在怨恨元氏的无情,还是想试图唤醒她的良知。
姑侄俩在公堂上狗咬狗,乔月这个当事人跪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
有程夫人作证,可以表明她在普济寺只是不小心滚下山崖受了伤,并未遭到侵犯,如今元丝丝也承认自己是刻意诬陷,那那些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那名幸存的绑匪到现在都没醒,原以为线索就这么断了,谁成想狗咬狗一嘴毛,元氏居然将全部事情都给抖落出来了。
元丝丝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将所有的计划都和盘托出,当然了,她也不会忘记还有赵天齐这号人的存在。
在她的供词里,极力将自己说成一个无足轻重的从犯,赵天齐才是主谋。
当所有的事情形成一个闭环的时候,乔月居然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程夫人在听见赵天齐这个名字后,微微愣了一下,“这件事他也参与了吗?”
乔月不知该如何回答程夫人的话,她能理解程夫人的震惊,毕竟按程世安所说,先前程夫人对赵天齐可是十分敬重,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程世安的救命恩人,更因为他是个读书人。
可现在,赵天齐一次次的刷新她的认知。
既然又有新的嫌疑人出现,京兆尹只好再次让快班出马。
很快,赵天齐就被带了来。
“学生赵天齐,见过大人。”赵天齐欠身行礼,因为秀才的身份,他不用像乔月她们一样行跪礼。
将现场扫视一遍,赵天齐便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一点儿都不慌,反倒是悠闲从容地询问,“不知大人叫学生过来,所谓何事?”
京兆尹在听元丝丝的叙述时,以为这个赵天齐当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卑劣小人,可如今看他长相周正,谦卑恭顺,处变不惊的模样,实在很难将他与元丝丝口中那个卑鄙小人联系在一起。
但既然嫌疑人都已经指认了,该问的话他还是要问的。京兆尹正色道:“赵天齐,现元丝丝状告你筹谋策划,意图绑架他人,你可认罪?”
“大人,学生这几日都在家中闭门学习,连门都不曾出过,这绑架一事,又从何说起?”赵天齐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脸的无语。
从他的脸上,京兆尹并不能分辨真假,便继续问他,“那我且问你,这位元丝丝小姐,你可认识?”
“当然,”赵天齐看了一眼元丝丝,嗤笑一身,“学生曾和这位元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元小姐仰慕学生的才华,曾数次约学生相见,但学生觉得到底男女有别,后来就拒绝了。这件事儿,五味居的店小二和元小姐的婢女都可作证。”
“你胡说。”元丝丝反驳,“明明是你先找的我,说是要给乔月好看,我才和你合作的。就连买凶的钱,也是你给我的。”
元丝丝究竟只有十五岁,即使是有些心机,但在赵天齐面前,终究是不够看的。
尤其是她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明显就是无能狂怒,赵天齐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他微微一笑,继续看向元丝丝,“元小姐,你不能因为我拒绝了你,就如此向我泼脏水吧!我何曾主动约见过你,倒是你,曾多次向五味居的店小二打听我的住处,甚至来我家里寻我,这些我可是都有证人的。至于你所谓的钱,我的钱,都是胡员外助我读书用的,每一笔都有详细的进账,大人若是不信,也尽可去查。”
“至于其他,学生承认,曾和沈娘子他们有过过节,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些时日,学生一直闭门谢客,发奋读书,四邻皆可为证,所为筹谋绑架,学生实在不知从何谈起。”
赵天齐的辩驳条理清晰,任何人听了都找不出一点儿错漏,更何况他事事都有证人,元丝丝的指正好像真的站不住脚。
但有句话叫物极必反,有些事情太过了,反而让人生疑。尤其是赵天齐句句不离证人,好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专门等着证人撇清自己的关系似的。
快班继续出动去寻赵天齐所为的证人,京兆尹再次询问元丝丝,可有其他证据。
元丝丝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她跟赵天齐的接触,似乎真的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朱儿虽然知道实情,但因为她也是嫌犯之一,所以她说的话,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至于五味居的店小二,他确实见过自己和赵天齐接触,可几乎每一次两个人都是一同前往,仅有的几次,也是自己让店小二去请的人。
如今赵天齐一盆脏水泼在她身上,说她是因为被拒绝恼羞成怒所以攀咬她,她竟连丝毫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