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苏燕婉松了口气,虚惊一场。下次要记住了,这具身体酒量不行,不能多喝。
靳泽掀起眼帘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补充:“非要有什么,大概是问我们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帮你把桌子收拾了。你还特地拍了拍我的手臂,大概是让我收拾得干净点。”
苏燕婉:……
靳泽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吃完收拾好餐桌,把剩下的早餐热在锅里,便出门去部队了。
上午,苏燕婉打扫完客厅,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就看到刘美娟一脸喜色地朝这边走来,看到她,兴奋地挥手。
“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苏燕婉一边扫地一边问她。
“是好事,大好事。一会儿我帮你扫。”刘美娟抢过她手里的扫帚靠在墙上,拉着她坐下,把双手伸到她面前,问她:“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
苏燕婉目光落在她手上,没看出来有什么呀,正要询问,突然顿住,重新又看了一遍她的手,“你手上的冻疮都好了?”
“没错,不只是手上,还有脚和耳朵。”刘美娟笑得合不拢嘴,“燕婉,你的芙蓉膏太好用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冻疮都十几年了,每年都长。然后一到了开春,又是流血又是痒痛,我试过好多种方法,都没有效果。回去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早晚各涂抹一次,在火上烤一烤,等芙蓉膏被吸收。这才一周多,竟然全好了。”
说到这,刘美娟把她脸凑过来,“还有脸,是不是比以前白了一些,皮肤也细腻了一些。还有钱嫂子,效果也很好。就是今天师长家里要待客,她来不了。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了这个。”
苏燕婉接过布袋一看,里面是黑乎乎的水果,“这是柿子?怎么是黑的?”
刘美娟还在欣赏自己干干净净没有冻疮的手,闻言,羡慕地看向她手里的布袋:“这是钱嫂子家里给她寄的黑柿,可稀罕了,别的地方都没有。平日里她谁也不舍得给,我求了她好久,她才答应给我一个尝尝鲜。
这剩下的放在谷仓里捂了一个冬天才放到现在,她竟然全给你了。你啊,现在就是钱嫂子的心头好。”
苏燕婉被她的话逗乐了,从里面拿了两个给她:“这两个给你。”
“真的给我?”刘美娟嘴馋得舔舔唇。
苏燕婉点头,“这是辛苦费,劳烦你替我多宣传芙蓉膏。”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柿子特别好吃,燕婉,你真好。”刘美娟笑嘻嘻地接过,从怀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太高兴了,差点忘了正事。这些钱是有人托我帮她们带一盒芙蓉膏,空盒子我都带来了。”
苏燕婉数了数,有八个,“竟然这么多?”
“主要是芙蓉膏好用。你不知道,我一说芙蓉膏是从你那匀的,她们都说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原来是用了这个。都不需要我多介绍,她们就让我帮忙带了。”
芙蓉膏一盒她卖五块钱,和供销社买的雪花膏一样,就这一笔生意,她的成本就回来了,剩下的芙蓉膏都是赚的。
苏燕婉进屋去装芙蓉膏,等她出来,刘美娟已经把院子扫干净了,落叶什么的也全都装好倒到指定地点。
苏燕婉把装好芙蓉膏的布袋递给刘美娟,又抽出四块钱,“以后你帮我介绍,一盒芙蓉膏我给你五毛钱的辛苦费。”
“这些你拿回去,我们是朋友。我帮你介绍客人,哪还能要你的辛苦费。”刘美娟晃了晃手里的两个黑柿子,“再说了,辛苦费你刚才已经给过了。”
“这个不一样,亲兄弟明算账。你帮我介绍也要花时间的,这生意我要长久做,又不是只做一次两次,你不收钱,那我不要你帮我介绍了,我没那个脸。”苏燕婉佯装生气,要把布袋拿回去,把大团结退给刘美娟。
“别,我收,我收。不过这次我不要,你从下次再给我。”这是刘美娟的坚持。
苏燕婉见她说什么都不要,只好作罢。美娟喜欢打扮,下次给她缝一条束发带。
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收获太多的好意,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欠人情,怕自己回报不了同等的情谊。
芙蓉膏一下子卖出去八盒是件好事,以这个势头,她手里剩下的十几盒肯定不够卖。
她回屋找到梁天冬留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让他一次送三陶罐的獾子油。
梁天冬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我这次带的只剩下两陶罐了。这样吧,过几天,我回关外,倒时候给你送到家属院门口。”
“两罐就两罐,你先送来。这次除了獾子油,其他的草药和干花也要。”
苏燕婉一口气说了二十多种药材和花草的名字,其中十多种是芙蓉膏所需要的,剩下的都是一些止咳,去火,补气血之类的常用药草。
就算有人找到梁天冬拿到了药材名单,也没法推测出芙蓉膏的配方。
因为钱嫂子和美娟姐的卖力宣传,剩下的芙蓉膏陆陆续续卖出去了。后面的人怕买不到了,还提前支付了定金排队。
她现在手里现金一共差不多一百六十块。
现在只有她所在的陆军一号大院的人知道芙蓉膏,等口碑出去了,其他大院应该也能卖不少。
两天后,岗哨亭打电话过来,“苏同志,有人找。”
苏燕婉看了眼日历,这个时间应该是梁天冬来了。她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大院门口。
走的时候顺便带了小刀,打算一会儿去附近公园割一点马齿苋,这也是芙蓉膏其中一种药草,活的效果更好。
站岗的小战士红着脸跑过来,指了指前方一个背影,“苏同志你来了,找你的人在那。”
“谢谢郑同志。”
“不用谢。”小战士低着头不敢看她,说话有点结巴,等苏燕婉走了,才敢抬起头看她的背影。
他旁边的小战士撞了撞他,“哟,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胡,胡说什么。没有的事。”苏同志那样的人哪是他能肖想的。
苏燕婉走向那个背影,越看越不对。
不是梁天冬,是崔宝栋。
她转身要走,崔宝栋跑上来抓住她的手腕,“苏燕婉,你还想跑。妈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的事受了多大的罪。”他的目光落在苏燕婉的衣服上,“你倒好,跑这里来享福了,穿这么好。”
苏燕婉蹙眉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门,“有什么事去旁边说。”
崔宝栋看向周围,周围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这里毕竟是部队大院,森严冷肃。他一个混混有点怕,拽着苏燕婉去到旁边的人迹罕至的林荫小道。
这里没人。
苏燕婉神色平静:“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
崔宝栋撒手,“听人说你在里面给人当保姆,一个月不少钱吧。”
苏燕婉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们是亲姐弟,我也不问你多要,你不是不想被戴家人发现吗?先给我一百,我帮你保守秘密。”
“我才来一个多月,工资都用来买必需品了,没钱。”苏燕婉转身就要走。
崔宝栋拦住她,“哎,别急着走啊。我可是打听过了,说你私下在卖什么芙蓉膏,五块钱一盒。你还装没钱。那可是咱姨婆的秘方,按理来说,应该有我一份才对。我也不要多的,给我一百块,今天就放过你。”
“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有人通风报信。”苏燕婉看着他,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谁啊?”
崔宝栋伸手:“当然不能告诉你,钱拿来。”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我在大院的消息是周妈告诉你的,我卖芙蓉膏的事应该也跟孙家脱不了关系?”
阮安蓉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应该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专门找到崔宝栋通风报信,这种报复手段拙劣浅薄,对方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是孙美怡吧?”
“我不认识什么孙美怡不孙美怡的。”崔宝栋没想到苏燕婉变聪明了,三五下就猜中了,不耐烦:“把钱给我,你要是不想被戴家人发现在这,就乖乖给钱。”
“想要钱?”苏燕婉的声音清冷,掏出挖马齿苋带来的小刀,“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她出手极快,手中的刀快速刺向崔宝栋的眼睛。刀尖在距离眼睛半个手掌的距离停下了,寒芒闪烁。
崔宝栋整个吓傻了,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出来。
苏燕婉看着他的眼神像看死人,透着无情和狠厉:“还要钱吗?”
十几年的后宅生活,她能坐稳风光无限的如夫人位置,就不会没有一点自保手段,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崔宝栋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她见得多了,不用点非常规手段吓唬吓唬,是不会知道教训的。
崔宝栋哆嗦着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要了,不要了。”
苏燕婉嫌弃地皱眉,收起小刀,“我在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滚吧。”
崔宝栋连滚带爬,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本以为是只柔弱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突然暴起变成了食人花了。
对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而言,心里的冲击可想而知。
苏燕婉收拾完崔宝栋,转身,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僵住:“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靳泽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最终苏燕婉也没有问出那句话,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听岗哨说,你在这里,过来看看。”靳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和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哦,那你看到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苏燕婉说完路过他,朝家属院大门走去。
靳泽跟在她身后。
家属院门口。
经过周妈事件,大院的人都认识了苏燕婉,此时见两人一前一后,神情都冷冷的,面面相觑。
“这两人是吵架了吗?”
“应该没有吧,靳副团长平日不就是这副冷冷的样子。”
“不知道,总感觉两人之间怪怪的。你说那些谣言不会是真的吧?两个人年龄相仿,长得都好看,挺般配的。”
“胡说八道什么,靳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找一个保姆做孙媳妇。别胡说了。”
快到靳家时,靳泽突然开口:“你刚才不该那么做。”
苏燕婉转身,看着他目光冷淡:“靳副团长是把我当你手下的兵,在训我?”
像是突然竖起全身刺的小刺猬。
靳泽漆黑的眼眸看向她,苏燕婉也同样看着他,寸步不让。
“不值得。”靳泽声音低沉沙哑。
苏燕婉不理解,“什么?”
“对付这种小混混,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你要知道任何方法都不可能万无一失,若是你刚才没收住,你想过后果没有?”
苏燕婉愣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
苏燕婉看着他,“你不觉得我太极端?不觉得我可怕?”
靳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