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我们不得吃它个七八碗饭啊?”顾承安将柴火抱进厨房后方堆着,拍拍手凑到苏茵身边,看她做红烧鱼。
谢承英看表弟一眼,“吃,你能吃得下去就可劲儿吃!”
当晚,一大盆红烧鱼占据饭桌中心位置,满满一盆,红褐色汤汁泛着油光,鱼肉一块叠一块,在白蒜黄姜绿葱和红辣椒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吸引人。
军军咽了咽口水,小嘴动了动,忍不住了,“吃鱼吃鱼!好香啊!”
“你们俩小心刺啊。”谢承英一顿饭的功夫都在叮嘱两个小的,专给他们挑刺少且大根的鲜嫩部位,多是鱼肚子附近。
军军和苗苗都是吃鱼好手,半点不担心,大口吃鱼肉,大口喝鱼汤,吃得小肚子鼓鼓。
顾承安和苏茵坐在一张长凳上,顾承安看着对面的两个小奶娃,吃着鱼小嘴巴巴的,吃得可香。
军军还贴心地提醒苗苗,“你当心刺呀~”
苗苗乖乖巧巧点头:“我知道~”
顾承安便也垂着头,微笑低语,“当心刺。”
苏茵抬眼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承安憋着笑,忍住了想贴贴她脸颊的冲动,手痒得很。
——
出来一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回京市的日子。
顾承慧和苏茵早上便收拾好行李,索性几人来得轻松,除了给大姑一家带的一些礼外,也没多少东西。
可这趟回去却不容易,大姑使劲儿往她们包袱里塞东西。
腊肉、冬蘑干,人参,野菜干…将包袱塞得鼓鼓囊囊。
“大姑,您快把家里东西全塞来了。”顾承慧忙阻止。
“这有啥?”顾康莲拍拍包袱,把它给压实了,“你们也别怕重,让承安拎,大老爷们就得多做事。”
顾承安在一旁听着,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行,大姑,您把这屋子都掏空了,我也给拎回去!”
“哈哈哈你这小子!”顾康莲看着比自己高不少的侄子,当真是人高马大,“就这张嘴不吃亏!”
这回去火车站照旧是大姑夫借来了吉普车送他们。
126部队距离城里远,积雪又厚重,轻易出不了门。
到达火车站后,一行人在候车厅送别。
短短相处十来天,谢承英已然舍不得几个弟弟妹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他们一块儿玩耍的日子。
“你们到家了记得来个信儿。火车上多注意安全,不过有承安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表姐,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万事有四哥顶着呢。”顾承慧也舍不得大姑一家,挨个和人告别。
最后到了军军跟前,小男娃努力忍着眼眶包着的眼泪不掉下来,鼻子红通通的,“承安舅舅,小姨,茵茵阿姨,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
他还想一起玩儿呢!
苏茵替他擦擦眼泪,轻声细语,“有机会肯定来,你不是男子汉嘛?怎么还哭鼻子啊?”
军军吸吸鼻子,委屈巴巴,他才不想他们离开呢。
顾承安更是没有离别愁绪,一把把小外甥抱起来,摸摸他小脑袋,“男人哭什么哭?不准哭了啊~”
“哦~嗝。”军军打了个哭嗝。
火车即将到站,最后分别时刻,军军挣扎着凑到苏茵阿姨旁边,要对她说悄悄话。
谢承英笑他,“你和你茵茵阿姨还有悄悄话了?”
“那肯定有啊!”
军军冲茵茵阿姨挥手,苏茵将人抱过来,四岁的男娃养得好,可称手。
“茵茵阿姨,我还是想你当我舅妈~”
这是军军对苏茵说的悄悄话。
伴着一阵鸣笛声,上了绿皮火车后,三人找到卧铺位置放好行李,苏茵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这个原书中的小男主奶声奶气的声音。
趁着承慧去过道看热闹,她戳了戳顾承安的手臂,问他,“是不是你故意教军军说的话?”
顾承安挑挑眉,“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压根儿不知道啊,怎么成我教的了?”
“那算了。”苏茵别开脸。
“哎,你还没说呢,那小子跟你嘀嘀咕咕说什么了?还挺神秘。”
苏茵坐得离顾承安一米远,以防他动手动脚,“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顾承安双手环胸,靠在床架上,“是不是让你跟我好,或者让你当他舅妈?”
苏茵双眼瞪大,惊讶这人到底是猜的还是他让军军说的。
“别这么看着我,这叫什么?这就是舅甥连心,不愧是我外甥!”
苏茵:“…”
=
京市顾家。
念叨着小辈们明天下午就能到家,老太太提前两天就爱去门口望一望,一会儿和吴婶儿商量明天的晚饭吃什么,一会儿又张罗打扫着小辈的房间。
钱静芳也想儿子,可到底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妈,您歇会儿,承安他们明天才能到呢。”
“这有啥,多动动啊,身子骨还好些。”
婆媳俩在屋里说话,眼看着到了婆婆午睡的点儿,钱静芳扶着老太太进屋,转头就迎来了客人。
梁志新听闻苏茵去了东北是她动身三天后的事,后头朝顾家人打听了回程的大概时间,这才惦记着过来看看。
“钱阿姨好,苏茵同志回来没有啊?我给她送书来的。”
钱静芳看出邱雅琴儿子的心思,细细打量着梁志新,这人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是性子老实了些,但是人品没得说,他家里也不错,邱雅琴对苏茵更是赞不绝口,这么看来,和苏茵倒也般配。
“没呢,明天下午回来。你到时候来找她。”
“哦哦行,那我后天找她吧,她刚回来肯定很累,要歇歇的。钱阿姨,我先回去了。”
钱静芳听着梁志新如此贴心的话,对人更是满意。
送走了梁志新,转头,这屋里又来了客人。
“静芳啊,在家哪。”
“红云嫂子?”钱静芳一眼认出来人是三师长媳妇儿薛红云,忙把人迎进屋,“快坐。”
薛红云比钱静芳长几岁,留着一头短发,双手插在棉袄兜里坐到顾家沙发上,“你快别忙活,我就过来说说话。”
“那也喝口茶再说。”钱静芳给人上了茶。
薛红云抿口茶,砸吧出满嘴茶香,放下搪瓷盅这才寒暄起来,“你们家承安去东北了还没回来啊?”
“快了,已经坐上回来的火车了,明天下午就到。”
“那感情好啊。”
钱静芳有些纳闷,这红云嫂子进屋后句句不离自己儿子,怕不是有什么事儿,“怎么了?红云嫂子,有事儿你直说就是。”
“哎呀,你是个敞亮人。这不,我也是替人来跑腿儿递个话的。”薛红云看一眼钱静芳,大家都是上四十的年纪,可眉眼天差地别,当年二十来岁的钱静芳就是院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加上那顾康成也是个浓眉大眼的,真是怪不得两人生个儿子也俊。
“其实,我是来给你家承安说媒的。”
“说媒?”钱静芳惊了一瞬,毕竟自己儿子厌恶包办婚姻,厌恶被人安排相亲,就连大院里不少人都知道,因此钱静芳至今没给孩子安排过相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也惯得他对找媳妇儿这事一点儿不热衷。
“对!”薛红云搓搓手,热情洋溢介绍起女方情况,“是这样的,去年调任来的周师长你知道吧?他小闺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还是高学历,正经高中毕业的,说话办事儿都没得说,性子也特别好,不是那种被惯坏的性子,这点你放心!就比你家承安小一岁,肯定也有话聊,能说到一块儿去。”
“周师长小闺女?”钱静芳对去年调防来的二师长周平印象不深,只模糊记得是个和善性子,一家人都挺客气,不过她只记得周师长有个大女儿,已经结婚了。
薛红云解释一句,“小闺女之前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南边海岛上,这才过来。”
“那怎么突然想和我们家承安说亲啊?”
“他媳妇儿不也发愁嘛,想给小闺女挑个好归宿,挑来挑去就挑花了眼。要我说,整个大院,谁能俊过你们家承安去?更别提你家这条件,我寻思也挺门当户对的。”
钱静芳听到那句
谁能俊过你们家承安去,倒是十分认同,自己儿子的模样当真是好。
“我寻思呢,不然让两个孩子相处相处…都是年轻人,感情也是处出来的。”
钱静芳有些犹豫,“你也知道,我们家承安不太弄这些,觉得烦。”
“静芳,不是嫂子说你啊,孩子不能这么惯着,你不给他张罗,他能一辈子不结婚!你信不信?”薛红云苦口婆心,“咱们当妈的不容易,把孩子从小带到大,现在还不省心,反正啊,这姑娘是真不错,她爷爷还是南边军区退休的大领导,家里根正苗红的,叔伯舅舅也都有出息,和你们家承安般配,和你们家条件也相称。正好现在你们承安的娃娃亲也解除了,该上上心张罗结婚的事儿了。”
钱静芳被薛红云说得意动,夜里和丈夫商量一番,男人却当起甩手掌柜。
“想安排也行,不安排等承安自由恋爱也成。”
钱静芳没好气地嗔丈夫一眼,“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其实红云嫂子说得也有道理,承安开春就二十一了,这个岁数还不张罗,那结婚生孩子不得二十七八了?”
越说越不得劲,儿子年纪也迈过了二字头,钱静芳哪有不发愁的。
第二天吃了午饭,便上门和薛红云谈妥,张罗着等顾承安回来让两个孩子见见面,接触接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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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哐当…
绿皮火车发出阵阵声响,不眠不休地行驶在铁轨上。
清晨五点多,四周依旧黑漆漆一片,昨晚睡得格外早的苏茵已经醒来,睁眼看着上铺的床木板发呆。
今天下午就要到达京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更多。
欢喜与忧虑交织。
自从爷爷走后,苏茵难得在顾家体会到了家的温暖,顾家人对自己很好,处处照顾,当真是当成自己人一般。可想起自己和顾承安略显复杂的关系,从娃娃亲对象到解除了娃娃亲,如今居然又好上了…
她有些头疼,也有些心虚。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家人,像是将娃娃亲当成儿戏一般,拂了顾爷爷的一片好心,转头竟然又和顾承安谈起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