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唔——”
“嗷!”
恰好不小心看到这边的弟子发出怪叫,他们都知道大师姐和二师兄有婚约,也知道两个人感情很好,已经悄悄搬到一起同吃同住。
但是光天化日下这么亲近还是头一遭,主要是大师姐向来“铁面”,而二师兄阴郁不苟言笑。
这两个人竟然能这般甜蜜相处,怎不叫弟子们震惊起哄。
人群中尤其殷烈叫唤得最响,上蹿下跳,像只大马猴。
顾红枫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些弟子们现在都在她掌控之下,但是殷烈嗷嗷嗷的,顾红枫回头瞪了他一眼。
“继续列阵!叫唤什么一群猴儿!”
顾红枫扔了一块灰灵砸赫连雅,赫连雅捂着嘴发出尖细的叫声,一双眼里面冒亮光。
越重山最开始是懵的,但是很快以为顾红枫这是在羞辱他!
不怪他胡思乱想,毕竟在他的传承之中,那些魅魔,甚至有被人逼着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行苟合之事。
但是很快,越重山就反应过来,那不是羞辱。
她的关切不只在言语和眼神中,举止也是那么自然而然。
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扯到他该站的阵眼,手背贴了下他的脖子发现没汗,确认他问题不大,这才又勒令弟子们赶紧结阵,她来攻击。
阵法成了弟子们个个老实,但是神情还是眉飞色舞的。
而顾红枫破阵,每一次都角度非常刁钻,她修为虽然未曾被天道认证,却是切切实实地能干死五境剑修。
因此这些弟子们结的阵,能挡住她的时候太少了。
但是今天灵力相撞,阵法碎裂太快,因为阵眼之上有人走神。
顾红枫一剑戳到越重山的面前,好险刹住车,他好似无觉,痴痴看她。
弟子们又是起哄不止。
顾红枫收势太急,被反噬了一下,手臂酸麻。
看着越重山片刻,这要是换个弟子这般走神,大肠头能被她骂出来。
可是她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拉着呆愣的越重山离开。
众位弟子叫唤得更响,顾红枫骂道:“叫唤什么,吃饭去,下午再这么轻易破阵,有你们好看!”
越重山在哄闹声中被顾红枫拉着手腕离开,她背影消薄却腰背挺拔如松柏。
越重山回头看了一眼,尽是弟子们的欢声笑脸。
转了个弯,越重山挣了一下,顾红枫手一松,本能向后一捞,就捞到了他的手掌。
他们拉着手走过低矮的,并不繁丽却曲径通幽的弟子院小路。
来到了顾红枫的门前。
头顶的阳光很晒,交叠的人影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越重山被拉进屋子。
顾红枫摸了一下他滚烫发红的面颊,站在门口问道:“今天怎么回事儿?很难受?”
顾红枫利落地手指一挑,解开自己的腰封,说道:“你快些,下午我打算变个阵……”
越重山上前一步,拥住了顾红枫。
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样轻轻地拥着。
曾几何时……那早已经被越重山忘记的遥远第一世。
他梦想中渴求的时光,也不过如此简单。
有一群嬉笑的师弟师妹们,他甚至甘于以修为稀松无寸进,和一个在意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受到众人的祝福结为道侣。
在仙界耗尽寿数,最终归隐,或者死去。
越重山从未想过,这样的期待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而顾红枫被抱住,伸手摸摸,没发现越重山不可自控的异样,她站着没动又转而摸了摸他滚烫的脸。
片刻后一手抚着他后背,轻靠在他身上,带着些许担忧道:“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大魔王也会生病吗?
第121章 第二十四章
越重山还真的生病了。
虽然顾红枫觉得他八成是纵欲过度肾虚导致的症状。
但还是去找门派之中的医药院的道医看过了, 说他是体内灵气逆行,什么多愁忧思,道心摇动……导致的体热。
顾红枫反正没怎么听明白, 越重山身为这世界上的战力巅峰,顾红枫其实不太明白越重山能有什么烦恼。
要是她, 她现在估计一定在琢磨着身为魔修怎么飞升。
顾红枫也不会照顾人,索性把越重山往医药院一扔,让他“入院治疗”,自己回去继续和弟子们对练阵法。
越重山当然不是真的病了。
他只是“病”了。
越重山也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生这个“病”。
他只是……只是不太能容忍自己竟然会对顾红枫的纵容动摇。
种族的天性已经让他自我厌弃,如果在这种被迫的情况之下, 他还要对将他逼到如此地步的人产生除了憎恨之外的其他幻想甚至是期待,那他也未免太低贱了。
因此越重山留在医药院, 躺在床上由着医师给他吃一些无甚作用的草药丹药, 一直闭着眼像是睡着, 实则正在自我厌弃。
自我残忍地剔除不该因为被迫的过度亲密, 而产生的情绪。
他在医药院里面躺了一整天, 持续不退的高热让医药院里面本就医术稀松二五眼的道医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归结为他思虑太重, 引得道心摇动,才会灵气逆流。
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不算是胡说。
越重山的内心世界本就极其丰富,重生了二十世也摆脱不了多思多愁的本能。
而他为何会如此轻易地便对顾红枫这个混蛋产生可耻的期待, 其实正是因为他的内心无比丰富柔软。
一个情感旺盛而敏感的人, 却不得不一直被迫地去质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远离这世上一切看似美好的事物。
孤独地死去又重新活来。
无望地重复一世又一世的悲剧, 他还是太寂寞了。
寂寞到连对一个逼迫控制他的人,也会产生可笑的期待。
越重山躺在医药院的床上, 垂在床边的手指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任何变化,像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般,连呼吸都微不可见。
而他的对床,或者说距离他不远处的一张床上也躺着一个人。
那人是龙熙山的弟子,因为想要争夺仙盟的印章,去接了一个驱魔除妖的任务,却因为自身的修为实在是过于低微,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受了重伤。
伤及肺腑经脉,从此仙途断绝,现在躺在床上和越重山一样的生无可恋,一直在默默地流泪。
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那个人是修刀院的,可即便他已经仙途断绝,他也有自己的师兄弟,师姐妹。
相比越重山从早一个人孤独地躺到晚上,那个人身边一直围拢着同门,各种安抚他,甚至还为他回到凡间找好了富贵出路。
越重山躺在那里,强迫自己不去听也不去看,对于别人来说悲惨的境遇,坏到不能再坏的状况,却曾是越重山求而不得的妄念。
他对仙途从没有什么过度的期待,出生在仙宗,自小因为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被各种欺压,其实越重山当初如果有选择的话,可能宁愿去凡间做一个凡人。
只可惜越重山从来都没有什么选择。
他本来已经好久都不想这些事情了,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悲又凄冷,但是最近……
越重山想到了顾红枫,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眉头微微皱起来,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对床的那个完全不能动的人。
他身边还有一个师妹和一个师弟轮流守着他,生怕他想不开要自尽。
越重山也想自尽。
但是没有人在乎……
“师弟……”
“师弟?”
越重山把自己朝被子里面埋进去,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疯得不轻。
贱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他居然听到了顾红枫在叫他。
一直等到越重山的肩膀被扳动,他才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
然后就看到提着一个食盒的顾红枫,就站在他的床边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越重山嘴唇微微张了张,像一条在岸上搁浅了许久的鱼儿一样,这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渴到像是久旱无雨的皴裂大地。
“还热吗?”顾红枫伸出手,在越重山的头顶上按了一下。
就这一下,非常轻的一下。
直接把越重山按得摔倒在床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顾红枫,此刻对她的恨意已经燃烧到了巅峰。
越重山恨她既然是逼迫自己,既然对自己抱着利用和压榨的心态,又为什么要如此纵容他?
这样伪善的关心,是这世上最险恶的利刃。
“还这么热?”顾红枫微微皱眉,把食盒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坐在床边上有些担忧地看向越重山。
实际上欲言又止。
顾红枫想说你他妈这是肾虚,以后稍微收敛点儿吧。
两个人最近实在是太淫.乱了,顾红枫身为两个人之间不怎么出力的那一个,都感觉到了从心到身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