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声,一定是在回忆,回忆那些场景。
而她甚至没有经过他那样的思想挣扎,就已经爱了。
祁粲闭了闭眼,勾唇。只是苦于这是在乡村山头,否则,他简直想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等着。
等着他。
另一边的房间里,时听抠了抠枕巾,揪了揪穗穗,最后又握了握奶奶的手。
…不知道耶。
祁粲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在原本的剧情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但现在,那些原本的轨迹都没有发生。
她也开始希望,祁大少能够平安顺利地走到剧情终点。
不要输。
…
暗爽完了的祁大少终于神清气爽地打开了邮件。
身上的气息一点点沉稳了下来。
此刻。
这间承载了祁氏总裁办七八名名精英助理和保镖的房间,已经化作了一间严肃的议室。
是的。
一盏油黄灯下,祁大少正在分析战略以及A市动荡的情况。
留在A市的王助理已经半夜加急传来简报。
果然,大少一动身离开,集团内部就已经出现了幺蛾子。
在这种时候,心理素质就显得格外重要。
即使火已经烧起来了,祁粲最当下的重点依然是他们所在的地方——B省这个重大地产开发项目。
这次祁氏组成的专家考察团和徒步活动有线路重合。
祁粲之所以打算跟着时听他们去看看那座火山,除了有他内心深处不愿意触碰的理由,当然还有商业一个原因——
如果那附近真的有特殊地貌可以开发成景区,那他的地产开发项目将直接获益,价值难以估量。
他们在这里开发的本就是度假观光为一体的高端地产,B省本就有非常丰富的自然资源,这个重大项目也是和官方对接的工程,如果能开发出更多噱头,商业价值自然也大大提升。
无论何时,哪怕有心理创伤,祁大少都是一个敏锐的商人。
然后——
他才点开那封王助理加急赶出的邮件报告,微微眯起了眼睛。
…
与此同时,A市。
窗帘后那道神秘的身影轻轻摇晃着红酒杯,没有喝酒。
“他们真的去了?上山了?”
“是的。”
“他还发疯了推平别人家门口的地?”
“…是的。”
男人愉悦地轻笑了起来。
宿命啊宿命,你真是…造化弄人。
怎么就这样刚好呢?
眼下,局势已经完全有利于他,他多年的谋划在此一举,已经开始有人向他倒戈。而祁粲身边,同样有能为他出手的人。
祁粲的状态显然已经大不好了,但还在勉强支撑,时好时坏。
如果是直接的精神崩溃,他会失去不少乐趣。像现在这样、精神如走钢丝般维持着表面的正常,内里却已如虫蚁蚀洞,等待最后一击的样子,才是最有趣的……
祁粲显然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但这一切都太迟了。
他对左家也有了动静,当然,那个邮箱很难骗过祁粲,只能骗骗左明月这种蠢货,他们已经找人销毁了。
然而……最让他意外的是,他光风霁月、养尊处优的祁大少,竟然毫无知觉地走入了那片山区。
从他选择B省,最后选择陪那个哑巴走入那片山区开始——真正的好戏,终于拉开序幕。
最好的黑夜降临到璀璨之上。
虽然现在有不少人都在B省,多了些麻烦,但是…
祁粲在那里,难道不会想起什么吗?
当毒素侵脑,他就必然会想起。
而当他想起的时候,游走在全身的毒素,损坏的神经系统……终于能联手崩盘,带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一击,甚至比安排好替罪羊、让他得知爱人背叛更加惨痛、更加漂亮!
因为那时,他埋藏在记忆深黑之处、这些年勉强维持平静的、那些被关起来的惨痛和洪水猛兽,都会倾泻而出——
想起当年的一切,想起他们之间的渊源,在濒死之际,他会不会觉得惊喜呢?
当然。
那人悠悠笑道,小哑巴,他也不会放过。
虽然她的哑巴有恢复的迹象,但是赶在她能开口说话之前,把一切罪名都合情合理地安插到她头上,让她到死无法张嘴就好。
很快了,很快了。
那人握着高脚杯的手轻轻颤抖起来,眼底带着兴奋的光。
多浪漫啊…太浪漫了。
这是一场经年的回环。
他当年能成功一次,就能够成功第二次。
他太擅长利用人心,利用那些…以为他是他的蠢货。
那人低声念了两句祁粲的名字。祁大少,祁大少…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璀璨如光?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他的人生,又被谁偷走了?谁来还给他?
就让所有人一起还给他吧!
祁粲他也该想起来——当年是怎样痛苦的了。
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天终于快要到来了。
…
【白家出具了祁大少的精神检测报告,证明您这些年的确本就有精神问题】
【祁氏高层董事会大震荡,目前消息已经被强压下来】
【大少,请指示】
如今,祁大少进入B省考察,A市内群龙无首,果然那暗处的人开始了兴风作浪。
白家在A市的医学地位自然权威,这报告一出,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祁老爷子一力压下,目前还只流传在祁氏内部高层。
毕竟——“祁粲”这个身份、这个标志、对集团太重要了。
如果集团总裁多年来罹患神经性疾病,且精神状况持续糟糕,而这样的人把持权柄这么多年——他们都不敢想象、公司的市值会缩水多少?!股民还怎么信任祁氏?!
爆出这个信息的人显然也并不想这样做,他的目的肯定也是与祁氏利益相关。
但,纸包不住火。
因此,这个消息被牢牢地封锁在了祁氏集团的高层内部,并开始紧急寻求对策。
祁粲勾起唇角。
果然是在他离开A市之后,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动手。
他让王助理留在A市,带着团队密切关注着一切动向,除了蓝湾别墅那边,左家那边,自然也包括白礼延、白家,甚至于白宝元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祁粲缓缓眯起了眼睛。
在这场大戏还未开唱之前,他其实已经有数了。
而这次白家的出手,祁粲并不觉得那是蓄谋已久给他致命一击。且不说这根本不足以伤到他的根本,祁粲更倾向于白礼延,或者说白家,是被迫参与的。
因为这里完全可以反逻辑验证。
如果白礼延从一开始就是对方的人,那么他去精神科治疗的五年间早已经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当年在他刚刚从事故中走出来的时候,远比现在好杀得多,神经也更脆弱。
但,无论白家是从什么时候被裹挟进去的,祁粲都没有动手干涉。
——因为不管他们现在在白礼延那里得到什么精神评估数据、检查结果,最终都是佐证他的精神走向崩盘。
也就是佐证这个祁粲亲自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相信的逻辑。
他早已经从第一次险些中毒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小哑巴无知无觉地救了下来。
从此,他祁大少的人生已经变了。
【静观其变。】
祁粲淡淡地回了几个字,唇角冷冷一勾。
因为,会有人比他先闹起来。
他留下的那道题,他那生物学上的父亲解出来了吗?
祁粲幽幽地看向山间的无边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