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爷子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打击到急火攻心,此刻,眼前这张坚定儒雅的脸,就像是他们这些垂老之人的救命稻草。
“隽舟……”
“交给我吧。”
祁氏高层纷纷面露尊敬,在这种时刻,四家不由地对他亲临险境的气节产生了无比的信任。甚至不知不觉地,整个A市豪门圈在这一刻捧起了一个新的核心人物……
项隽舟郑重地向大家点头。
转身,带着正义沉重的使命,大步离开。
飞机起飞,两个小时就能落地B省。
项隽舟神色忧虑,飞机上还有各家派去支援的负责人。
项隽舟拨出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了?”他问电话那头的人。
对面信号的确极差,只有一个很小的基站来和他保持联络。
“山体爆破点都准备好了。”
“目标人物已经被带至点位。”
“随时准备开启,一旦就位,立刻开始释放气体。”
“嗯。”
项隽舟挂了电话,皱着眉闭上眼睛。
否则,他眼中兴奋的笑意将无法遮掩。
他来了。
他再次来了。
…
祁粲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金毛。
他之前竟然还拿他当个对手,真是侮辱他自己。
时听也一时语塞。
剧情因为她的调整而发生了很多变化,但眼下会发生什么,时听真的完全未知。
祁粲已经飞快地代入对方视角,想明白了他的目的——
为什么他要多走一笔,把这个金毛牵扯进来。
因为他知道祁粲已经完全中毒癫狂,已经为爱发疯,所以,如果这时候他意识到是情敌故意引他入局,恐怕会顺理成章地暴怒对方是和时听串通好的。
毕竟——Aron在这里明面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时听,而他们在巴黎合绘出名、在勒芒赛车场上竞速,是能公开查到的消息。
等他下手成功之后,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三角关系把罪名扣在时听和金毛头上,再次把自己摘干净。
如果祁粲猜得没错的话——
他那温和的小舅,此刻在外界的声誉应该已经达到顶峰。甚至这次他可以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出现在现场。
可惜祁粲没疯。
也没中毒。
他倒是在“守株待兔”。
他的人就在四周,他倒是想等他来。
项隽舟的目的无非两个,刺激他的情绪,激起他的记忆。
那就——看是他先疯,还是他先到。
祁粲对着Aron冷冷嘲讽,“蠢货,你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死了,你也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还在他身上有所求,他的小舅应该会直接做死这一局。
“什么死不死的?你精神的确出问题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祁粲的猜测,忽然,山顶的轰隆声再次传来,一些巨大石块从高空滚滚抛下,似乎正冲着祁粲而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乱石飞溅。
危险来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电光石火之间,Aron下意识地拉住了时听想让她离祁粲远一点,而祁粲已经一脚踹了过去,拉住时听的另一只胳膊就往旁边带。
祁粲似乎忽然看见了什么,一把反手推开时听:“去——”
Aron一惊:“你对她做什么?!”
他也连忙伸手去抓祁粲。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猛地冲过来推开了Aron、一下打散了拉扯的结构。
“粲——!!!”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我不许你们害他!他一路走来已经承受了太多!——”
就算祁粲不爱她、左明月也要做那个唯一的、能保护他的人!
“滚!”祁粲终于怒了。
而时听在看到左明月的一瞬间,就知道要糟,这说明她的锅肯定已经被设计好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
左明月这一冲直接导致时听失去俩个拉力,往后一仰,忽然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接着就咕噜一声掉进了一条深坑。
头顶的盖子却瞬间闭合,快到她只看见了祁粲伸出的、绷紧到战栗的指尖。
然后,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
时听感觉自己在一个很黑很安静的地方。
这种时候,山野孩子大胆皮实的优势就得到了体现。
她醒过来的时候先十分冷静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没缺胳膊断腿,倒是没摔咋样,只是不知道自己滑到哪里去了。
这底下隧道似乎曲里拐弯,她晕晕乎乎地转了滑了好几个方向,才掉在了一块平地上。
时听先心平气和地躺了会。
——「没关系。」
——「这剧情至少比替罪羊被犯病祁粲掐死强。」
她现在还算是英勇就义了。哈哈。时听坚强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然后她才揉着胳膊腿站起来,这里是她老家的山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边多半是火山坑下的冰洞,不知被谁打通了,在这里设置了一个空间出来。
——「这哪?」
时听心头忽然跳了跳。
谁会额外在这里留一个空间?
她现在已经知道,当年祁粲就是在这一带发生的意外事故。
时听看不清眼前,但是她直觉这段意外触及的剧情很重要。
对她和祁粲都很重要。
她慢慢地摸索着站起来,扶着墙慢慢走,然后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只听微微“啪”的一声——
昏暗的灯光吱呀地亮了起来。
时听猛地睁大了眼睛。
震在当场。
很多……很多仪器。
某种、头戴式的、电极感应器,关联着无数根电线。
一整座两极电机。
一把似乎能通电的椅子,带着数十根绑带,像是要把人绑在上边。
小型信号基站,几块显示屏,注射器,高密度激光灯,在这种昏暗环境下打开足以让人失明…
还有许多器械和尖针。
时听指尖冰冷。
她并不懂这些仪器的原理,但她可以意识到这些是为谁准备的。
剧……剧情里说,祁粲在当年那场封为禁忌的意外事故之后,性情大变,脑神经受损严重,精神状态极差。
那曾经对她而言只是一句介绍,一个前情梗概。
可现在时听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忽然就一热。
然后她忽然听到了漏气一样的声音,空气中隐隐多了一股别的味道。
这绝壁不是什么好事情。
时听用力闭了闭眼,立刻撕开袖子捂住口鼻,忍着眼泪往刚才来时的路走,可眼前还是有些恍惚了。
她的脑袋有些发晕,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气床上睡醒之前的那个梦。
她拖着很沉很沉的东西。
闻着硫磺味和血腥味。
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努力地想要跑起来。
就像现在。
她弯着腰很努力地向通风的方向走去,又不敢呼吸,心里不知道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在念什么,念到最后她才意识到那是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她可以说话,但说的忽快忽慢,像是触电一样。
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听不见。
可是下一秒,有人靠近了她,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然后一支针管落在她的手臂,轻微的刺痛之后,推进来了冰凉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