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先生出来了!”
“你没事吧?你找到他们了吗?”
项隽舟满身狼藉,头脸上都是血,一出来就哭了,“我……他们……我四处地喊、四处地找,可根本没有声音……”
“找不到啊,我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是我喊得不够大声,他们听不见……还是他们已经、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
不可能,沈助理紧紧握住拳头,所有安保人员已经倾巢出动,就连山上排雷的人员也全部发动出去,全力寻找祁大少和太太。
只是徒步而已,他们就算被石块砸伤,也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
除非他们根本不在地面上!
“先去把Aron和左明月找到——”
“总助、找到他们了,但是那片火山坑,已经塌了!”
沈助理的心重重一跳。
项隽舟脱力地哭着坐在地上,仿佛已经悲痛到无法在意自己一向优雅的形象。
旁人不是没有闻见他身上难闻的味道,但是此时此刻,谁都不会在意那些细节,他们只觉得项先生已经为了祁大少拼尽了全力!
祁大少已经陨落了,但他这么好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隽舟!”
一道苍老悲凉的声音传来,祁老爷子在这样危险不定的时刻,竟然也坐着直升飞机来赶来了。
他的目光已经在现场巡视了一圈,越看越心凉。
“阿粲、阿粲、听听他们……”
项隽舟含着泪跪倒在地。
“老爷子,您罚我吧!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四处都找不到啊!”
他们发不出声音。
他们被关在地底了啊!哈哈——
…
“轰隆!——”
四周越来越热,不可能是突然巧合地火山喷发,更像是人为的“炸裂”。祁粲已经提前让人在整片的确排查地雷和炸药,但是对方多年的暗藏,恐怕根本取之不尽。
项隽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当年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天选的位置、有地质特殊性做解释,又能一埋了前尘。
他们在黑暗中已经失去方向。
——“快找!快找!一定就在那片地底!”
——“项先生刚才去了哪里,能指给我们看看吗?”
——“老爷子,这里已经不能待了,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轰!”
地底。
前边的甬道直接塌了。
祁粲带着时听往旁边一躲,正好躲在一个夹角,他整个人撑在时听上方。
在这样的混乱崩塌之中,时听被他安全地放在了一个身体支撑的空间里。
她蹲在那里,看不清头顶,只觉得碎石和他的呼吸声一起落下来。
他们都知道,救援最大的难度就是寻找伤员。
声音发不出去,救援无法定位,一切就无济于事。
但时听伸手,蹲在那里,抱住了他的腿。
她刷。
她快刷到下一个整数点。
万一地动忽然就停了呢?万一他们的炸药都熄火了呢?
“滴答。”
“滴答。”
时听的脸上流下一滴液体。
——「祁粲,你……」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
祁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笑意。
“我能为你与世界为敌。”
时听都他妈惊了。
——「这种时候还说这种癫话???」
“我是认真的,”祁粲喘了口气,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你总能救我一次。”
他都想明白了。
时听终于觉得不对劲,她抱着他腿的手往上一摸,手忽然抖了起来。
他们所处的这个夹角空间已经承住了最大的外力,可仍然有一块巨大的山岩已经砸了下来——横在祁粲背上,被他用身躯顶住,没再继续向她砸来。
她安安稳稳地被护在他的□□凡躯之下。
而他的血滴答滴答地淌了下来。
时听的手和嘴唇全都颤抖起来,——「祁粲、祁粲!我怎么救,我这次……」
我连当年都不如!
当年她还能拖着他走在山间,能大声告诉他,别停,一定可以跑出去的。
而她现在却还是连正常的声音都发不出。
头顶轰隆隆的有救援队到场,但是离他们很远,根本找不到这里。
“不,你说话。”祁粲含笑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剩进气了。
——「我怎么说话!」
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张开嘴,也只有像电极一样莫名奇妙的声音。
要么延迟,要么倍速。
时听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救他?
她是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哑巴。
被命运戏弄的弱者,被剧情裹挟的棋子。
时听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个哑巴。
“不。”祁粲的目光带着某种平静的笑意,缓缓进了口气,低喘着笑,“你不知道你有多厉害。”
你不知道你自己能做什么。
时听仰着脑袋抬起细瘦的胳膊,想要为他撑住一点力量。
可是一个冰凉的吻落了下来。
带着砂砾,干燥,和一点血味。
贴着她的唇。
祁粲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命运用同一场厄运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然后给了因为他而失声的少女一个被听见的机会,来改变厄运。
只有他能完成她的任务,用他的躯体,为她送到下一个节点。
唇齿相贴,心声数正在暴涨。
祁粲已经想到了最后破这一局的办法。
很高兴,救赎法仍然在她身上。
“不是的,时听…”祁粲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你可以说话。”
他见识过所有声效,见识过她在他的世界里肆意发声。
冥冥中的力量除了让她开口复刻了电流、电极快慢的声音,在下一个节点,还应该有一种……还有一种他们之间最重要的连接。
当他们相距越远时——
声音会如佛祖降临,震耳欲聋。
响彻他的世界。
可他们现在紧紧相依,怎样才能相距?
祁粲双臂撑在她头顶,在极强的重压和大片伤口之下,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流逝。
他的血,
很快就流了满地。
他的生命,正在迅速离她远去。
他的意识也随着失血迅速模糊。
他听见的声音越来越远,像隔着水一样……意识正在闭合,倏而远去。
这个距离,远到没有刻度能够丈量。
时听已经急疯了,她怎么捂也捂不住他的血,根本捂不住,就像他的体温一样正在迅速流失。
他彻底闭上眼,带着砂砾、尘土、血液的嘴唇,脱力地划到了她的侧脸。
啪,[70000000/1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