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和几个不乐意的反对也没用,毕竟纪薇一来就免去厂里的损失,还带来一个大订单,她就是厂里的功臣,人才嘛,派人接送都是应该的,她只是暂时借用个自行车而已,多通情达理的好同志啊?必须支持!
于是纪薇非常愉快地上了第一天班,下班挎着宋寒给她的军绿色挎包骑着自行车就回村了。
村里人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她,没想到她还骑上了自行车,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这摸摸那看看,热情地问纪薇去培训的结果咋样。等知道纪薇评了六级钳工,只等工作年限够了就能评八级,所有人都惊呆了,道喜声一直不断。
大伙儿簇拥着纪薇回家,纪老太太出来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好话,笑得合不拢嘴,拉住纪薇就说:“瘦了!瘦了!这几天在外头肯定没吃好的,你大哥买了肉给你冻着呢,娘这就给你炖肉去,好好补补!”
“对对对,好好给纪薇补补,这可是咱们大队的高级人才,一定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就是!可得补充营养,要不耽误脑子想事儿咋整?搞技术可废脑子了!”
“纪丫头太出息了,往后要是有啥门路记得提携提携俺们啊,俺们保管啥都听你的,指哪打哪。”
一大波好感度朝纪薇袭来,纪薇对这些善意的乡亲特别有耐心,笑呵呵地告诉他们,“好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错过一次就要等好久,所以大家伙儿平时有空就多读书、多学习、多琢磨专业技能。
就算别的不会,钻研种地也能进农机站啊,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回头我多淘弄点各个种类的书本,让队里识字的孩子给你们教。
咱们劲儿往一处使,肯定都能过好日子!”
“对!纪薇说得对!俺们肯定好好学!”
“唉呀妈,这读过书的说话就是不一样,文绉绉的,听着都高级,回头让我家丫头也给我教教,我也努努力。”
“咱有这关系,不努力都对不起老祖宗。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纪薇愿意关照咱们,咱咋也不能掉链子啊,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对!”
不光村民们热血沸腾,看到了光明的未来,下乡许久的知青也一扫疲惫,面露激动。没人比他们更能懂什么叫‘知识’、什么叫‘学习’。如果纪薇真愿意帮他们,说不定他们还能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呢,有机会去当老师也行啊。
这方面他们比村民有更大的优势,所以他们也要学习,这也许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纪薇成为大师傅这件事让大队里热闹了好几天,大虎、小虎出门的时候,都有更多小孩子愿意跟他们玩了。
纪大哥、纪大嫂连忙教导他们向小姑学习,好好读书,希望他们长大能向纪薇一样做个有用的人,同时他们自己也第一次开始思考未来,虽然他们是只懂种地养鸡这点事,但他们可以钻研。
一时间,纪家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大队长顺势重启扫盲班,让学问最好的知青杨华宇负责讲课。
纪薇天天上班忙碌着,乡亲们在村里也不清闲。不像之前只有几个人愿意去扫盲班,这次家家不落都想多认几个字,尤其纪老太太,天天第一个到,还和同去的宋大娘关系越来越好,都快处成好姐妹儿了。
但人多的地方事情就多,纪老太太众星捧月,现在是天天有人跟她介绍自家子侄,想给纪薇介绍对象。
周五下班早,纪薇前脚回来,纪老三后脚就带着媳妇孩子跟回来了,听说纪老太太在扫盲班,还直接拐到扫盲班接老太太回家,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一心洗掉不孝的名声。
纪老太太看见他们,脸一拉,,“不年不节的,这冷不丁干啥来了?”
纪老三陪着笑:“娘,看您说的,儿子媳妇回家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吗?哪还能挑日子?之前我忙得厉害,您也知道学徒工不好当,处处给人装孙子跑腿,天天累个半死怕你看了难受,就不回来了,最近清闲点赶紧回来看您老人家。”
他说的字,纪老
依譁
太太连半个都不信,老太太可还记得纪薇修机器那天,纪老三是怎么贬损纪薇的、老三媳妇又是怎么说纪薇好吃懒做的,更别提这俩玩意儿从来就不孝顺,她的心早就硬了。
老太太皱眉道:“滚滚滚,我家不欢迎你们,家都分了往后各过各的,我老太婆不用你们管,也不乐意管你们。现在我跟着薇薇住,没有让妹妹招待你们的道理,赶紧滚蛋,回去孝敬你老丈人去吧。”
其他人一看她这态度,立马也跟着帮腔。不孝可是大事,管你有天大的出息,你连亲娘都不孝顺,算个什么玩意儿?大伙儿可都知道,纪老太太人可好了,一个寡妇把四个儿女都好好养大,一个比一个壮实,还都读过书,对儿女可不是一般的好,纪老三不孝顺就是罪大恶极。
纪老三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有些恼怒也有些怨恨,只觉得老太太现在看纪薇出息了,不稀罕他这个儿子了。
纪三嫂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挤出笑来,上前把礼物往老太太手上塞,“娘,您看您咋这么大气性呢,你孙子还搁这看着呢,快消消气,咱们回家说去。
我这可带着好事来的,要给纪薇介绍个城里对象,男方那家庭啊……”
“啥家庭也不要,你能给介绍什么好的?我说咋突然就回来了,敢情惦记上我老闺女了!”纪老太太没听完就恼了,直接上手往外轰,“赶紧走,别让我拿大扫把打人啊!”
她对这两口子太了解了,无利不起早,自私惯了,这回绝对是想从纪薇身上捞好处,她一个老太太帮不上纪薇什么忙,好歹不能拖后腿。像老二、老三这样的吸血虫,就由她心狠点断了,她是当娘的,不想让他们打扰妹妹,谁也挑不出纪薇的错来!
纪老三和纪三嫂连口水都没喝上,就灰溜溜地跑了。路上两人还互相埋怨,都怪对方往常自私惹恼了老太太,只能等以后老太太消了气再来。
村里人各自回家,还在嘀咕纪家老三太不像话,也有说起纪家老二的,说纪燕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能被镇上的混混打断腿,谁知道私底下都干过啥事。
宋大娘急得回家都没吃进去饭,一直等着宋寒,结果这一晚宋寒又没回家,把她气得胸口疼,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嘴边起了个大燎泡,一碰生疼。
宋寒参与后续行动,将人贩子供出的同伙陆续抓回来,熬了好几天才回家,一回家就被爹娘逮个正着,把他拉进屋像审讯一样盯着他看。
宋寒蹙眉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宋大娘声调拔高,“我废了多大劲才让纪大嫂同意纪薇和你相亲?你呢?相到一半就跑派出所去了,把纪薇一个人丢大街上!
好,纪薇能耐,正好当上了机械厂师傅,可之后呢?你人呢?你不是放假回来探亲的吗?白天晚上不着家干啥去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有多少人给纪薇介绍对象?”
宋寒心里一沉,感觉胸口堵得慌,嘴硬地说:“纪薇同志那么优秀,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是应该的。”
“应该个屁!”宋大娘指着他骂道,“宋寒你当初报名当兵那股子劲儿呢?现在咋婆婆妈妈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盯纪薇那眼神,明显就是看上了!现在说这屁话干啥?老娘费劲巴力让纪大嫂容你几天,急得嘴上起泡,你倒好,不紧不慢的,脑子叫驴踢啦?!”
宋老头忙道:“消消气,别着急,孩子肯定有自个儿的打算,老大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心里头都想好咋约纪薇了吧?是不是?”
宋寒想到山沟里那些人的刑罚已经基本定了,是该告诉纪薇一声,还有上头特批下来的奖励也得私下送给纪薇,就点了点头。
宋老头高兴地笑开了,“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儿子心里有数呢,咱们等着喝儿媳妇茶就行了,别瞎操心。”
宋大娘也松了口气,拿出五十块钱和十几张票给宋寒,有点肉疼地道:“你领纪薇好好玩,多买点东西,你往常寄回来的钱都给你留着呢,以后都给你们小两口拿着过日子,别抠搜,她现在是机械厂大师傅了,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做男人要大方一点。
你可得抓紧啊,要是把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让宋寒有几分无奈,他娘到底多喜欢纪薇啊,这还威胁上了。以前在军营里听过好几个战友家里的破乱事,那婆媳大战闹得都能打起来,他这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只是纪薇现在有了好工作,还是特殊人才,未来一片光明,有那么多可选择的对象可以挑,还能看上他吗?
他没注意他的想法已经悄悄变了,从刚开始琢磨这样妥当地取消相亲,到现在担心纪薇看不上他,担心自己给不了纪薇幸福的生活。不过纪薇可没想这么多,她一直知道宋寒在忙着抓捕行动,这些天没来找她很正常,她自己也在适应机械厂的新生活,新奇着呢,一点不着急。
所以宋寒出现在纪薇家门外时,看到的就是纪薇无忧无虑的笑脸。
两人走到房后说话,宋寒沉默了下,略带忐忑地开口:“纪薇同志,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去逛逛街?”
这几天虽然没见过面,但宋寒偶尔会涨一点好感度,现在已经涨到77了,可以说纪薇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现在看着他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还感觉更放松了,笑言:“好啊!正好我也想给我娘做一身新衣裳,之后要是搬到厂里家属院的话,不能比别人差了。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宋寒脱口道:“早上八点我在村口等你,骑车载你去,好吗?”显然早就想好了。
纪薇眼中笑意更深,点点头应了下来。宋寒沉吟着想再说些什么,奈何嘴笨,面对喜欢的姑娘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这时杨华宇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看到他们顿住脚步,尴尬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纪薇大大方方和他打了招呼,笑道:“杨知青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华宇看了眼宋寒,走过来把书递给了她,“这是我今天在废品站看到的,是和机械方面的,我想你可能会需要,就拿来给你。”
在其位谋其政,纪薇现在当了机械厂大师傅,就有义务好好了解这个时代的机械知识,闻言欣喜地接过书翻了翻,感激道:“谢谢你,杨知青!对了,我听我娘说你的高中课本没带来?我有全套的,你等等,我拿给你。”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杨华宇不太好意思,他天天除了上工就是读书,对与人交往实在陌生,总觉得给人添了麻烦。
纪薇摆摆手,“有什么麻烦的?互相帮助!再说我还有很多不会的题想向你请教,你再推辞,我都不好意思请教你了。”
学习是好事,杨华宇正色道:“请教谈不上,你有不会的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探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纪薇看向宋寒,想知道宋寒还有没有话要说。
宋寒会意道:“我先回去了。”
纪薇点点头,等宋寒一走,她就跑回屋抱了高中课本出来,全给了杨华宇。一年后高考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她也不好透露,既然现在知青们学习热情这么高,那就提供一些书本,希望他们能抓住机会,改变命运。
杨华宇的好感度涨到了40,纪薇冲他摆摆手道别,跑回了屋里。
纪老太太刚才就瞧见她和两个男娃说话,这会儿忙慌慌地找她问:“老闺女,你对宋家小子是咋想的?看上了没?还是你喜欢杨知青那样的文化人?”
这俩可是南辕北辙,一武一文,她别再弄错老闺女的心意,看错了女婿。
纪薇搂住她嘻嘻笑道:“我看上的当然是宋寒了,他约我明天逛街,娘你就等着享女婿的福吧!”
第39章 七零年代兵王12
早上八点, 纪薇准时跑到村口,看见宋寒穿着呢大衣,板板正正, 已经站在自行车旁等着了。
真是个精神小伙!!
纪薇扬起嘴角跑到他面前,“宋寒同志, 我们走吧!”
宋寒点点头, 先上了车让她坐上后座。纪薇这才发现他在后座上绑了个软和的坐垫,这样就不颠了, 很细心。
纪薇跳上车子抓住了他的大衣, 宋寒一顿,目视前方将车子骑了出去。
骑到村外的路上,被冷风一吹, 宋寒脑子才清醒过来,轻咳一声,告知纪薇关于那些人贩子的下场。
人赃并获, 无处狡辩, 那山沟里的人没了房子本就绝望, 被公安一吓唬什么都往外说。更别提那村长为了减轻刑罚,添油加醋把知道的全供出来了。
面善老太太再精明也栽到无力翻身,为了保住一命, 只得将上线下线都供出来, 宋寒他们根据供词一共抓到三十多个人贩子。
然而这些人供出的事越多,罪责越大,面善老太太和那村长都是死刑, 大彪和妮子是跟着老太太的老手, 判十年。其他人贩子根据罪责判五年到十五年不止,还有判无期的、判死刑的。
那山沟里的村民也有两个死刑, 十几个判了三到十年,大半男丁都进去了,会送去干苦力的地方“物尽其用”。
其他老弱妇孺都是帮凶,会被发配到各地农场,接受劳动改造。无辜受害的则送回原籍,有不愿回去的,省长拍板决定让她们在省城落户,以后就在省城生活。这也算省长特殊照顾了,毕竟他的儿女也差点成为受害者。
被救的姑娘有想当面感谢纪薇的,被宋寒拒绝了。那些人没有这个城镇的,以后大概率不会见面,他们也不知道纪薇姓甚名谁,这是对纪薇的保护。不然那些判刑的人贩子日后出来了,说不定会找纪薇报复。
参与到这件事里的刘厂长已经被严肃叮嘱过,决不能泄露这件事,看到纪薇反抗的村长会被枪毙,其他人就没有知道当时怎么回事的了,连大彪和妮子都不知道纪薇参与了行动,只会当她是个被救的受害者。
宋寒在这方面非常重视,把纪薇的信息保护得很好。他特意向纪薇解释了一下,怕纪薇误会他压下纪薇的功劳,不能风光扬名。
纪薇笑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懂。没有千日防贼的,适当的保密很有必要。对了,你说有奖励?奖励什么?”
宋寒松了口气,他早该知道这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误会他。不像那个纪燕,到现在还口口声声说罗浩清抢了她的功劳,实在是蠢。
宋寒停了停车,从车筐的包里拿出一个奖状和两千二百元的存折,“奖状是省长亲自写的,军部夸赞你这次行动配合得好,奖励二百元奖金,省长私下找我,又给了两千,是他私人感谢你的。
他不方便过来当面道谢,说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一定好好感谢你这个恩人。”
如果没有纪薇,不一定能顺利查出那几个人贩子,更不可能抓住整个人贩子团伙,这也算省长一个大功绩。所以这是钱给了,人情也记在心上,将来一定会找机会照顾纪薇的意思。
纪薇听宋寒提起这位省长语气很尊敬,想来是个好官,笑道:“恩人谈不上,这是大家齐心协力完成的任务。你们有奖金吗?”
“有,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收着。”宋寒也笑笑,把东西塞给她,看她坐好了才再次出发。
村里离镇上不远,他们骑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宋寒买了爆米花和汽水,带纪薇去看电影。
这时候的电影故事性没有那么强,纪薇做了一辈子影后,再来看这些就像看褪了色的画。她以为会很无聊,没想到看着看着意外入了神。
剧情虽然没那么精彩,但却格外打动人,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色彩,仿佛在唤醒每个人心中沉睡的狮子,让所有人打起精神,好好生活,共同创造美好的明天。
演戏对纪薇来说已经是充分掌握的技能,她很擅长,在这个世界再次做演员,可能会创造新的高度,走上巅峰。
但她没有这个兴趣,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让她隐隐有些感觉,她可以在这个时代做些力所能及又十分重要的事,做些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