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兰只是希望身边人能起个表率作用,成效好了百姓们自然会跟风,倒比朝廷硬性推广要好,“我洛阳附近的庄子还有陕西那边的庄子都在尝试着弄呢,我知道多的那点子收益你未必看在眼里,但收成好了,庄户们便能多留一些在自己手里,对主家的名声最有好处的。”
郭琪能理解李庭兰开善堂收养女婴,她觉得这和施粥是一样的,可以在百姓中营造个好名声,但在自己庄子里搞这些,便是真的有用,得实惠的也是自己和庄子里的佃户们,对名声有助益有限。
但李庭兰特特的和她说了半天,她试试也没什么,“好吧,回去我和家里说一声,派个管事过来。”
“放心,我二婶儿今年也开始照做呢,”李庭兰笑着给郭琪吃定心丸,“祖父还写了信给商丘族里,也让他们分出一些地来试一试。”
……
李庭兰出城时候楚琙也来了,他们在十里亭停了下来,李庭兰接过楚琙递过来的柳枝,嫣然一笑,“快回去吧,我们也得赶紧走了。”
楚琙有些不高兴的盯着李庭兰的笑颜,“你很着急离开?”
呃,这个,看着以前那个游离在尘世之外,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的男人越来越像个被偷走了糖的孩子,李庭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好拿出和安哥儿说话的声气小心道,“我只是想早去早回,倒是你这两年怕是有的忙了,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前世晋王登上皇位之后和谢寒雨有多艰难,李庭兰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她自信楚琙比那两个要能干的多,但他终究不是神仙,面对大晋这棵已经几乎被蛀空的大树,最初的几年怕也是举步维艰。
李庭兰和他说话的语气让楚琙有些面颊微热,他轻咳一声道,“是我拖累了你,”不然李庭兰应该会再晚走些时日的。
因为太子妃之位迟迟未定,慈宁宫又放出郭太后对她并不怎么满意的风声,这让许多有意太子妃之位的人家蠢蠢欲动起来。李庭兰这个之前曾经传出被建昭帝选中的秦王妃,自然而然的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短短一月,她在东园差点儿被蛇咬过一次,跟着何氏赴宴被人在裙子上“无意”洒到茶水一次,去赏荷差点儿被人暗中推入水中一次。虽然有清泉和紫陌在,她又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但还是被搞的怒火中烧。
再想到朱季永马上要回到洛阳了,而且据她所知,朱家也有想推到楚琙身边的人,李庭兰干脆和李显壬商量了之后,立马卷着行李逃之夭夭。皇后之位对她和李家来说算不得什么胜利果实,她也没心思为了那个位置披荆斩棘。而且她觉得厘清这些枝节是楚琙娶她的前提和诚意。
楚琙也知道李庭兰为什么为突然要提前出京,也是因为这个,他这些日子都没有再到东园去。这皇城里藏着无数看不见的眼睛,他夜会李庭兰的事,未必不会被有心人发现,若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害的只会是李庭兰。
李庭兰差点儿被人推入湖中的事被楚琙知道之后,他就亲自往慈宁宫去了一趟,直言要辞去太子之位,也省得连累了李庭兰被人三番五次的算计。见郭太后不为所动,楚琙也不再废话,直接将郭琪的大哥派去了甘肃,迎驸马宁文仪入京。而郭琪的大哥楚琙则让他带着内阁嘉奖去了桂西,方知府在桂西能够站稳脚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琙的意思这样的能吏,即便还没做出实绩,朝廷也要对他的作为有所肯定,以安其心。
等郭太后知道自己的两个侄孙一个被派去了甘肃,一个被扔往了桂西时,直接病倒了。楚琙不废话,日日到慈宁宫请安,亲伺汤药甚至连朝政都不理了,搞得郭太后没办法继续病下去,只能“渐渐”好了,让楚琙赶紧到前朝去。
楚琙为她做的李庭兰都看在眼里,但李庭兰不认为现在是解决这些问题好时机,楚琙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应该浪费在和郭太后的内耗上。
何况李庭兰到底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楚琙也对这些事给了态度,她也不可能要求他真的将郭太后怎么样,“这些都是小事,我一走了之谁还能将我怎么样?”
李庭兰将一只包裹拿了过来,“我闲着无事给你做了几双鞋,手工不好,你在屋里穿吧。”
楚琙没想到李庭兰会给自己做鞋,惊喜的接过包袱就要打开,被李庭兰制止了,“回去再试吧,”她看了一眼马车,“我该走了,这次换我给你写信,讲一讲沿途的见闻。”
送行千里终有一别,楚琙下意识握住李庭兰的手,没有遇到她的时候,他是孤独的,找不到留在大晋,甚至留在这个世上的理由。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毫无保留诉说心事,分享一切的人了,却又要几年难见。但求她留下的话楚琙没办法开口,他仔细看了李庭兰给他的小册子,那些看似散乱却让人茅塞顿开的思想见识,李庭兰说大多来自遥远的海外,可他有生之年却不知道能不能也出去亲眼看看了。所以李庭兰想去,虽然不舍楚琙还是含笑支持,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她留下遗憾。
清泉举目去看天上的雁,装作没有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等楚琙陪着李庭兰走到马车边上,樱桃正要上前为李庭兰挑开车帘,却被楚琙制止了,他一手挑帘,一手托住李庭兰的手臂,看着她踩着脚踏弯腰走进车里,最终还是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路上小心些,飞镜在水师呆过几年,真遇到事一定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李庭兰回身看着还在殷殷叮嘱自己的楚琙,忍不住伸手在他微红的眼角抚了一下,“我记性不好,这些你以后在要信上多说几遍。”
“好,”楚琙认真点头,狠了狠心放下车帘,冲赶车的李伍道,“辛苦伍叔了,启程吧。”
……
马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叶茉挑帘发现看到了楚琙的身影了,才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行了,别看了,瞧不着人了。”
李庭兰看了叶茉一眼,将车帘放下,大概是因为中过毒的原因,叶茉的视力好像也不如她们,但她不好直接和叶茉说,配合的点头道,“确实,尘土还大的很。”
王菊心是和她商量好的,陪她一同到海上走一趟。叶茉却是在听说以后,“撒泼打滚儿”要跟着来的,还说要是不许她同去,她就自己在某日寻个机会离家。叶昆和王夫人倒没真的反对,李庭兰更不敢真的让叶茉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但她提前和叶茉说好了,她们和叶茉一路南行,但出海却是不会带叶茉去的,她的身体在那儿摆着,真到了船上,有个闪失那李庭兰和王菊心只能跳海跟着她一起去了。
直接将事实讲清楚,叶茉倒也没有再任性,她是真的不想再留在家里面对父母,便答应等李庭兰两人出海之后,她就直接回平江老家去小住两年,江南气候宜人饮食也更清淡一些,更适合她调理身体。
这阵子京城女眷圈子里只有两件大事,就是太子妃和鲁王妃的人选。太子已经放话会遵从父母之命,继续和李庭兰的婚约。再加上郭太后两个侄孙都被扔出了京城,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便将目光重新回归到鲁王楚珣身上。建昭帝眼看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有个三长两短的,鲁王可是要守孝的。
王夫人知道自己女儿是无望做鲁王妃的,倒想趁着大家都在争鲁王妃之位时,在京城为女儿好好挑一个门亲事。
奈何叶茉十分的不配合,几次相看,她都摆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当着男方母亲的面,热的不尝硬的不吃,时不时的还要皱着眉头做捧心状,气的王夫人都想跳起来打她。偏当着对方的面,还要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和人家解释女儿其实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弱。
几次下来王夫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叶茉是压根儿没想嫁人,想想当初她中毒之时自己也曾发誓只要女儿身体健康,她宁愿养她一辈子,王夫人只能退一步同意不再让她出去相看。心里想的则是女儿情智未开,等年纪大些便不会再这么和自己对着来了。至于年纪大了不好找优秀的青年,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平江书院出色的学子里寻一个了。
所以这次叶茉闹着要跟着李庭兰出京,王夫人和叶昆几番商量之后还是同意了。李庭兰是彻底和他们离了心,现在也只有让女儿好好和李庭兰培养感情了。想到这个王夫人还十分庆幸长媳和李庭兰算是表姐妹,而且一直以来关系良好。有她在,也算是能保住下一代和李家的交情了。
王菊心在玉虚观也早就呆腻了,但她也不愿意父母再次将她当作联姻的工具,为家族谋求利益。在她父母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将和沈栖绑到一起,甚至在沈栖杀妻的事被揭开之后还为了所谓的名声不肯退亲之后,她也很难再和他们论父女母女之情了。在雍和公主定亲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家里便来信问询她是否可以还俗,目的是什么王菊心都不需要去猜。
所以她干脆跟着李庭兰出海去,若没有遇到真正合她心意的人,她就一直不还俗便是了,左右雍和公主嫁了人也不代表不再要替身,她可以给雍和公主当一辈子替身的。
……
朱季永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李庭兰,这让他不免有些遗憾。楚琙可以说是他一手教养大的,他也长成了他要想的模样,甚至还要更好,但唯独婚事除外。
朱家已经只剩他一人了,而且他因为身体的缘故,子嗣无望,这其实也是当年建昭帝愿意放他一马的原因。
所以即便有心,他也没办法寻出一个朱氏女来做皇后了。但他还是想见一见李庭兰,毕竟在郭太后的信里,李庭兰可不是一个乖顺一心帮扶夫婿的贤内助。
对郭太后的话朱季永是不怎么信的,当年他家可是被这个女人骗的满门都没了。而且如今楚琙身边还有一个郭侧妃,郭太后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想借他的手来给李庭兰制造麻烦罢了。
“李显壬的孙女应该是很不错的,”朱季永人很瘦,才八月的天气,他已经穿上了夹衣,“那虽然是个老狐狸,但却是个极有见地的,绝不会和你拧着来。”
楚琙扶着朱季永在长长的宫道中漫步而行,“李阁老助我良多,”他缓声将李庭兰在农庄上的种种施为和朱季永说了,“那土豆和玉米收成也是极好的,从去年陕西和甘肃那边报过来的数字看,有这两样,便是再有天灾,百姓也不至于要南逃了。”
朱季永讶然的看了一眼楚琙,“那东西是李庭兰给的?我记得早前就有了啊,”朱家还没倒时,他就尝过,嫩玉米挺鲜甜的,土豆就没甚意思了,没想到还有这作用。
“以前是有,但都被当作稀罕物种着尝鲜了,李姑娘让自己庄子上的人大面积种了,发现收成极好,而且玉米磨面之后可以做饼子吃,味道也很不错,土豆不但可以直接蒸煮,还能当菜来吃,虽然味道不及米面,但也是能当粮来用的。”
“这可得记她一大功,”朱季永已经不是当年不分稼穑的豪门公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就冲这一条,她就当得起大晋的皇后。”
楚琙微微一笑,又将李庭兰弄出酒精和急救术的事和朱季永说了,“如今不但京西大营,大晋的九边都已经在用了,那个玉米还可以用来酿酒,制那个可以消毒的酒精,所以我已经下令让各种军囤也都种起来了。”
“这个好!”朱季永没想到他在辽东见到的“酒精”居然出自李庭兰之手,“我怎么没听说这东西是李家给的?”
楚琙一笑,“是李姑娘不让说,她好像也是跟别人学来的,那人不愿意让人知道,李姑娘也不想居功,但这东西对受伤的军士确实有大用,但由李阁老出面,拿给杨将军试了试。”
“是个好孩子,”朱季永越听越喜欢,“那老郭氏肯定是嫉妒这孩子太好,知道她郭家八辈子也寻不出这么好的姑娘,所以才不肯成全你们的!哼,她那心眼儿比筛子眼还多,却连针鼻儿大都没有!”
楚琙有些无奈的听朱季永絮絮的骂着郭氏母子,没办法,朱家和建昭帝母子是有灭门之恨的,即便是为了各自目的结成了同盟,也是不可能让这仇恨消灭的。
“那姑娘避出去也好,等你将来能真正做主了,我亲自登门为你提亲,”朱季永斩钉截铁道。
说罢他看着面前的宫门,“到了,等了二十四年,我终于可以和那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叙叙旧了!”
楚琙不是建昭帝的亲儿子,朱季永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冷笑道,“谁会想到我朱三还能再进这皇城呢!”
楚琙叹了口气,朱季永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之所以还能一直坚持着,也是因为离心愿达到越来越近的缘故,“我扶您进去吧。”
“不必了,”朱季永淡淡一笑,“这里以前我也是常来的,只不过里头住着的不是他罢了。”
说罢他甩开楚琙扶着他的手,“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和故人叙个旧。”
邓公公看着一步步踏进殿内的朱季永,惊讶的张大嘴巴,但人却像被掐住了喉咙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立时挡在建昭帝床前,“你,你想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来人,快来人!”
朱季永睨了邓公公一眼,“原来是小邓子啊,我记得以前跟在老四身边的还有个马伟明,怎么没见着?”
邓公公咽了口唾沫,“马哥,马哥他已经不在了,急病没的。”
“呃,也是,他要是不得急病,”朱季永目光凉凉的看着床上同样一脸惊诧的建昭帝,“你护着的这位可怎么睡得着?”
邓公公都不敢扭头去看建昭帝,那个时候他年纪小一些,也不比马伟明有眼力劲儿,有什么机密事当时已经被记在朱皇后名下,成为太子的建昭帝都喜欢派马伟明去,只是后来朱太后和朱皇后没了之后,马伟明也因被朱皇后传了时疫,很快就没了。邓公公心里隐隐有猜测,但他从不敢往深里想。没想以过了二十多年,竟然又听到了他这位大哥的名字。
“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建昭帝气喘吁吁的撑着身子,“来人,禁军呢?传禁军入殿。”
朱季永咯咯笑道,“皇上这是病傻了么?我既然能走到你面前,自然是因为那些禁军们拦不住我,”他一把将挡在建昭帝身前的邓公公推到一旁,“想让你宅子里的家人都好好活着,就给我滚到外头去!”
“三公子,三公子,”邓公公就势倒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只敢砰砰磕头,“您赶紧走吧,奴婢求您了,若是有人来了,您就走不成了啊。”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朱季永看着额头上已经沁出血来的邓公公,“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来和你们这个皇上说说话罢了,又不是来行刺的,去吧。”
这是要说机密话了,邓公公连看都不敢去看建昭帝,伸手拽住已经呆若木鸡的谧妃,逃也似的跑了。
“你这大树还没倒呢,”朱季永从邓公公身上收回目光,戏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建昭帝,开门见山道,“怎么样,我将楚琙教的如何?比你抱在怀里的楚珩强的多吧?”
“你?”朱季永的突然出现已经够让建昭帝惊心了,他差点儿以为朱家领兵打进洛阳城了呢,没想到朱季永一开口就说出更让他惊心的话来,他只觉喉间腥甜,“楚琙?怎么会?”
朱季永很满意建昭帝的反应,他直接拉了把椅子在建昭帝对面翘着二郎腿坐下,“是老郭氏亲自写信给我,将楚琙交给我来教养的,怎么样?我们朱家又要出一位皇帝了。”
建昭帝几乎坐不住了,他怒目道,“那又如何?可他姓楚,身上还流着楚家和郭家的血,”建昭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你养大了仇人的儿子,还将他推上皇位,朕真不知道你有何面目去见靖安侯!?”
“哈哈哈哈,”朱季永仰天大笑,笑声落时他起身走到建昭帝跟前,俯身在他耳边道,“你觉得我会傻的养大仇人的孩子么?这个孩子,”他讥诮的垂眸看着脸色越来越青的建昭帝,“他姓朱,郭后生的那个病秧子,早就死在去辽东的路上了!”
“你,你,你,”一口血从建昭帝口中喷出,他整个人也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朱季永看着脸色已然青紫的建昭帝,轻笑一声,转身出了寝宫。
楚琙看着一步步拾级而下,闲庭信步般向自己走来的朱季永,突然相信了他以前说的,这皇宫曾经是他第二个家,他做皇后的长姐像母亲一样疼爱着他,而比他还大几岁的宣诚太子更将他这个小舅舅当作弟弟一样,“先生,我带您出宫。”
朱季永含笑摆手,“放心,如今没人能认得出我来,小邓子更不敢喊破我的身份,”他还要见一见郭太后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了?
邓公公冲进殿内,又如丧考妣般从殿内冲出来,“来人,宣太医,太医!!”
他嘴里喊着边往楚琙这边冲,“殿下,太子殿下!”
可等他看清楚楚琙身边站着的人,邓公公整个人脱力似的跪倒在地,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了浆糊,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是一直守在一旁的偏殿里的,听到邓公公的喊叫已经冲去了寝殿,楚琙走到邓公公身边,“进去看看皇上如何了。”
只是楚琙人还没走到殿内,太医已经奔了出来,“殿下,殿下,皇上殡天了~”
楚琙立马去看朱季永,他不相信朱季永会傻的在宫里对建昭帝动手,“怎么回事?”
朱季永淡淡一笑,他来的路上已经仔细研究过建昭帝的脉案了,这次见他,就是想亲眼看着他死的,“没事,大概是看到我太过激动,没挺住吧。”
他目光投向宫门处,不知道郭太后看到自己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193章
一百九十三、
大家对建昭帝的薨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收到消息并没有多少慌乱,只换上哀恸的表情从皇宫各处奔向乾正宫。
郭太后内心早就接受了儿子会走在自己前头的事实,又因着自己后来并没有再让谧妃在建昭帝的饮食上动手脚,她心里也多了丝坦然,失子之痛反而比想像中更真切了许多。
楚琙在灵前继位,接下来就是由礼部和宗人令来操持建昭帝的葬礼和楚琙的登基大典了。不过这些也都是一早就有所准备的,兴平王更不顾年事已高,亲自领着儿子过来坐镇,力争在新皇跟前博个表现。
“行了,这里有晋王和鲁王在,皇上还是忙前朝的事吧,”郭太后看着井然有序的灵堂,心里也很安慰,这是她最想看到的场景,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权力的角逐,一切都理所应当水到渠成。
楚琙扶着郭太后往肩舆处去,“皇祖母不必惦记这些,孙儿送您回去休息吧,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郭太后轻拍楚琙的手,“后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祖母只有亲眼看着你登基,才能安心睡个好觉啊。”
楚琙登基之后便是对功臣们的封赏,郭太后不止等着看孙子当皇上,还想亲眼看看郭家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她要看到做了皇帝的楚琙对郭家人是什么态度。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放心。
“你父皇走的那天,我恍惚看到朱季永了,”郭太后轻声道,“可是他到京城了?”
楚琙颔首,迟疑片刻才道,“他要见皇上,我便带他入宫了,却不知道他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他……”
郭太后轻叹一声,强压心中惊骇,用平静的语气道,“原来如此,”她就觉得建昭帝去的有些蹊跷,但又不觉得是楚琙等不及了,“朱季永是被娇养大的,最是执拗的一个人,他若要见先皇,你也是拦不住的。”
“他现在人呢?”郭太后有些不安的四下张望,“你将他安排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