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她柔美的侧脸上:“谢谢你。”
乔珍珍素来大方,浑不在意道:“就几个馍馍而已,不用谢。”
“不止是馍馍,还有很多事情。”贺景行冷不丁问道,“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乔珍珍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关系的,你也帮助了我很多。”
“可那远远不够。”贺景行声线低哑。
他其实心知肚明,乔珍珍什么都不缺。他为她做的那些事,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他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上,恰好被她挑中了而已。而她现在当上了老师,他能为她做的事,就更少了。
乔珍珍冥思苦想,还是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我已经记住你的话了!”
“好,只要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乔珍珍没有一口回绝,贺景行的心里就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明白以他现在的境地,他唯一能给予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而已。
第29章
贺景行说得郑重其事, 乔珍珍听后,挑眉道:“任何事都可以?”
贺景行颔首。
乔珍珍唇角勾了勾:“那你现在对我笑一下。”
贺景行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乔珍珍抱怨道:“你平日老是臭着一张脸,凶巴巴的,我从来没见你笑过, 这就是我想要你为我做的事。”
贺景行蹙着眉, 薄唇抿成一条线, 似是还在反应她提出来的要求。
乔珍珍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觉得他精神紧绷,想让他松弛下来而已。
“好吧, 那我来帮你。”乔珍珍走到贺景行跟前,伸出两个手指,把他的唇边往上戳了戳。
她开口道:“困难都是一时的,你要多笑一笑。”
贺景行漆黑的眸看着她,嗓音沙哑:“这个不算。”
乔珍珍收回手,从善如流道:“那等你以后发达了,要带我吃香喝辣,必须去最高档的酒楼!”
贺景行同意了。
待他走后, 乔珍珍关上院门,回了房间。
言言已经睡着了,她却没什么睡意。
她今天救了贺母一命,那贺景行还会去港城吗?
在原书中,曾粗略提起过贺景行的发家史。
他十几岁就开始谋划着,要带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港城就是他选择的目的地。
为了打通关卡, 买到四张前往港城的船票, 他暗地里跟人合伙在深山密林里,弄出一个规模不小的养殖场。
白天除了上工, 他夜里还会瞒着家人,偷偷进山。
他一边积累财富,一边还要游说瘫痪在床的父亲跟他一起离开。
可老贺头为了清白二字,迟迟不肯答应。直到妻子病逝,他无颜面对子女,选择上吊自杀,也是不想再继续拖累他们了。但他没料到的是,那天会是女儿过来开的门。
后来,贺景行带着妹妹秘密前往港城,在那里,他们没有身份,是黑户,只能混迹于暗巷。
他独自带着一个患了自闭症的妹妹,吃尽苦头,其中的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
然后一遇风云便化龙,之后二十余年,他在港城的事业风生水起,却再没回过内陆。
直到2000年后,妹妹已经快30岁,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贺景行听从医生的建议,带着妹妹回到当年的地方祭拜父母,之后才开始在内陆做起了投资。
而男主周河正是因为听说这位投资商一回来,就直奔南省去,便误以为他对南省很有感情。
乔珍珍叹了口气,她之前想当然地劝贺景行跟她一起学习,然后参加今年的高考,其实人家早早就对未来有了规划。
她无形之中,已然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
不管贺景行以后还会不会去港城,像他这种有能力的人,在哪里应该都不会被埋没。
*
贺景行请了三天假,但拖拉机不能也跟着空上三天,周河作为唯二会开拖拉机的人,得以复职。
拖拉机到了贺景行手上后,各个零件都维护过一遍,这次,周河倒是没掉链子,只是开得没有贺景行顺畅罢了。
而乔玉兰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往周河这边凑。
她这段时日肤色又黑了不少,脸上还起了不少小疹子。
她的变化太大,许多人看见她,都没办法将她跟以前那个白白净净的乔知青联系在一起。
中午,乔玉兰顶着大太阳,又来了男知青宿舍,给周河送吃的。
现在天气热,早上做的吃食不禁放,一上午的工夫,就能闻到馊味了。
所以午休延长,大家中午都回家做饭吃。
乔玉兰自上次把钱赔给乔珍珍后,身上就不剩几个子了。
她以前有系统指引,进一趟山,能捡不少好东西。再往黑市里一卖,攒下了不少钱,只不过这钱过不了明路,只能自己私底下吃些好的。
至于她家里,从来不会给予她任何助力,反倒还经常要她寄钱回去。
现如今她没了系统,要想进山弄点山货卖钱,就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了。
前两天,她在山里找了不少白木耳,又从几个农户手里收了点东西,带到黑市里倒卖,手头这才松快了一点,买了点面粉改善伙食。
周河比她还穷,他好面子,断不可能做那投机倒把的事,所以一到月底,他就得饿肚子。
乔玉兰常过来给他送吃的,为的是将来的好日子。
周河倒是也常推脱,可他一收下东西,对她的态度就会好转,再等嘴巴一抹,便又冷淡下来。
要不是知道他未来会青云直上,乔玉兰只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她的东西也不是能白吃的,乔玉兰忍着脾气,装出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
今日,乔玉兰给他带了一碗清面过来,周河吃面时,她当着一众男知青的面,去给人洗衣裳。
乔玉兰一片痴心,而周河在众人面前对她言辞间却很是轻慢。两人的关系,在队里可是引起了不少议论。
有男知青打趣周河,问他什么时候把这位贤妻良母娶回家?
周河见乔玉兰对自己这般殷勤,心里当然是暗爽的,可乔玉兰远没有从前好看,这份暗爽便也大大打了折扣。
他最怀念的,还是当初被乔珍珍追求的那些日子,她送的都是高档的罐头零食,人虽倒霉了些,脸上总是青青紫紫,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当时队里的男人,哪个不暗地里羡慕他。
周河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为了乔玉兰,跟乔珍珍疏远了,心里便后悔不迭。
可乔珍珍现在当上了小学老师,都不怎么往田间里来,他想跟她说一句话,都十分艰难。
想到这里,周河顿时沉下脸来:“胡说什么呢!我跟乔玉兰清清白白。”
有人看不惯周河的虚伪,半真半假道:“看来这是没瞧上这个乔知青……”
“没瞧上?那周组长怎么不跟她把话挑明了。”
周河:“我早说了,是她自己缠着我不放。”说完,他心里隐隐还有些自豪,“你们别在外面乱说,影响我的风评。”
“那周队长究竟喜欢啥样的姑娘?”
“我知道,乔珍珍那样的呗!”有人坏笑道。
周河扬了扬下巴,倒是没有否认。
一旁的男知青道:“乔珍珍漂亮归漂亮,但那个脾气,那个排场,周组长能受得了?”
“这有啥受不了的,乔珍珍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钱,谁要是娶到她,那就山鸡变凤凰了。”
周河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赞同。
“不过乔玉兰每天对周组长嘘寒问暖的,难道周组长就不心动?”
周河毫不留情道:“我不可能跟一个偷东西被抓,就装疯卖傻的女人处对象。”
屋里,顿时发出哄堂大笑,他们都想到了上次队里开大会,乔玉兰在台上念检讨书的场景。
而在他们身后,乔玉兰脸色涨红,再次回想起了那日受到的屈辱。
她在队里已经声名狼藉了,只能死死地巴着周河这个潜力股不放。
她如此讨好周河,但在他心里,却依旧比不上乔珍珍。
乔珍珍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抢她的东西?!
乔玉兰心中冷笑,凭什么只有她的名声被毁?
若是周河知道,乔珍珍宁可跟一个“坏分子”掺和在一起,也不愿意搭理他,会是什么表情。
*
贺父贺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们此次大病一场,身体还未恢复,受不得累。
下午,贺景行骑着自行车,独自回了队里。他准备等下工后,跟队里借用下拖拉机,好把贺父贺母从医院里接回来。
正好,乔珍珍之前托他找的蚊帐也带回来了,贺景行把东西给人送过去。
谁知到了乔珍珍那,院门虽开着,但她人不在,只有言言在灶房里烧水。
贺景行一问,才知道乔珍珍去自留地摘小青菜了,她们今晚上吃面。
贺景行把蚊帐放下,让言言等会记得交给乔珍珍,转身出去时,灶台上那两碗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里面的面条全坨一起了。
他眉头一紧,问言言:“你珍珍姐走多久了?”
言言挠了挠头:“好像有一会了。”
贺景行总觉得不太对劲,自留地离这没多远,摘个小青菜费不了什么工夫。
不过乔珍珍干活一向慢吞吞,或许她一时兴起,除了摘青菜,又跑去摘了点其他东西,所以才耽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