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妥妥的资本家行为吗?
乔父想到当年,孩子娘突然离世,乔珍珍小时候没人带,又不能请保姆,怕传出去不好听。
他那时已经跟老家多年不联系了,只能捂着鼻子找了已经断绝关系的老娘,出钱让她过来带娃。
乔珍珍有恃无恐,振振有词道:“爹,你那都是老黄历了,你不是也有勤务兵吗?你要实在看不过眼,我也给你请个小保姆!”
乔父作势要打她,一扬手,巴掌落在了茶几上:“胡说八道!老子的勤务兵跟你可不是一回事!”
乔父见她日子过得实在享受,但在学业上并未偷懒,索性随她去了。
乔珍珍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她的批发市场还是按照她的计划迅速扩张中,以邹勇为主的运输车队也慢慢对外接单。
生意都相继走上了正轨,乔珍珍提拔的几个管事都很负责,许多事互相商量着就给办了,只有实在拿不准的才会过来问她。
乔珍珍乐得当甩手掌柜,转眼间,春去秋来,两年过去了。
她终于大学毕业了。
第84章
关于毕业后的安排, 乔珍珍早就有了章程。
这几年,每年暑假,她都会固定南下,在小渔村陆陆续续地囤了不少地皮。
未来房价将会暴涨, 就算把地空那, 不开发, 转手一卖,收益都极为喜人。
不过不开发是不可能的,哪块地适合建厂区, 哪块地适合建写字楼、商场、住宅等等,她都已经想好了。
就连要用的建筑师,她都有了人选。就等着一毕业,便大展宏图,然而一张突如其来的派遣证,彻底打乱了她的步调。
这年头,大学生金贵,毕业了国家包分配。只是不能自行选择单位, 分到哪里就是哪里,也算得上是盲婚哑嫁。
一临近毕业,每个学生都期盼着能分到一个好单位,就连首都大学的天之骄子,都不免忐忑,这毕竟关系着未来几十年的前途和命运。
随着时间过去,经济系77级的毕业生也都相继收到了派遣证。
除了个别同学留校任教, 或是返回原单位, 绝大多数同学都会进入政府机关和政策研究部门。
离别的愁绪弥漫在校园中,这一毕业, 再想要重聚就难了。留在首都的同学还好,一些前往地方参加工作的同学就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乔珍珍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去处,她连南下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然而,令她错愕的是,她不仅留在了首都,还一脚踏入了政治的权力中心。
工作单位过于离谱,乔珍珍疑心是乔父私下走了关系,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乔父的办公室。
乔父听完,也觉得纳闷,正常来说,像这种单位,不会要乔珍珍这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他挂完电话,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乔珍珍是某位大领导点名要的。
至于原因,还是乔珍珍这几年断断续续地在政府内部刊物发表的经济论文,还没毕业,就入了好些人的眼。除了这位大领导,还有其他几个机关单位也抢着要她。
最后,还是这位大领导拍了板,其他单位自然不敢再争。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乔父五味杂陈,没想到好逸恶劳的闺女,竟然这么能耐……
乔珍珍听闻此事后,目瞪口呆。
既是上头点名要的她,不去不好。于是,一心从商的乔珍珍,糊里糊涂地从政去了。
两辈子,她也没正式上过什么班,一半兴奋一半好奇,就这么去单位报了到。
至于她那些南下的计划,不得不再次延后。
*
半年后,乔珍珍向单位申请了停薪留职。
单位是好单位,干部们争着抢着要进去,但乔珍珍切身体会到了政治的残忍性,也确定了这条路不适合自己,她还是更愿意当个富贵闲人。
对于她的决定,乔父十分支持。他心知机关单位的明争暗斗绝对不少,闺女参加工作一日,他便提心吊胆一日。
所幸乔珍珍性格开朗,真碰到事了,也知道装傻。虽然身处权力的漩涡,但总能好运气的全身而退。
乔父是穷苦出身,也不盼着乔珍珍能当多大的官,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乔珍珍辞职,贺景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其实一开始便心存忧虑,像这种人人都羡慕的好单位,只要你一入局,许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也是乔父现如今还未退休,还能替她保驾护航,不然性格善良的乔珍珍,很容易受到伤害。
*
九月,乔珍珍人已经到了南方。
当年破败的小渔村,摇身一变,成了经济特区。
百废待兴,处处都是机遇。
各项改革的政策接连发布,比上辈子的进程加快不少,个体户在各大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由赵小磊负责的批发市场,近几年发展得势头极猛。
乔珍珍当初只在首都和小渔村各设了一个大型仓库,就这两个点,便能把货铺向全国。
因为服装批发做得很好,乔珍珍此番南下建厂,第一个念头便是先做服装。
现在大众的审美已在逐步提高,国营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成衣渐渐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再过几年,若是国营大厂还不思变,所谓的“铁饭碗”也要稳不住了。
赵小磊现如今在特区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三教九流的也都认识。
乔珍珍挑了块地皮,便让他去找施工队,准备建制衣厂。
近几年,港商入驻,到处都在大兴土木。
赵小磊帮忙找的施工队很有经验,干活也快,厂子在建的同时,乔珍珍也在计划采购机器。
这事后来归贺景行在办,他在国外还是方便。
机器走海运花了些时间,送到时,厂房也盖好了一间,剩下的让施工队继续建。
反正机器已经到位,乔珍珍马不停蹄地开始招工,若是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能赶在年前,就把厂子给运转起来。
距离过年只有大半个月了,这个时候不好招人。
她也没想一步到位,只是想先把成品做出来,她另有它用。
就在此时,乔珍珍在自家厂房门口,意外撞见了一个老熟人。
丁小霞,当年跟她同在红河生产队当知青,两人也曾同吃同住过。
这些年,大家虽分道扬镳,但并未彻底断了联系,偶尔还会有书信往来。
乔珍珍明明记得,丁小霞读完中专后,在老家的纺织厂当会计,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里?
乔珍珍当即问了。
丁小霞笑道:“我丈夫是当地人,我这次是回来陪他探亲的。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在首都工作吗?来这视察民情?”
乔珍珍:“什么呀,这是我办的厂,走走走,这么多年没见了,进我办公室聊。”
“你的厂?”丁小霞大惊,“那你的工作咋办?”
乔珍珍轻飘飘道:“辞了。”
平地一声惊雷,丁小霞晕乎乎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还是不敢相信。
乔珍珍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对了,你刚刚站在厂房门口干嘛?”
丁小霞这才回过神来:“哦,你们这不是招女工吗?我小姑子过来找工作,她会踩缝纫机。”
乔珍珍:“那感情好呀,我这正缺人呢。”
丁小霞没吭声,就一脸纠结地瞅乔珍珍。
乔珍珍失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丁小霞:“你真辞啦?”
“严格来说,是停薪留职。”
丁小霞稍稍松了口气:“那还成,不然太可惜了,那么好的单位!”
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显然不错,气色很好,人也活泼了不少。
老友重逢,自是有许多的话要聊。
丁小霞跟乔珍珍说八卦:“你知道吗?周河现在跟我在一个厂上班,你堂姐乔玉兰带着两个孩子,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呢……”
乔珍珍太久没有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险些没对上号。
明明以前在生产队时,她跟他们那叫一个水火不容,还以为会成为一生之敌,谁知道才几年的工夫,她就完全将两人给忘光了。
丁小霞已经打开了话茬,送来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乔珍珍这才知道,当年周河高考失利后,第二次高考,被首都的一所中专给录取了,乔玉兰则再次没考上。
当时两人已经领了证,只是没办酒,听说是两家长辈撕破脸了,互相看不上。
后来,周河独自去首都读中专,还很不安分地招惹了班里的一个女同学。
也不知道咋回事,被乔玉兰发现了苗头,大着肚子找了过去,在学校里大闹一场。之后也没回来,一直留在首都,直到周河毕业。
周河毕业后,被分配到首都的机械厂工作,结果乔玉兰硬是靠着撒泼,把人弄回了老家的纺织厂。
夫妻俩的关系很恶劣,隔三差五地闹上一番,这些事都是两人吵架时抖落出来的,全厂上下都知道。
可无论怎么吵,乔玉兰就是不走,也是怪哉。
对此,乔珍珍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乔玉兰明显是钻进死胡同里了,但凡退一步,也不能混成这样。
正说话间,丁小霞的小姑子从厂房里出来了。
丁小霞一直从窗户上盯着,见状,朝乔珍珍道:“不行,我得走了,我小姑子还等着呢。”
乔珍珍看了眼腕表:“别呀,都快十二点了,我请你吃饭呗,把小姑娘也叫上。”
丁小霞来了婆家快一个星期,几乎听不懂当地的方言,跟乔珍珍聊了这么一会,正觉得意犹未尽呢。
乔珍珍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锁了办公室,带着她跟小姑子会合,一起出去找地方吃饭。
吃完饭,乔珍珍没有多待,厂里实在是忙不过来,现在正是她最缺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