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身,发现外面的天都已经大亮。
感觉好像都快到中午。
“呀!我是不是睡过了?大舅舅你怎么没叫我呀?”
她轻声说了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咦?
大舅舅呢?
沈星染在房间里四处看,看见沈远白还是坐在书桌前。
他似乎正在极为专注地做着什么,连她说话都没听到。
沈星染没再说话。
她爬起身来穿好鞋,静静地走到沈远白身边,看他正在做什么。
沈远白在画画。
他的手里拿着炭笔,一直不停地在白纸上画着。
他画得极为专注,眼睛一眨不眨,薄唇微抿,显然已经陷入到了听不见外界声音的状态。
在他脚下,堆了一大堆已经画过的画纸。
沈星染好奇地拿起一张画纸,发现上面画的依然是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的小猪佩奇。
线条凌乱仓促,但在她眼中,这还是一副很特别很特别的小猪佩奇图画。
和她之前在动画片和图画书上看到的完全不同,透着一股别样的美感。
简单来说,很好看!
不一样的好看!
她又看了看地上的其他画,惊讶地发现大舅舅画的全部都是小猪佩奇。
各种各样的小猪佩奇。
微笑的小猪佩奇,生气的小猪佩奇,荡秋千的小猪佩奇,长着翅膀的小猪佩奇……
沈星染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大声地“哇——”了出来。
大舅舅真的好会画,连她都想象不到小猪佩奇长翅膀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耶!
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沈远白。
沈远白停下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沈星染睡着,他独自观看沈星染为他涂色的那一幅画。
后来,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拿起了笔,在纸上随意涂抹起来。
再后来……
他的记忆就模糊了。
他只记得自己不停地画着,浑身上下涌出无穷无尽的力气,一点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
如果不是沈星染的惊叹声唤醒他,他不知道还会这样画多久。
沈远白猛然回过神,看向身边的一片狼藉——桌上和地上散落着好多幅画,画的还都是小猪佩奇。
沈远白:“……”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画这么多小猪佩奇。
他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又想再次销毁这些罪证。
不过他没能顺利实施——因为某个小丫头已经开始蹲下去捡地上的画。
每捡起一幅,她都要仔细地欣赏一会,发出一声“哇——”的长长赞叹,然后再把捡起来的画小心翼翼收集到一起。
看到沈星染这个样子,沈远白心中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阻止:“星星别捡了,这些都是随便画的,等会开门后让佣人收拾就好。”
沈星染站直身体,手里捧着画,认真地摇头:“不行哦!”
她的眼睛盛满了灿烂的笑意,“这都是大舅舅为我画的,我要全部收起来!”
沈远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哪能叫画啊。
别说今天他画的这些了,就是昨天那张,如果没有沈星染后期涂上的明亮色彩,那张纸就是张毫无价值的废纸。
明明是他随手生产的垃圾,小丫头却这么重视。
她是真的很希望他为她画一张小猪佩奇吧。
沈远白走过去,拉住沈星染的胳膊,声音温和:“星星,真的不用捡了。大舅舅重新给你画。”
沈星染准备继续捡画的动作顿住,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大舅舅愿意专门给她画小猪佩奇了!
她连声问:“大舅舅,你可以继续画长翅膀的小猪佩奇吗?对了,还有她弟弟乔治,她们俩都长了翅膀,开心地在天上飞!”
沈远白点头答应:“可以。”
此时此刻,什么封笔,什么画不好,什么精神污染,全部都被他抛到脑后。
他重新坐下,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握紧了炭笔,认真问:“星星,你仔细说说,你希望佩奇在什么地方的天上飞呢?”
沈星染兴奋地蹦起来,迫不及待地走到沈远白身边,比比划划着描述:“她们在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地方,一边是雪山,另一边是大海——”
-
下午的时候,辰光这边出了点小乱子。
在某个项目合作会议上,合作公司派来开会的副总公然在会议上挑衅沈令宜。
这位副总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年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一点都不显得慈祥,反而看起来更加高傲刻薄。
从进门开始,他脸上就没有一丝笑容,跟全会议室的人都欠他几千万似的。
等到沈令宜亲自上去讲方案的时候,还没等她开口,老副总就拍了拍桌子,神情不满地看向一边的沈辉文:“辉文呐,你们是怎么回事?这内容这么重要,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上去讲?”
沈辉文站起身,对着老副总道歉:“抱歉,刘总,本来应该是远白来讲的,可是他这两天有急事耽搁了,不得不休两天假。令宜是远白的亲姐姐,也是自小跟在老沈总身边长大的,都一样。”
面对着外人的时候,沈辉文还算正常,至少没当面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老副总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姐姐怎么了?男女有别,女人就该做好女人的事情,这种会议,不是这些小丫头该来的地方。”
他极为不尊重沈令宜,说这些话的时候都面朝着沈辉文,就好像跟沈令宜说话很丢脸一样。
沈辉文有些无奈。
他看了看沈令宜,征询她的意见:“令宜,不然,这个……我来讲?”
沈令宜微微一笑,直接合起笔记本电脑,站起身:“不爱听就别听,谁稀罕。为老不尊的东西,给你脸了?”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老副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沈令宜居然在骂他!
他在副总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捧着敬着。
沈令宜年纪轻轻,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气得站起身来猛拍桌子,脸都要气紫了:“沈——沈令宜!谁,谁让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令宜毫不退让地盯着他:“长辈?我的长辈里可没有你这种满嘴喷粪的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你自己不要脸,还怪我没给你脸?”
她懒得和对方废话,直接吩咐万盛强,“送客!”
老副总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
他的手使劲颤抖着,指向沈令宜:“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看你们沈家是要完!”
沈辉文在旁边着急:“哎呀,令宜,你怎么回事,少说两句!快给刘总道歉!”
沈令宜本来都打算转身走了。
听见沈辉文的话,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辉文。
“女人就该做好女人的事情。跟个老不要脸的道歉,那可不是女人该做的,您爱做您上。”
沈辉文:“……”
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沈令宜又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老副总,语气冷淡:“姓刘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当自己在大清呢?公然发表歧视女性的言论,上一个这么干的高总,听说现在已经被赶下台了。
“你要是想早点退休就直说,省得我还要替你曝光,很辛苦的。”
老副总一惊。
他听出来了沈令宜的意思。
要是这事继续这么闹下去,她不介意把他说的话曝光,让他出名。
高家那个废物就是这么折在沈令宜手里的。
沈令宜召开理想国发布会的时候,高总公开发了一条不认可的微博,拿沈令宜的性别说事。
结果沈令宜不痛不痒,高家的股价直接大跌,高总也被愤怒的父母给搞下了台。
直到今天,高总的微博都还在被万人围攻唾骂。
看气氛陷入僵局,沈辉文更着急了。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啊……大家都是合作伙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合作?”
沈令宜挑眉,语气清冷,“合作结束了。”
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直接转身走了。
万盛强迎上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老副总:“刘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