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大姐告诉她的吧。
四年前的事, 谁都有自己的无奈。
他忙得脚不沾地, 情绪烦躁不安;
她为难带的沈星澜发愁,却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离婚是必然的结果。
不离婚, 两个人在一起, 不过也只是互相折磨。
看着朱薇眼中闪烁的泪光,沈远白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都过去了, 薇薇。现在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朱薇抓住他的手, 目光里闪烁着执拗:“我现在经常在想,如果我当时能和大姐一样强大就好了。一直以来,我都太柔弱,太习惯于依附别人生活。”
和沈远白在一起的时候,依附沈远白。
和沈远白离婚后,朱薇依附的对象变成了那些所谓的家人。
就好像一株美丽脆弱的菟丝子,没有依附的枝干,就只能枯败死亡。
不像沈令宜。
沈令宜把自己活成了一棵树,根系紧紧扎入大地,不管怎么样的风雨,都不能把她打倒。
朱薇好羡慕这样的沈令宜。
她微微笑着:“等我好了以后,我不要再做菟丝子。我要和大姐一样,脚踏实地,靠自己生活。我……也想要变强。”
沈远白勾起唇角,笑意暖暖地点头:“好。”
朱薇看着他:“你呢?远白,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
沈远白目光中闪过一抹茫然。
过了片刻,他苦笑,“我以为辰光和大姐需要我,可是事实上,辰光和大姐……好像没我也可以。”
朱薇摇摇头:“不是的,远白,我们都需要你。
“但是,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健康快乐的你。”
“你刚刚不是对我说过一句话吗,现在我也把这句话说给你听。
“沈远白,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温馨的交谈中,沈远白和朱薇的手始终握在一起。
在手心里,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久违的温度。
-
天亮后,沈星染拉着沈星澜来到疗养病房外。
她垫着脚往里面看。
“咦,大舅舅和大舅妈都睡着了。”
沈星澜有些不太情愿,不过还是跟着看了一眼。
昏暗的病房里,沈远白靠在朱薇的床头,两个人都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安详的浅浅笑意。
沈星澜的目光移到他们两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哪怕两个人都睡熟了,手也没有分开。
沈星染在一旁笑眯眯地补充:“大舅舅其实很关心大舅妈的,我问过护士阿姨啦,大舅舅每天都会来探望大舅妈。”
沈星澜收回目光,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他表情平淡地转身,似乎想要离开。
沈星染及时伸手拉住了他。
她轻声说:“哥哥,你知道吗,大舅舅生病了。”
沈星澜的脚步顿住,瞳孔微微放大。
沈星染回忆着妈妈说的话,对沈星澜解释:“那是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病,得了这个病的人,会觉得一切都不好玩,也不开心。
“他们可能会不想吃东西,不想和朋友们一起玩,甚至不想起床……
“就好像是背着一个很大很重的背包在走路,让人觉得好累好累,每一步都好难好难。
“哥哥,大舅舅不是不爱我们,不关心我们。他只是病了,病得很严重很严重。”
沈星澜忍不住回头,再看向病房里熟睡的沈远白。
他低声重复:“不是不爱,只是……病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病呢?
“对呀!”
沈星染用力点头,“所以我们要关爱病人啦!哥哥,你可以不生大舅舅的气了吗?
“等大舅舅病好了,你再跟他好好算账,让他给你道歉!”
沈星染的眼神里有些茫然:“他的病……可以好吗?”
“当然可以呀!”
小丫头再次用力点头,兴冲冲地说,“这几天我和妈妈就一直忙着这件事呀!
“妈妈说了,关三天不行的话,就关五天。关五天不行的话,就关半个月。
“关的时间够长的话,病总能好转的!”
沈星澜:“?”
听着不像在治病,倒像是在坐牢。
不过——
他看着病房里睡颜宁静的沈远白,感觉沈远白或许并不抗拒这样的“治疗方案”。
……也好吧。
那就这样吧。
-
第三天,沈令宜依然在辰光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大概是昨天会议上的那一顿发飙起了效果,今天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没人再敢来招惹她。
连汇报工作的态度都积极了不少。
只有楚总监还不死心,来她办公室问她沈远白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休假。
沈令宜慵懒地坐在老板椅上,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不知道啊,也许短期内都不会结束呢?”
得到这个答案,楚总监面色难看地走了。
沈令宜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表情淡然。
目前辰光已经在隐隐中分成了三个阵营:一个是已经被她收服的阵营,以万盛强为主导;
一个是以沈辉文为主的沈家旁支阵营,跟她属于面和心不和,偶尔挖坑的关系。
最后一个,就是楚总监这种“觉得自己要忠于沈远白”的阵营。
沈令宜其实看得很清楚,这个阵营的人,真正效忠的不是沈远白,而是“男性总裁”。
他们不服沈令宜,只是觉得沈令宜是一个女人,不想当女人的手下罢了。
沈令宜单手撑腮,脸上带着闲散微笑,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没关系,不服的,就打到他服为止。
一天的愉快工作结束后,沈令宜按时下班回到沈园,把在病房里关一天的沈远白放了出来。
沈远白见她的第一眼就表示:“大姐,你别再关我了。如果你不需要,我可以不去辰光,就留在家里。”
再关,说不定就得轮到沈星澜了。
沈远白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相处。
要是跟儿子一起关一天……他有点不太敢想。
今天跟朱薇聊过后,他觉得自己彻底想开了。
从头到尾,觉得辰光非他不可的,只有他自己。
而且,他在辰光当这个总裁,根本就当得不快乐。
干嘛还非要坚持呢?
沈令宜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她这个大弟弟总算是想通了。
她拍拍沈远白的肩膀:“行,那我们可说好咯。”
沈远白问她:“真的……真的没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沈令宜微笑:“我只需要你开开心心地待着。”
那就是她唯一需要的东西。
-
与此同时,在辰光的某间会议室里。
楚总监坐在最上方,神情凝重地对下面的人说:“我怀疑沈总被绑架了。”
下方人齐刷刷惊呼:“什么?!”
“不可能啊!”
“谁,谁敢绑架我们沈总?”
楚总监冷笑:“还能有谁?当然是接过沈总管理权的沈令宜!”
作为被沈令宜当面呛过的人,楚总监现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愤懑和不满。